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現場立刻響起一陣叫好歡呼聲。
但是當清越的吉他聲再度響起,大家立即有志一同地保持靜默,只為聆賞羅莛歡美妙的歌聲。
偶然,就是那麼偶然
讓我們並肩坐在一起
唱一首我們的歌
縱然不能常相聚
也要常相憶
天涯海角不能忘記我們的小秘密
為什麼忘不了你
為什麼惦記著你
多少的時光流走
多少的回憶在心頭
你悄悄地來
又悄悄地走
留給我的只是
一串串落寞的回憶
這是羅莛歡最喜歡的一首歌,而她現在的心境正巧與這首歌有些類似,所以她以這首《偶然》作為結束曲。
一曲唱完,所有人都忘了要鼓掌,因為他們都沉浸在那帶點淡淡哀愁的歌聲中,直到一個嚴厲的質問聲響起,才驚醒眾人。
「為什麼都聚在這里?」方書寰遠遠地就听到吉他聲,他納悶地循聲找來,竟發現這個樓層的病患幾乎都聚在這間病房中,還有人在自彈自唱。
醫院里不是禁止喧囂嗎?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聚在這里唱歌,形同開同樂會?
「院長!」
「院長,你也是來听歡歡唱歌的啊?」
「她唱得真好,對不對?」
眾人以為他是被美妙的歌聲吸引而來,因此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稱贊羅筵歡。
「歡歡?!」難道是她?
突地,興奮和憤怒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同時涌上,他一方面為這意外的踫面而感到欣喜,另一方面卻又生氣她的不守信用。
她不是說不再纏他,為什麼還來醫院?難不成她又騙了他?
這幾天少了她的「愛心便當」,一到下午他就全身乏力,提不起勁。
他猜想是沒有吃午餐的關系,所以還特地請吳嬸為他準備便當,只是吃了幾天總覺得不對味,肚子是喂飽了,但卻少了一種滿足感,不過,他並沒去深究原因。
直到今天再度看到她,他才突然了解,那是因為便當里少了她的用心。
羅莛歡一听到他的聲音,整個人立刻僵住。
他怎麼會在這里?之前為了接近他,早就對他的排班表了如指掌,知道今天他除了門診以外,還要主持每個月一次的管理匯報,所以她才敢選在今天辦活動,沒想到還是被「抓包」。
「好了,各位,現在時間不早了,你們也該回房間休息。」方書寰不容反駁地驅散人群。
大伙雖意猶未盡,但院長下令,也只好听令行事,才一會兒,病房里就只剩下他、羅莛歡和柳映雪三人。
「書寰,歡歡唱得真好,對不對?」柳映雪並不知方書寰和羅莛歡之間存有嫌隙,還大力贊許她。
方書寰沒理會母親的話,直接走到羅莛歡面前,厲聲問︰「你為什麼會在這里?你不是說不再出現在我面前嗎?」她的言而無信,讓他有種被戲弄的難堪。
面對他毫不留情的指責,羅霆歡的心頭一緊,什麼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柳映雪挺身擋在羅莛歡前面,「你怎麼這樣說話?!歡歡是我們醫院的義工,我們今天是——」
她何時又多了個義工的身分?
方書寰冷然地打斷柳映雪的話,「媽,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接著,他轉向羅莛歡,毫不留情地批判︰「沒想到你是這種不擇手段的人,你利用我母親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將病患牽扯進你的游戲?你歌唱得好又怎麼樣?這里不是民歌餐廳,他們也不是來看你表演的觀眾,他們都是來這里治療的病息,請你搞清楚,不要利用他們的善良來達到你的私人目的!」
他每說一句,她的心就多一道傷口。
她只是想將歡樂帶給大家,這樣有錯嗎?為什麼她要接受這種不公平的批判?
難道只因她追求過他,就要被貼上標簽嗎?
她氣得說不出話來,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見歡歡都不為自己辯解,柳映雪忍不住替她抱不平︰「書寰,你在胡說什麼?快跟歡歡道歉。」
「媽,我說的都是真的,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不要被她給騙了。」在他心目中,羅莛歡是個心機很重的女人。
「有什麼目的?當初她根本連我是誰都不知道,能騙我什麼?」柳映雪予以駁斥。
「媽,你不知道——」他還想跟母親解釋原委,卻被羅莛歡冷冷打斷。
「別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反正在你的心里。
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別有用心。」她面無表情地拿起吉他站起來,走到他眼前,直視著他,「你別淨往自己臉上貼金,你以為世上只剩下你一個男人嗎?我既然說過要放棄你,就不會死纏著不放,這點起碼的尊嚴,我還有。」
她說完後,轉身跟柳映雪點個頭,接著便提起吉他,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一頭霧水的柳映雪和滿臉尷尬的方書寰。
「方書寰,你給我解釋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當柳映雪連名帶姓喊人的時候,就表示她已火冒三丈。
「媽——」
「快說!」她難得展現母親的威嚴。
堂堂一院之長的方書寰,只要踫上發威中的母親,總是會敗下陣來。
他只得簡略說明那天他送羅莛歡回家的經過。
一听完他的述說,柳映雪劈頭就是一頓好罵︰「你這個笨兒子,居然人在福中不知福!還把歡歡說得那麼糟,難怪她會這麼生氣!」
「這算什麼福氣!她又不是我要的人。」他辯駁。
「別傻了,‘她’永遠不會屬于你的,你醒醒吧!」柳映雪知道他的心結仍在。
「就算‘她’永遠不會屬于我,也不需要濫竽充數啊!」被人一語道破心中的悲哀,讓他口不擇言。
「什麼濫竽充數?!你知不知道,光是我們醫院里的醫師,就起碼超過十個人對歡歡有興趣,是你自己沒眼光!」柳映雪大肆渲染羅莛歡的魅力。
不知道為什麼,听到母親說她大受歡迎,他竟覺得心里頭怪怪的。
他立刻甩掉那不舒服的感覺,反駁道︰「像她那種心機重的女人哪點好?」
「就算是她主動追求你,也不能說她心機重啊!」誰規定女孩子不能采取主動。
「我指的是她為了接近我而來醫院當義工。」
「歡歡沒說錯,你還真是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她之前並不知道我的身分,是我半強迫要求她來做志工的。」柳映雪替歡歡解釋。
「我不相信。」他不相信她不是別具用心。
「書寰,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對她的誤解會這麼深,但如果你看過她認真為病患服務和耐心聆听他們抱怨時的神情,你就會相信她比任何人都要看重這份沒有薪酬的工作。」
「……」母親的話,讓他無言以對。這是真的嗎?
「我警告你,如果因為你,而使歡歡不再來醫院當義工,讓我損失一個得力助手,我就將你逐出家門.不認你這個笨兒子!」她憤慨地說完後也跟著離開病房。
「有這麼嚴重嗎?」方書寰嘴里雖然叨念著,但柳映雪剛才的一席話,讓他興起了解羅莛歡的念頭,卻是不爭的事實。
「羅莛歡……」連他自己都沒發現,這是除了「她」以外,他第一次將其他女子的名字掛在口中,甚至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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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完慶生會後約一個星期,方書寰突然出現在「志工服務處」。
他一進來就走到羅莛歡面前,慎重地為自己的失言道歉。
「對不起,之前是我錯怪你了,請你見諒。」
「方院長言重了,你怎麼可能會犯錯?」羅莛歡余怒未消地挖苦他。
她自認非聖人,無法做到以德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