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華,謝謝你。」陸風真心誠意地道謝。
「別這麼說,陸伯父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樣,照顧他是應該的。」李敏華說的是實話,現在陸家儼然是她第二個家。
「既然是家人,陸風,你什麼時候把敏華娶進門?」陸曜光巴不得早點為他們倆正名,免得好媳婦被別人搶走了。
「我早就說過,我和她之間不是你說的那種關系,你干嘛老是扯到這上頭?」陸風心浮氣燥的回答。
這幾年來,他也分不清自己對李敏華是什麼樣的感情。
他對她的感覺,絕對比所謂的知己好友來得復雜!
對好朋友,他不會有那種相思蝕骨的難耐心情。當兵這段日子,若不是有她每星期固定的書信和打氣的話語,他可能會犯下逃兵的大罪。
每晚——他都要看著她的相片才能入眠;在最辛苦的操練時,也是因為想著她才能稍減痛苦。
這一年多的時間,除了她以外,他想不起其他女人。
就算是以往陷入熱戀時,他也不曾有過這種情形發生,所以他很確定自己是愛上她了。
但她只願當他的知己,不想當他女朋友,他不能讓父親的話造成她的困擾。
陸曜光駁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他才不相信他們倆之間只有朋友情誼哩,騙誰啊!
哪種異性好友會無怨無悔地替他照顧家人,提到他就眉飛色舞的?
還有哪種異性好友,每一放假就迫不及待地趕回台北,去人家的宿舍門口站崗的?
「反正我跟她不是那種關系,你別亂講。」雖然知道自己愛上她了,但陸風不敢隨便改變他們倆之間的關系,深怕一說出口,到時連朋友都做不成。
「你……」陸風的強力否認,簡直氣壞了陸曜光。
「吵什麼呢?吃飯皇帝大,吃飯吧!」李敏華故作輕松地充當和事佬,其實心里卻再度因他的否認而傷痕累累。
由于他堅持他們倆只是知己好友,所以她也謹守朋友的防線,不敢隨意跨越,深怕一表明心意,屆時連朋友都做不成。
這份感情,她隱藏得好辛苦,已快決堤了。
飯後,由陸風送李敏華回宿舍。
「你不要把我爸的話當真。」他誤以為她今晚的沉默是因為父親的話在不高興,不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我不會當真的。」連讓她作作美夢的機會都不給,她也該死心了。
「那就好。」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從口袋掏出一串鑰匙交給她。「給你。」
「這是什麼?」她不解地看著手上的鑰匙。
「我們陽明山老家的鑰匙。我看你好像很喜歡那里,我跟我爸商量過,干脆就送給你好了。」
「那怎麼行?」那棟屋子起碼價值好幾百萬!
錯了,它價值上千萬,不過他沒更正。「反正我們家也沒人會去住,空著也是浪費。」
「還是不行,那太貴重了。」李敏華仍然拒絕。
竟有人錢都送到眼前了,還往外推!「這樣吧,就當作是你幫我們看管,鑰匙放你這,有空你就上山幫我們看看。否則我下個月一出國,又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不得已,陸風只得找出一個折衷的說法。
「你下個月就要走了?!」他這個決定對她而言有如晴天霹靂。
他雖然提過當兵後要出國見習進修,但她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嗯。我打算先去環游世界一周,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陸風現在滿腦子都是廣闊的大地美景,沒注意到她的傷悲。
「什麼時候回來?」
「不一定,等我看夠了吧!」
李敏華的眼眶已泛紅,好不容易才盼到他退伍,他竟又要遠行,而且還不知歸期,這教她如何忍受?!
「你怎麼了?」陸風總算發覺她的不對勁。
「沒什麼。」她小心地拭去淚水,但還是讓他發現了。
「你哭了,為什麼—誰欺負你—」他不愧是「笨」兒子。
「沒什麼,只是想到又要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你,覺得有些感傷。」
「別哭了,我會盡早回來的。」他心疼的替她拭淚,她會為他流淚,應該表示他在她心中佔有一定的地位吧?這就夠了。
明明互相深愛的男女,竟因為彼此心中的誤解,遲遲不敢跨過那條界限,在愛情邊緣打轉、受苦……
***
陸風這一去就是三年!
雖然他每到一個新地方,總會寄一張風景明信片回來,讓李敏華知道他的落腳處.但是這種等待還是磨人的,因為不知何時才能劃下休止符。
自從陸風出國後,她只要一有時間,便會騎著摩托車上陽明山,藉著整理他住餅的屋子和庭園,來確定自己跟他還有聯系,要不然她真不知該如何熬過這相思之苦。
畢業後,她沒有依照父母的要求回家鄉找工作,索性搬上來住。但沒有收入維生也不行,在與陸曜光商量後,她決定將這座小屋改成咖啡餐館。
如此一來,不但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待在這里,還能維持起碼的生活所需。
為什麼取名為「克洛卡斯」呢?因為那是紅番花的英文名字「CROCUS」的中譯音。花語是「等待著你」,述說著她的等待之意。
由于地處偏僻,剛開始知道的人並不多,但只要來過一次,都會成為「克洛卡斯」的老顧客,因為這里不僅環境優雅清靜,最主要的是老板的手藝好,而且待人親切,很多人都會專程上山來這里享受寧靜的悠閑時光。
店里的工作全都由她一人包辦,還好每天的來客人數不算多,她還應付得來。
現在是周二下午,店里只有一個客人,李敏華正在招呼他。
「我要一壺花草茶。」那人看著MENU點餐。精致手繪的MENU讓人看了很舒服,上面介紹的花草茶是敏華的獨家配方,可以舒心醒腦。
「花草茶一壺。」她快速的記下後,親切的建議。「我剛烤好起司蛋糕,要不要來一份呢?」這人應該是第一次來,否則她的老主顧都知道要點一份招牌蛋糕。
不是她夸口,她做的蛋糕真的很好吃,所有吃過的人都贊不絕口呢!
「那就來一份試試吧。」新客人欣然接受。
「謝謝,你請稍等,馬上就好。」她快步回到櫃台後,動作熟捻的烹調花草茶。
才剛替客人擺上茶點,便听到有人進來的鈴鐺聲,她習慣性的擺上甜美的聲音迎客。
「歡迎光——」但在看清來者的臉時,她只能傻愣愣地呆站著,做不出其他反應。
一下飛機就風塵僕僕趕來的陸風,筆直的朝她走來,在她身前站定,戲謔的問道︰「怎麼?忘記我是誰了嗎?」
「陸、陸風?!」李敏華不敢置信,日思夜想的人竟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她不是在作夢吧?
「還好,你還認得我,我真怕你認不出來,將我當成通緝犯哩!」他自我調侃。在非洲待了大半年,不僅曬得黑抹抹地,而且胡子也雜亂地蓄留,頭發更是隨意扎成一束,十足像個落魄的流浪漢。
她怎麼可能認不出他來!
縱然他的外表跟三年前比起來有些改變,經過三年的磨練,讓他更加粗獷、更加成熟內斂,以往在他身上顯而易見的張狂已不復見,但陸風就是陸風啊!
她直直地盯著他看,目光舍不得轉移須臾,深怕他下一秒又消失不見。
陸風將超大的旅行背包隨意放在一個空位上,好奇地四處游走,任意瀏覽屋里屋外的改變,最後滿意地走回位子坐下。
她將隔間打通,其中總共擺了十二張木桌,桌上的花瓶插滿各色的新鮮花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