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和谷夜嵐互望一眼,在心里悄悄嘆氣。
沈女乃女乃正閑得發慌,很高興即將有一位美麗的孫媳婦要跟在她身邊學習,而且是孫子親口拜托的,忙拉著楊英妮的手說︰「女乃女乃好高興,等你嫁進來可以每天陪著我,你放心,女乃女乃絕不會藏私,全部教授你,不用三年,保證你的手藝不輸給飯店大廚。」叩謝皇恩吧!
楊英妮臉上強裝甜笑,心里苦不堪言。為什麼結婚後她每天要陪著一位老太婆?石佛是故意整她鳴?
「我可以相信你的真心,你會跟著我女乃女乃和我媽學習當沈家的好媳婦吧?!」他刻意放柔語氣,釣魚兒上鉤。
「當然。」楊英妮心揪緊了。他酷得好有魅力哦!
他笑了,眼神飽含譏誚。
第6章(1)
晚上十點,沈石佛有風度的送楊英妮回家,又在楊家坐了一會兒,出來時都十一點了。
雖然楊英妮暗示她在外過夜也沒關系,她父母知道她在沈家,很放心。
「你回去吧!」他淡淡解釋。「明天一早我女乃女乃如果看到你出現在餐桌上,她會大吃一驚。」他還真沒見過這麼主動的處女,心中存疑。
楊英妮以為他珍惜她,怕她被他女乃女乃看輕,在他離開楊家後,還不斷向父母夸耀沈家的人對她多好多好等等,只有大嫂吳聿心暗自憂心。她從另一位同學口中得知楊英妮曾發出很怪又很囂張的簡訊,不明白還算聰明的小泵怎會做出蠢事,太得意忘形了嗎?吳聿心怕引起糾紛,什麼也不敢說。
至于沈石佛到底對楊英妮有多好,吳聿心一點也看不出來。
男人的心里真愛一個女人,即使有長輩或上司在場,那眼神藏也藏不住,總會不由自主的瞟過去一眼。
但不管如何,沈石佛總算在楊家坐了一小時才告辭離去。
他們不曉得沈石佛在等辛雨澄下班,否則非氣得暴跳如雷不可。
他一走出楊家,便將那一家人全拋之腦後。
雨澄應該回到家里了吧?還是又跑去朋友家喝四物湯?他下班之前有傳簡訊告訴她,他今天必須回家,自己都不確定能不能過去,所以,還是算了。
他開車準備回家,可是,明明離家只剩一個街口,他卻感到莫名的煩躁,無法定下心來,停在路邊半晌,他掉轉車頭,往辛雨澄的住處駛去。
他的腦海里常浮現雨澄被楊英妮甩耳光、用開水淋頭、還有言語羞辱、以及過去常遭他母親刁難辱罵的情景,而雨澄總是默默承受,彷佛自己一切都不如人,活該被如此對待!這樣的記憶太深刻,揪住他的心,教他不禁擔心是不是他一轉身,她就會受到傷害?
「我到底應該怎麼做才算真正保護你?當初你乖乖跟我結婚就好了!」他捶一下方向盤,濃濃的劍眉愈擰愈緊。
混帳!
他到底要作繭自縛到什麼時候?很快要跟另一個女人結婚了,卻總是懷疑她當初純粹是為了金錢而出賣愛情,究竟有何意義?
如果他夠理智、夠冷靜,就會明白一個事實,當年即便如願和雨澄結婚,和他的家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母親討厭她,爺爺女乃女乃看不起她的出身低,她的日子肯定很慘,比現在更不快樂。
爺爺一年前因中風病倒.因為病倒在情婦家里.教女乃女乃無法諒解,出院後便移居郊區別墅由佣人和護士照顧.女乃女乃一個月由沈淵陪著去看一次.谷夜嵐總共只去看了三次,她曾經也是被公公看不起的寒酸媳婦。
沈石佛苦笑.這就是一般人羨慕得要命的豪門世家。
他是怎麼了?為了辛雨澄愈想愈遠,反正她收下三百萬元是事實,他只要將她當成情婦看待就夠了,何必在乎她受傷或不愉快?
將車子停進大樓的停車格,來到住處,他自己掏鑰匙開門,很安靜,難道雨澄睡了?他輕輕關上大門,將公事包放在沙發上,推開主臥房的門,只留一盞小燈,但床上沒有人,她尚未回來?
會不會發生了什麼事?他取出手機……
突然從浴室里傳來破碎的哭聲︰「媽……你一定要逼死我嗎?我沒有錢,我真的沒有錢,我連十萬塊都沒有……為什麼每次都要逼我?我不是你的孩子嗎……不要——你不要過來找我,我拜托你、求求你,你教我到哪里去籌五百萬元給你?弟弟不是有獎學金嗎?我沒有錢,我沒有辦法……我已經沒有愛情可以出賣了……」
她哭得淚流滿面,貼靠在浴室門片上,听著手機那頭辛媽說出更可怕的交易,她尖叫著坐倒在浴室磁磚上。
「……你說什麼老華僑?你要我去美國嫁給老華僑賺取聘金?你瘋了嗎?你是我的母親嗎……啊啊啊——我情願你沒有生下我……對,你應該一生下我就馬上把我捏死……鳴嗚……」
沈石佛立在浴室門口,听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想,她有多久沒哭過了?即使被楊英妮當眾羞辱,也只會把臉蒙住了掉淚?即使兩人當初決裂時,任憑他如何撕心裂肺的怒吼,將她當成玩物一樣的扔上床報復,她也沒有哭過一聲。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終于使她崩潰痛哭?
沈石佛想馬上問個明白,但是她肯說嗎?她從來不提她的家人。
他焦急的等待,直到哭聲靜下來,然後听到蓮蓬頭灑水的嘩啦聲,又過了一會兒,她依然不出來,他忍不住敲門,沒反應,再用力敲門,沒回應。
「雨澄!雨澄!我進去了。」
突然有不祥的預感,他扭開浴室門走進去,「雨澄——」他驚心動魄的嘶吼出來,沖上去關掉蓮蓬頭的水,雨澄倒在地上,右手拿著美工刀,左手腕鮮血淋灕,血一直流,流在地上……
她割腕自殺了。
***
沈淵沒想到兒子會無故消失五天,只打一通電話「拜托」他擔待一下。第一次被兒子拜托,電話里的聲音充滿疲憊、憂傷,沈淵直覺一定是辛雨澄出事了,他什麼也沒有多問,只告訴兒子盡避去做他想做的事,對家人說他去香港出差即可。
沈淵幫著兒子把家里瞞得滴水不漏,這是父親對兒子、也是男人對男人的承諾。只要石佛有需要,他願盡一切努力來補償他。
星期三一大早,沈石佛便進入辦公室開始工作,蔡秘書上班時發現上司比她早到,嚇了一大跳,趕緊要去茶水間煮咖啡,遇見沈淵進來,便貼心的煮了兩杯咖啡送進去,關好門退出。
呼,里面的氣氛好怪!蔡秘書撫著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大口氣。
案子倆隔著茶幾面對面坐著,沉默地暍咖啡。
「石佛啊,有什麼需要爸爸幫忙的?」
「謝謝你,爸,你什麼都沒插手,就是幫了我的忙。」沈石佛語氣平淡的述說︰「昨天下午,我親眼看著辛太太坐飛機回美國。」
「辛太太?」沈淵一頭霧水,但他十分有耐心。
「雨澄的媽媽。」
「哦。」
「一個狠心將女兒逼上絕路的吸血鬼母親。」
沈淵無言以對。
「那天晚上,我送英妮回去之後,本想直接回家,但心里充滿不安、煩躁,我很少這樣子,最後還是掉轉車頭去看看雨澄,也幸好我去了……」沈石佛心痛的閉一下眼,「雨澄躲在浴室里割腕自殺。」
「我的天!」沈淵低呼。
沈石佛劍眉一攢,沉聲道︰「雨澄在醫院急救時,我檢查她的手機,她是跟她母親通完電話之後割腕的,我聯絡辛太太跟我見一面,還有,雨澄的朋友徐川川。我一定要弄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什麼拿了三百萬元,加上我常常給她的現金,自己又在上班,她身上連十萬元存款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