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三百坪的寬敞辦公室里,以米色和咖啡魚為主魚裝潢,看起來高雅大方。房間四周每隔約兩公尺,就架設一個半人高的高台,上頭各擺放一件藝術品,有陶瓷、玉器或是畫作,看起來都非常的昂貴。
「這些都是……真的嗎?」她剛剛看到有一幅畫上面好象是畢加索的簽名,如果是真跡,那不就價值連城!?
「我不用贗品。」以他的財力,還需要擺仿冒品嗎?
「可是這些都沒有用玻璃罩保護,不小心掉下來的話,不就……」每一件好象都足以買一棟以上的房子,很貴的吶!
「我擺這些是因為興趣,不是擺來好看的。」他拿起一只簡直比紙還薄的白玉碗,放在掌中把玩。「這些是讓我工作累了的時候可以賞玩的玩具,不是炫耀財富的工具。」
有錢人果然不同,連玩具都要價上千萬!?真奢侈。
「對了,你找我來有事嗎?」在贊嘆欣賞完他的昂貴玩具後,她切入正題。
「這張支票,」他從抽屜拿出一張支票遞給她。「妳有印象嗎?」
她看了上頭的金額後,搖搖頭。「沒有,這不是我開的。」她沒開過整數的支票,更沒開過票額超過五十萬元的支票。
「這是我給妳那疊空白支票的其中一張。」當他交給她那本支票,他就不曾過問她要如何使用,但這張的金額實在太過龐大,銀行方面才會將票交給他,要求再次確認。「支票後面的背書資料也是用妳的。」
就是這樣才奇怪,因為背書人就等于是領用人,如果是以丹淳的名義背書,就必須存到她的存折帳戶兌現,到最後這筆錢都會入她的戶頭,這樣做對那名盜用者並沒有好處啊。「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是我的支票號碼是從QC1082692開始的啊。」她拿出隨身攜帶的那本支票本,翻出留底聯給他看。「我都會在上面做記錄。」每一張支票都是用在某些大筆支出,所以她都會附上明細,方便記帳。
他接過支票本,仔細翻閱留底聯,他開出的支票都有簡單記下支出原因,而她的記錄就更詳盡了,每一筆都有不同的數字加總,所以都有個位數,沒有出現過整數。而且最重要的是,金額全都是在五十萬以下,不曾超過。
「有支票被盜用嗎?」丹淳問道。
「沒錯。」
「有幾張?」她急急追問。「會不會害你損失慘重?」
「現在還不知道有幾張支票被盜用,不過不會有任何損失,因為我暫時停止支付不明支票。」他不記得交給她時還剩幾張支票,所以現在也不知道還有幾張流落在外。「妳有將支票本交給別人保管過嗎?」
「沒有。」她搖頭。「我都收在身上。」她不是不相信院里的人,而是不願意測試人心,她知道人心難免禁不住誘惑。
「咦!?少一張留底聯。」他發現一個怪異之處,開出支票的留底聯全都在,只除了QC1082691這張問題票。「有人在妳使用之前,整張撕走。」因為QC1082690是他開出的最後一張支票號碼。
「不可能哪!」她無法置信。「這本支票都放在我身上,不曾離身。」由于她深知這些空白票等于是現金,所以她都是隨身攜帶,不敢稍離。
「不曾離身?」如果支票本只有他們兩人經手,那這張可疑的支票又是誰開出的?
「……對了,」他突然想到。「妳記不記得我那天將支票交給妳之後,我們就急著出門到超市買菜,妳有將支票本收起來嗎?」這是對方唯一有可能下手的時機。
「……沒有。」她回想了一下。「我把本子放在桌上就匆匆跟你出去了。」
「妳有鎖門嗎?」
「我們辦公室從來不上鎖。」
「那就對了,『他』就是那時候拿走的。」總算找出蛛絲馬跡了。
「啊?」她頹喪地低喃。「……我不相信……」這個事實對她是一大打擊,不管是合作的伙伴或是那些老人家,她都不相信他們會做出這種偷竊的行為。
「是人都會犯錯,沒什麼不可能。」跟丹淳比起來,季可焄更了解人性。「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找出這個人來。」
「然後呢?」看到他冷靜無情地「料理」過櫃台小姐後,她很擔心他會如何處理這名犯人?搞不好會立刻移送法辦耶。「你會怎麼處理?」
「我會先听听『他』這樣做的原因,之後再決定如何處理。」這是他的最大讓步。以往他一律秉公處理,絕不徇私,但是認識她後,他察覺到自己的心多了一絲柔軟。
「……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認同他的做法。「你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院里有誰有妳的存折和印鑒?」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又問了另一個重點。
「曉眉有院里的存折本,那是用我的名義開戶……」她回答完後才想到這所代表的涵義。「啊!你的意思是……?」
「有可能。」這是最合理的推論。「否則其它人要怎麼將錢轉入妳的戶頭之後,再提領出來?」他對曉眉的印象不錯,他也不希望是她做的。
「不可能!」她怎麼也無法相信曉眉會做這種事。「她做院里的會計已經有十年以上了,從沒發生過監守自盜的情形。」
「沒發生過並不代表不可能發生。」他很冷靜地回答。「也許她有非做不可的苦衷,我們不妨听听她怎麼說。」
「那……能不能讓我先跟她談談?」她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深怕他不答應,沒想到他竟然爽快同意。
「可以。」由于防患于未然,所以他並沒有損失,只要是情有可原之處,他願意網開一面。
「謝謝。」她喜出望外地道謝,如果可以的話,她不希望失去曉眉這名得力的助手。
現在只能希望曉眉是一時胡涂,而不是財迷心竅,要不然就沒人可以救她了……
***
丹淳一趕回養老院便將曉眉叫到辦公室,希望能盡速解決這件事端。
曉眉從一進門就不安地站著,不住地絞著手指,雙眼低垂,回避著丹淳的注視
「曉眉姊,妳算是『懷恩』的開國元老,這幾年我跟我父母一直很感謝有妳的幫忙。」丹淳深深一鞠躬,表達她最誠摯的感謝之意,這全是她的肺腑之言。
「別這樣!」曉眉趕緊上前扶起她。「這是我自願的……」
「曉眉姊,妳算是看著我長大的,我也一直將妳當成是自己的家人。」她頓了一下,握住曉眉的手。「如果有困難,說出來嘛,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丹淳,我想妳也知道我盜用支票的事了吧。」她坦承不諱,沒有嘗試隱瞞,因為紙包下住火是不變的真理。「我跟妳到警察局自首吧。」
曉眉憔悴的面容是好幾夜不能成眠的最佳證明,自從將偷來的支票軋進去後,她的心一直都忐忑不安,擔心被發現,但是直到現在她才知道,不需要再隱瞞也是一種解月兌。
丹淳心痛地看著曉眉。「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送曉眉到警察局是最下策,也是她最不願見到的結局。
「對不起……」曉眉愧疚地痛哭失聲。「我辜負妳的期望……」
「到底是怎麼回事?」丹淳將曉眉扶到沙發上坐著,倒一杯溫開水給她,又拿了幾張面紙給她。「告訴我原因。」
「我需要錢……」曉眉抽抽噎噎地說出事實。「我老公幾個月前被公司資遣,沒想到前一陣子又迷上賭博,他瞞著我,偷偷將房子拿去地下錢莊抵押借錢,上個星期他們下最後通牒,如果不在明天以前將錢繳清,就要將我們趕出去。所以我才會……」說到這里,她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好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