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做生意為的就是賺錢,對于那些想來這里釣男人的女人,他一向是睜只眼閉只眼,因為有些酒客就是好此道,但這個笨女人誰不好惹,竟然偏偏去惹到邱家的人?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台南是個非常在乎傳統的古城,對台南人來說,一個人的背景比財富更重要,而邱家正是地方上有名的三大望族之一,子孫眾多,在政經界都很有發展。只要是老台南人,沒有人不認識這個大家族,況且邱世冠還是邱家本家的長子,也就是將來會掌握家族事業實權的人,得罪他,就別想在台南混了。
「嗯。」邱世冠輕輕應了一聲,繼續啜飲手中的酒,表示他不再追究此事。
「那您請慢用,我不打擾了……」Pub經理恭敬地說完之後,腳步輕緩地走開,重新還他一個安靜的空間。
「不、不要……」
就在這時,吧台前的一名女子正在拒絕其它酒客的騷擾,看得出來她已是半醉,但仍奮力地想要趕走那些無聊男子。這場繼之而起的騷動再度壞了邱世冠的酒興,讓他忍不住皺眉瞪過去──
想要好好喝個酒都不成嗎?
「小姐,別這麼凶,不過是一起喝個酒嘛∼∼」一個藉酒壯色膽的酒客,毛手毛腳地想要模上那名女子的手,卻被她一把揮開──
「走……開……」這名被騷擾的女客正是出來解悶的童亦霏,她略帶惱意地拒絕。「不要……煩我……」真糟糕,才喝不到半杯酒,她就覺得頭昏腦脹,已有酒醉的跡象,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這時候倒下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不想讓陶和曉人擔心,也不想讓她們看見自己的難堪,所以才借口想要獨處而逃出來。可是當她一個人走在人生地不熟的黑暗馬路上時,突如其來的寂寞混雜著悲哀,嚴重沖擊她的心,幾乎讓她忍受不住這份寂靜,只想找個熱鬧的地方躲藏,而「Holidays」正是第一間闖入她視線的店面。
坐在吧台,點了一杯烈酒,她存心想讓自己醉。人家不是說一醉解千愁嗎?她也希望可以如願,暫時不要去想那些煩人的是非。
只是,她錯估了自己的魅力。男人很少會忽略像她這樣的美女,尤其是在Pub的單身女子,更容易因為被認定是想「被釣」的女人,而惹禍上身。
連番被打壞興致,邱世冠不悅地起身打算走人,但在經過童亦霏時,他的視線正好對上她無助的雙眼,這一望,硬是讓他的腳定住不動,再也邁不開步伐。
清雅月兌俗的秀麗面容,不同于一般的庸脂俗粉,就像是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蓮,高雅迷人;而且她眼中流露出的淡淡哀愁,更是緊緊揪住他的心。
她是極品,就像是值得細細品味的好酒!
「你听不懂拒絕嗎?」鮮少管閑事的他,在腦子反應之前,手已經自動伸出,將那名騷擾男子的手隔開,人也隨即往亦霏身前一站,擺出保護的姿態。
被推開的男子立刻帶著酒意不爽地大吼──
「你又是她的什麼人,憑什麼管我?」半途殺出個程咬金害他吃不到天鵝肉,難怪他會惱火。
「她是我太太。」邱世冠毫不猶豫地說出天大謊言,臉不紅氣不喘。
「少來,我才不信!」男子雖然已經醉茫茫,但還不至于變白痴。「你有什麼證據?拿出來給我看啊!」他不但不退縮,氣焰還囂張得很。
邱世冠冷笑。「憑你也敢跟我要證據看?」從他出生到現在,就連學校師長都很少對他這麼說話。
原本已經快走回辦公室的經理一看到場面不對,趕緊又過來打圓場。「兩位,別這樣嘛!誤會一場……誤會……」他將男子拉到一旁,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什麼誤會?我──」男子還想再鬧,但在听到經理湊在他耳邊嘀咕的話後,頓時酒意全消,馬上換了一張臉,哈腰道歉。「啊!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對不起,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對不起……對不起……」
邱世冠冷哼一聲,不再理會那名男子。他回頭望向童亦霏,正好看到她搖搖晃晃地試著平衡身體,但過了幾秒,她卻身體一軟,似乎馬上就要跌坐在地,他立刻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她──
「喂!妳還好吧?」他趕緊問道,可是那女子怎麼樣也沒反應。「……不會吧?」她竟然醉成這樣?
他回頭環視店里。唉,總不能將她一個弱女子留在這男人堆里吧?何況他剛才都說她是他老婆,他邱世冠怎麼能當這這麼多人面前把「老婆」丟下?不得已,他只好抱起已經無力動彈的童亦霏往外走去,隨即消失在店門外。
「……原來他就是邱世冠,氣勢還真嚇人!」在得知自己差點惹上邱家的「皇太子」後,男子的酒意已經完全消逝無蹤。「還好有你提醒我,才沒惹出麻煩。」
「以後不要借酒裝瘋,以免踢到鐵板。」經理心知肚明地提出良心建議。
「呵……我知道了啦……」男子尷尬地模模鼻子。「對了,邱世冠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都沒听說?」地方上的大人物結婚,怎麼可能完全沒听說?
「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不要追根究柢了。」經理拍拍他的肩膀,說了一句頗富禪意的話後就回後頭忙了起來,留下男子自己一個人繼續慢慢想。
「喔∼∼這麼說起來,她根本不是他的太太嘛!」男子想了半天,終于得出正確結論。但他又能怎樣?誰教他的對手是邱世冠呢!
「小姐……醒醒……喂……」
一路上,邱世冠邊駕車邊試圖喚醒醉倒的童亦霏,但她始終動也不動,絲毫沒有醒轉的跡象。不得已,他只好將她暫時帶回他的個人住所。
這間位在市區精華地段的房子足足有七十坪,里頭卻只隔成兩個房間──寢室和書房。一看就知道屋主極度要求簡單舒適的生活空間。
「真是的!」看著躺在沙發上酒醉不醒的女人,他開始後悔自己的沖動行事。「我真是自找麻煩!」一向討厭麻煩的他,竟然會主動「惹禍上身」,若被認識他的人听見,絕對會直呼不可思議。
看來,他真的被她美麗的外表所迷惑了。
由于家世的關系,他認識很多女人,其中可稱為頂尖美女的更不在少數,但沒有一個像她這般牽動他心弦,只消一眼,就讓他的心為之失控。
近看她的臉龐,他總算能體會為何詩人會用花瓣來形容女人的肌膚,她的臉頰粉粉女敕女敕毫無瑕疵,果然就像是玫瑰花瓣一樣吹彈可破。
其實,吸引他的不只是她美麗的外貌,從她極力掩飾卻不小心從眼神流露出來的脆弱,更是深深攫住他的心。
他討厭動不動就拿「弱者」當成保護傘的女人,但是張牙舞爪的女人同樣令人生厭,唯獨在險境努力求生存的堅毅,才是他所欣賞的個性。
「唔……」酒意稍退,終于悠悠醒轉的亦霏,神志還不是很清楚地看看左右。「這里……是哪里?」
「我家。」邱世冠沒好氣地回答。
「你家呀……」她兩眼無神地看著他,又慢悠悠地問道︰「那你……又是誰?」
「我是這里的主人。」這根本是個有等于沒有的答案,但是醉茫茫的她根本听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