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山田室長這麼說,她稍稍松了一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這樣,把帶有商業機密成分的資料傳錯,仍是極為嚴重的過失。
「保村,你也真是的……」山田俊樹視線移至保村身上,語氣略帶責怪,「吉江小姐今天第一天上班,你不應該把這種事丟給她。」
「我以為傳真是小事……」他微皺著眉,眼底充滿懊惱。
「幸好事情沒鬧大,不然連你都要遭殃了。」
「很抱歉,以後我會注意。」保村彎腰一欠表示歉意。
「唔,沒事了,你們繼續工作吧,我進去跟真木先生聊聊……」說罷,他轉身走開。
保村表情冷肅的坐下,連瞪她一眼都沒有。
樹音心想,他此刻一定很氣她,因為她的疏失讓他也跟著被責難了。
職場以和為貴,她十分願意為自己的錯誤向他道歉。
「保村前輩,真是非常抱歉。」
他理都沒理她,只低低的、冷冷的哼出鼻息。
山田俊樹走進藏人的辦公室,他並沒有坐在辦公桌後,而是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
「你對她太壞了。」山田俊樹走向他。
「壞?」藏人微側過臉瞥了他一眼,「她並不是三歲小孩,我也不是安親班老師,難道她犯了錯我還要哄她?」
「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大可不必在大家面前罵她連豬都不如,她可是個女孩子耶。」他蹙眉笑嘆。
「我不會因為他是女孩子而對她特別寬容。」
「但你也不能因為她是女孩子而對她特別嚴厲。」
聞言,藏人濃眉緊攏,懊惱的斜瞪了他一記。
第2章(2)
「你想趕她走,對吧?」山田俊樹說出心中揣測。
「放心吧,像那種笨蛋在大和光電的秘書室是呆不下去的。」口氣無情到。
「至少那種笨蛋不會傷到你的心,不是嗎?」
他說完,藏人猛地瞪了他一眼,但眼底並沒有怒意及不悅。
「你火氣這麼大,是因為收到歡里的喜帖吧?」
「這事跟她無關。」
「這兒沒有別人,你就認了吧。」他促狹一笑。
藏人雖一臉懊惱,但並沒有反駁什麼。
「要不要喝一點?」山田俊樹一聲長嘆,徑自走向吧台處。
「臭小子,別忘了現在是上班時間。」藏人語帶訓斥,但兩只修長的腳卻往吧台走去。
山田俊樹拿出兩只玻璃杯,各斟上半杯紅酒。
他跟藏人「同期」進到大和光電,那時他是秘書室的菜鳥,而藏人則是「實習執行長」。
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
一直在美國的藏人奉當時還是執行長的父親之命回到日本,並與年齡相當的他及歡里,成為不管是在工作上還是私底下都十分契合的朋友。
的場歡里是東大畢業的高材生,有著美麗的外表、聰明的腦袋,還有毫不隱藏的野心及企圖。
藏人被發光發熱的她吸引,而她也看上他不凡的家事及能力。
她總說他像個在擂台上做殊死戰的拳擊手,就算面對的是世界第一的拳王,也會不知死活的沖上前去。
他們互相吸引著對方,然後陷入熱戀。
當藏人以為自己找到了靈魂伴侶,並表示自己無意接班而希望她能跟他一起到美國去打拼時,她卻離開了他。
他按照原定計劃飛往了美國,說是自我磨練,實則療傷。
兩年前藏人再次回到日本,只因為父親動力一個心髒手術。
這次,父親說服了他接手大和光電。而他在父親說之以理、目前動之以情的雙重攻勢下,決定登上執行長的位置。
他對歡里已經沒有愛也沒有恨,他只是不再相信所謂的真愛--在歡里知道他順利接班而意欲回到他身邊後。
她的回心轉意讓他看清了事實。她要的是一個掌控權力的男人,以及讓她擁有高高在上的頭餃;當他什麼都不是時,她眼里便看不見他的存在。
「你對歡里還有怨氣?」山田俊樹淺啜一口紅酒。
「沒有。」他故作不在意的說道︰「我很高興她找到了如意郎君。」
「你看起來像在生氣,而且還遷怒不相干的吉江小姐……」
「你喜歡那個豬腦袋嗎?怎麼一直在維護她?」他眉心一攏。
「我只是覺得她太可憐了。」山田俊樹撇唇笑問︰「你不覺得她像可愛的小兔子嗎?」
「我對兔子過敏。」說罷,他大口的喝下了半杯紅酒。
「你知道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嗎?」輕聲一嘆一聲。
「什麼?」藏人挑眉瞥了他一眼。
「一場戀愛。」山田俊樹笑說。
「談戀愛就像是加入邪教一樣,你听說過吧?」他嗤之以鼻。
「如果這邪教不害人,又能讓你找到快樂、消除怒氣,未嘗不可。」
「世界上沒有不害人的邪教,我所知道的邪教都是害人又害己。」說著,他擱下酒杯,語氣堅決,「我不會再浪費時間談戀愛。」
「唉,真實可悲的想法……」山田俊樹搖頭嘆氣,「這世界上可愛的女人那麼多,你竟不想跟她們談戀愛。」
藏人斜撇了他一眼,神情一凝,「別跟我東扯西扯的,說得好像我是因為欲求不滿而脾氣暴躁似的。」
山田俊樹又搖頭笑嘆,然後喝光了杯中如紅寶石般的美酒。
伴下酒杯,他注視著神情平靜自若但眼底卻掀波瀾的藏人。
「歡里的婚禮你會出席吧?」他語帶試探。
「我會準時出席。」藏人直視著他,毫不遲疑。
熬過了「度日如年」的一天,樹音顧不得大家還坐在位置上,便在下班時間一到就「落跑」。
回家的時候,她爸爸還沒下班。
她爸爸是一家會社的高階主管,大學時是大和光電前執行長真木匡二郎的學弟;因為都參加了天文學社,興趣相同的兩人慢慢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真木匡二郎畢業後就前往國外進修,兩人因此漸漸沒了聯絡。
經過多年再听到他的名字時,他已經是個成功的商人,但因為彼此的環境及社會地位懸殊,她父親從來不曾主動拜訪真木匡二郎。
直到年前,他們兩人在一場商界年會上相遇,才又開始了聯系。
「媽咪,我回來了。」樹音在玄關處月兌掉穿了一天的高跟鞋,然後走進客廳。整個人像泄氣的皮球般往沙發上一癱。
「這麼早就回來了?」正在廚房里研究今晚菜色的吉江巧子走了出來,看見癱在沙發里的她微微皺起了眉頭,「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剛‘歷劫歸來’……」
歷劫歸來?呵,她真的要給她媽咪按一個「贊」,只因這四個字用得實在太好也太妙了。
沒錯,當她走出大和光電的一樓大門時,真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第一天上班順利嗎?」吉江巧子一臉好奇的捱到她身邊。
「媽咪,您是關心我,還是純粹好奇?」樹音微撅著嘴,哀怨的瞥了她一眼。
「當然是關心你啊……」說著,吉江巧子有小小的心虛,于是吐吐舌頭俏皮的說︰「好啦,也有好奇的成分。」
「我就知道……」她語帶埋怨,「沒上過班的媽咪,一定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險惡艱難吧?」
「听起來不太妙,是嗎?」吉江巧子微怔,然後一臉認真。
「是大大不妙。」她大吐苦水,「那個真木藏人是個脾氣暴躁的家伙,大家私底下都叫他‘第六天魔王’耶。」
「嗄?」吉江巧子瞪大眼楮,興致勃勃道︰「第六天魔王?听起來挺酷的。」
「酷什麼?他根本是虐待狂!」
「虐待狂?」
「人家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他就莫名其妙的把我叫進去訓了一頓,還說我不用三天就會哭著回家找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