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是真心疼愛安安的,並不是想借著安安來吸引他的注意,只是單純地關心安安,這個發現讓他對她的印象完全改觀。
也許是以前踫過太多類似的例子,婚前有很多女人都假借各式各樣的名義,試圖接近他,就算婚後,這類情況也沒斷過。
所以當她來找他時,雖然口口聲聲打著父母和安安的名義,但他下意識就是認定她別有所圖,安安只是一個借口。直到剛剛,這個理所當然的認定才被打破。
她和安安之間的親密互動太過自然,就算是親生母女也不過如此。
任書穎替安安擦干頭發後,又幫她換下濕掉的衣服,雖然心思大部分都放在安安身上,仍敏銳地感受到從房門口穿透而來的審視。
他的視線專注而且犀利,就像探照燈,在她身上各處游移,看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手指顫抖,就連最基本的扣扣子都扣不好。
他到底在看什麼啦?看得她心神不寧,渾身不自在。
「安安為什麼一直叫你媽咪?」他冷不防地提出這個早就想問的問題。
「我……」任書穎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就在這時候,安安自己說了。「因為她像媽咪呀!」
「像媽咪?」藍立雍的注意力又來到任書穎身上,再度來回細看。
不,她長得一點兒也不像艷麗的張佳楓,反倒是跟安安有幾分相像,都擁有一雙大眼和清麗秀氣的容貌。
「對呀,媽咪就跟真的媽咪一樣疼我,我最喜歡媽咪了!」安安自然地抱住任書穎,在她臉上印上一個熱情的吻。
原來安安說的像媽咪,是這方面的像,那他就懂了。她們兩人的相處,的確比一般母女還要親密。
就算他心中對于任書穎還有絲毫疑慮或不滿,在听到安安的真心告白後,也已完全釋懷,轉化為感激。
「謝謝。」鮮少跟人道謝的藍立雍,首次誠心地說出心中的謝意和感激。在他缺席的日子里,多虧有她無私地照顧安安,給予安安缺乏的母愛和親情。
「你……」他這麼正經八百的道謝,反而讓她不知該如何反應,只好拿他的果胸轉移話題。「趕快穿上衣服啦!」
「你干麼那麼在意我有沒有穿衣服?」他神情輕松地斜倚著房門,雙手抱在胸前,慢條斯理地反問。
「因為、因為……因為會嚇到安安,她沒看過果胸的男人!」想不出其他理由,只好拿安安當借口,其實真正受影響的是她。
藍立雍挑了挑眉,馬上開口問︰「安安,爸爸有沒有穿衣服?」
「沒有。」安安笑著搖頭。
「怕不怕?」
「不怕!」笑得好天真。
「來,爸爸抱抱。」他蹲下,抱住用力沖過來的安安,站起來,滿臉得意地望著她。「你說的理由不成立。」
示威和挑釁的意味濃厚,大大不同于他平日的老成持重,連他都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好笑。
記憶中,他不曾做出這麼幼稚的舉動,簡直比小學生還像個小學生。
說實話,是還滿丟臉的,但感覺卻是……該死的爽!
看來這四年,他雖然遠離過去的生活,但他只是把自己封鎖起來罷了,並沒有真正放松地過日子。
遇見她之後,他的情緒經常因她而大幅起伏,甚至還動過幾次無名火,這對向來自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他來說,是一大諷刺。
在她面前,他似乎特別能流露出真性情。
為什麼她三言兩語就能突破他的防備?
藍立雍迷惑地看著樸實無華的小保母,她不是讓人驚艷的美女,頂多只能算清秀可人,就像是溫暖人心的清粥小菜,偏偏就是對了他的味。
這是他在張佳楓死後……不,正確地說,應該是他生乎第一次對女人產生興趣,有了一探究竟的念頭。
「反正你趕快穿上衣服就對了啦!安安,媽咪喂你吃飯飯。」任書穎幾乎是挾抱著安安落荒而逃,不敢再跟他對看,深怕又被煞到。
第一次看到他出現如此輕松、人性化的反應,她不太能適應,卻又忍不住被吸引,竟然覺得他越看越帥!
完了完了完了……
她該不會看上他了吧?不可以,她不能喜歡上他!
他是她最排斥的類型——一顆心全部放在死去的妻子身上,就像她爸爸一樣。
所以,她不可能、也不可以喜歡他!
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父親上班回家後,幾乎都關在房里,很少跟她有互動,她雖然跟父親同住,卻感受不到父親的關愛和注意。
案親沒有一天忘記要上香供奉母親,卻老是忘了她這個女兒的存在,經常忘了回家煮飯給她吃;他都會對著母親的相片說話.卻沒心思听她訴說煩惱。
直到她年紀漸長,相貌越來越像母親,父親才仿佛終于發現她的存在,卻是對著她叫著母親的名字!
從那時候起,她就不再奢望父親的愛,只身到台北,靠獎學金和打工賺錢付學費,直到三年前父親生病時才回家照顧。
但.父親直至過世前,都還是對著她喊著她母親的名字……
她早有體悟,絕對不要喜歡一個把心思放在別的女人——尤其是死去的女人——身上的男人,因為結果注定是痛苦和心碎。所以,她絕對不可以喜歡上藍立雍,絕對禁止!
第4章(1)
「安安,起床嘍……」任書穎站在屋外拍門大叫,不敢再擅闖,以免又見到不該見的畫面。
一大清早,她就被阿水嬸指派「叫床」任務,因為阿水嬸說「阿勇」很難叫,有嚴重的起床氣,所以要她負責叫他起床。另外,阿水嬸還拿了一個變形的鍋子和棍子給她,說這是她最好的道具。
直到站在他的住處門口,她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有起床氣關她什麼事?為什麼要她負責?還有,為什要帶鍋子和棍子?她想了半天,還是婉拒了帶鍋子和棍子的建議,因為帶在身上行走實在很可笑。
昨天才給自己下了「禁制令」,才想敬「藍立雍」而遠之,誰知就被指派了「叫床」任務,這這這……唉……
「媽咪……」安安手揉著眼楮拉開門,一臉愛困的表情。
「安安,有沒有睡好?」還好安安很淺眠,很容易叫醒。
「有。」雖然還沒完全睡醒,安安還是很乖巧,沒有鬧脾氣。
「好棒喔!爸爸呢?起床了嗎?」牽著安安走進屋里,雙眼四處找人。
就她所知,這個屋子只有—個房間,他們父女昨晚應該都睡在同一張床。
「沒有,爸爸一直睡、一直睡,我叫他他還不起來。」安安嬌聲抱怨著。
「那……爸爸有沒有穿衣服?」必須先確認清楚。
「……沒有。」安安想了一下,搖搖頭。
「……」哇咧!他不會果睡吧?「那爸爸有沒有……穿褲子?」
「嗯……我不記得了……沒關系,我去看一看!」說完,安安跑回房間,隔沒幾秒又跑出來報告。「有,爸爸有穿褲褲!」
「那就好……」任書穎松了一口氣,把叫床的偉大任務轉交給安安。「安安,你能不能去叫爸爸起床?」
「好。」
痹巧的安安再度回房間,這次過了一分多鐘才出來,小臉滿是苦惱的表情。
「爸爸還是一直睡,叫不起來。」
「沒關系,媽咪去叫,一定可以叫醒他。」她話說得很滿,但光想到他光果著上半身,她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帶著緊張又期待的心情走進房間,晨光透過窗戶照亮整個房間,她清楚看到床上有一個大大的隆起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