"這樣好嗎?"亞力站在原地看她向前飛跑,"不會辜負——"
"我只是要感受會場的效果!"她回頭大吼,嚇壞一干人等,然後闖進了蘇紀槐的辦公室。
"喔——"走廊上的人發出了然的長嘆,這下有人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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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紀槐!"她用力甩上門,先聲奪人。
"嗨,去過你的辦公室了嗎?"嗯,她看起來氣色不錯。
"那些花差點把我壓死了!"她站在他的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子,氣勢洶洶地瞪著他。
"啊,聞得出來。"她身上好香呀。蘇紀槐的身子前傾,聞到她身上的花香和女人香。
"你能想象嗎?我坐在花堆里是那麼狼狽!"全是拜他所賜!
"我以為,你還要晚一點才能來。"哎,估計錯誤,他錯過了好戲一場。
"再晚一點,全大樓的人都知道了!你不覺得這樣很老套嗎?"
"送花是老套了一點,不過你一點都不感動嗎?"再怎麼說,女孩子總是喜歡花的生物。
"我被嚇倒了!別裝了。"這個痞子男,"你自以為是風流倜儻的範柳原不要緊,我卻不是那個小家碧玉的白流蘇。輿論這種東西還嚇不了我。"
"哇——你也看過呀。我還以為你從小在國外待著,沒看過《傾城之戀》呢。厲害,厲害。"失算了。但也奇怪,她居然一猜就中,這不是只有聰明就辦得到的。
"你也不想想這是什麼年代了?玩這種把戲。"
"不管什麼年代,戀愛還是要繼續談下去。自私自利的白流蘇最後還是被範柳原打動了。我們倆,也許可以創造另一個傳奇。"他轉著圓珠筆,定定地看著她。這個怒氣沖沖的女子帶來滿室的花香,一枚粉色花瓣還棲息在她的發端,于精明能干中顯出她小女人的可愛之處。他喜歡。
"那些不是你能決定的。"自大狂!
"放心吧,美麗的小姐,決定權永遠掌握在你自己手中,我只不過是向你推薦一支績優股罷了。"
"我沒有那個時間、精力和你耗下去。"
"那麼,我來泡你?"他體貼地提出建議。
"你……"她無力地垂下頭去,"你的臉皮為什麼這麼厚?"
"毅力和恆心,是我們的終生伴侶。"他一本正經地說。
"你這個臭留學生!"他不懂退縮為何物嗎?
"倒也貼切。"
"走著瞧!"她狠狠咬牙,奪門而出。
"啊啊啊,到了賭氣的分上,離成功就不遠了。"蘇紀槐托著下巴,回味她的可愛表情。就讓大家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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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紀槐是個小人,十足的卑鄙小人,他憑著那些不高明也不光明的手段,把她拖進了一個粉紅色陷阱,但是,她決不會輕易屈服的。
不就是每天早晨有人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說她是什麼新寵舊愛嗎?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不就是隔三岔五想隔山打牛的馬屁精來找她串門嗎?她完全可以視而不見。
不就是他哥哥有天沒事跑來打量她一番,說,嗯,你跟依蓮本來就是好朋友,做妯娌應該很合適。依蓮的妯娌呀,好像不錯。呸呸呸,難道她活該要嫁給那個混蛋嗎?況且如果進了蘇家的門,依蓮會氣得跟她絕交。所以,蘇紀槐就像是貼了劇毒標簽的禁藥,她是絕對不會去沾的。
只要她保持好定力,頂住所有的外在壓力,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于她的!
但是,她不能容忍的是——
"嗨,我的小流蘇?"那個男人的聲音像鬼一樣飄過來。
"走開!"一把寒光閃閃的剪刀"嗖"地飛過去,扎進他——頭顱旁一寸的牆壁上。
"哇——"厲害!眾人心想。
"不喜歡呀,小鳥?"蘇紀槐不以為意地拉下剪刀。嗯,她的暗器使得越來越順手了。
"你這個游手好閑的混蛋!作為統領大局的打板師,你的責任心跑哪去了?"站在制造車間中央的她,雙手叉腰,好像一位嚴厲的總管。
"我去收材料了。"
"少來了,你有認真到事必躬親嗎?"
"你的事就有必要。"他對答如流。
"哇——"煽情,眾人心想。
"阿紀呀,"亞力愁眉苦臉地出現在他身後,"這樣不行呀,你會影響馮的工作情緒的。"更可怕的是,所有的人都受到了影響,雖然,很有趣。
"會嗎?椿,來看看新到的配件。"
"啊,配件到了嗎?很好很好。"她快步走過來,挑出一盒珍珠,迎著光線慢慢轉動,"太棒了,光澤非常好,放在A6和B9上再適合不過了。"
"阿妹、小順,來幫忙配色。我們把這些放在那邊的工作台上。"她轉身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去,仿佛將剛才的小插曲忘得一干二淨,
"你看,我能夠打攪她嗎?"蘇紀槐看著她的眼中溢滿寵溺的笑容。
"是呀。阿紀,你沒挑錯人。"
"她是最棒的。"
"我想你大概很得意吧,世上也只有你可以撩撥她的情緒。"
"沒錯。"他的眼楮笑得眯成了一條線。
"只要你說——"亞力一邊想"你這個變態狂",一邊悄悄地向後退一步。
"Honey,要不要休息一下?"
"嗖!"一把鋼尺劈頭砍來,"閉嘴,蘇紀槐!"
"哇!"精彩,眾人心想。
不過說也奇怪,在這樣嘈雜熱鬧的環境下,在無時無刻不受到蘇紀槐騷擾的情況下,服裝秀的準備工作居然還能順利地進行下去。
和他們一起工作的人,不僅可以欣賞到有趣的花絮,還能體味他們驚人的默契。明明他們兩個是初次合作,卻老練得像共事了三五年,連亞力也插不上手。
當蘇紀槐不存心逗弄她的時候,他們就是天下最親密無間的伙伴。兩人交流根本無需語言,眼光流轉間,就已明白對方的一切。給他一個隨意的手勢,想要的東西已經被放在手中。當一件件凝聚著兩人心血的服裝出現在模特們身上時,他們會不由得對著彼此會心微笑。當蘇紀槐的唇邊沾滿女乃油時,她可以滿不在乎地嘲笑他,用手去幫他擦掉。已經不需要再客氣地說,謝謝,謝謝了。
在明亮的燈光下,車間中心的工作台前始終靜悄悄的,一男一女的身影在光線中交錯跳動,與時間做著最後的賽跑。
時間進入最後的排練階段,蘇紀槐更是事必躬親,每個模特都是他精心挑選的,每件衣服、每個造型都在不斷地演練與修改中。在這場馮椿的初戰中,不僅馮椿賭上了全部的精力,蘇紀槐也不允許任何一個環節出現漏洞。因為他要馮椿的秀必須是完美的,任何人、任何力量都不能夠干擾,哪怕馮椿自己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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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小椿嗎?你好呀。"當那個穿著凱撒西裝的男人熱烈地擁抱她時,她的身體在一剎那變得冰冷僵硬、無力椎拒,只能愣在那里任他摟著,故作親切。
"有多久沒有見到你了?原來你來中國了!"他看起來一派他鄉遇故知的快樂無憂樣。她的眼神卻是空洞無力的。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再見到他呢?
"中國是椿的祖國,她當然可以回到這里。"陽光的分子點點滲入她黑暗冰冷的內心。一雙溫暖的手扶住了她的臂膀,把她帶回到安全的地方。她惶惶地仰起頭,看見那個有著一雙美麗鳳眼的男人,自負地微笑。
"蘇紀槐。"她喚他的名,恍若隔世的感覺。她想起來了,她是跟他來參加這個服裝界的宴會的,然後她看見了一個她並不想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