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把她抓過來打一頓!
她說的那些,應該是男人害怕被拜金女賴上的台詞吧!她一定要搶先說嗎?
「你非得這麼咬文嚼字、存心跟我抬杠嗎?」他把臉湊近她,聲音深沉的低吼,「就算是地下情人,也是情人關系的一種,因為我不是牛郎,你不是妓女,如果不是雙方有好感,對彼此夠信任,你以為我是可以隨便上床的嗎?還是你可以?」
他突發的怒火,令她嚇了一跳。
「我不行。」她眨眨眼,咬著唇回瞪他。誰怕誰?
他好半晌沒有說話。冷酷的神情稍緩。
他今晚一定是累瘋了,才會神智不清的和她討論「情人」這原本令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字眼,害他的頭更痛了。
屬于他私人感情的部分,很早以前他就將它麻痹了,他必須比他同齡的人提早幾年完成學業,提早成熟的將青春埋葬,進入大人冷酷爭斗的世界。
他不是沒有女人投懷送抱,在國外也交過幾個女朋友,但沒有一個女人在他心底留下痕跡。他不曾有過刻骨銘心的戀情,也不認為自己有需要。
春帆也被他今晚的態度弄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一個太理智到近乎冷血的男人,突然這麼感性想干嘛?
她又沒有埋怨他陪她的時間少得可憐,自己的休閑生活自己安排才是王道。
像她這麼完美的「地下情人」——如果他堅持的話,上哪兒找?
「楊立昕,你是身體不舒服嗎?這麼反常。」
他定定地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看個透澈似的。
「算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又緩緩地開口︰「你今晚的妝扮非常吸引人,祝你玩得愉快。」轉身走了出去。
春帆反而呆怔當場。
他一定是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第3章(1)
楊立昕第二天沒有準時上班,這可是天大地大的事,身為秘書的岳春帆立刻打他的手機,沒人接,不得已只好打到他府上去,管家先生說他感冒發燒,醫生正在幫他打針,今天可能沒辦法進公司了。
從來沒請過病假的魔頭,春帆一直當他是工作機器或鋼鐵人的化身,沒想過他也會生病,難道他昨晚就身體不舒服了嗎?她居然還跟他五四三的拉雜一大堆原則問題,此刻真是充滿了罪惡感。
喔,她不是普通的鳥鴉嘴耶!居然一咒成真。
將大老板的情況告訴特助沙震,沙震馬上趕到楊立昕家里去。
頂頭上司不在,「家里沒大人」,底下的人像撿到一個意外假期,像柳儀就忙著與Paul在線聊天,若不是春帆丟給她幾份工作,她可以混到下班。
春帆不是那種會假裝忙給老板看的滑頭,相反的,她喜歡準時下班,所以會專心將工作做好,不喜歡像其它部門的同事那樣常常晚一個小時下班,就為了讓上司看到他有多認真。基本上,她認為那種上司才有問題。
幸好楊立昕不吃這一套,無法準時下班的人,他反而懷疑其工作能力有待加強,或做事拖泥帶水。除非,工作量突然增加時例外。
春帆想想,他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上司,雖然有點嚴苛。
到了下午,楊立昕還是沒進公司。
範絲絲約了春帆出去吃飯,取笑道︰「干嘛這麼神不守舍的,終于發現自己對魔頭有非比尋常的感覺?」哦喔,終于可以將一攤死水攪亂?好期待!
「我很擔心。」春帆輕嘆。
「擔心是應該的,他不但付你薪水,還免費在床上幫你取暖。」
瞪她一眼,「我是擔心自己的烏鴉嘴,昨晚才咒他生病,今天真的生病了,害我有罪惡感。」
!範絲絲閑閑地說︰「拜托,病菌的潛伏期少說也要幾天,他一定是工作太累又強撐著不休息,身體忍不住發出抗議。你沒那麼神,OK?」
春帆低柔的嗓音像在哄人,「真的嗎?你要不要讓我實驗一下?我說,你和你的阿娜答很快就會……」
「停!閉嘴!閉嘴!閉上你的烏鴉嘴!」範絲絲未能免俗的怕被詛咒。
「我沒那麼神的,放心。」回敬一槍。
「我管你神不神,說到我和我的阿娜答,只許祝福不許唱衰,我高貴的耳朵只听得進逢迎拍馬的金玉良言。你的毒嘴盡避去詛咒魔頭得性病好啦!」
「我輸了,沒人比你毒!」岳春帆撇撇嘴。
範絲絲呵呵嬌笑。「好死相喔!害人家露出真面目,你真的很烏鴉嘴。」
春帆連翻白眼都省了。味道普通的拉面,價錢卻不普通,努力吃完免得浪費,這一餐輪到她請客。
「對了,你下班後要去探病嗎?」範絲絲閑閑丟出一句。
「為什麼要?」湯頭清淡,尚可接受。
「你好歹也關心人家一下吧!你早上打一通手機他沒接,後來你有沒有打第二通?我打賭一定沒有。你嘛幫幫忙,應該黏的時候就要黏一下,應該溫柔的時候就給他嗲下去,不騙你,只要是男人都吃這一套,你別不信邪!」她頓時有些同情楊立昕,一個天性嚴冷的男人,踫上一位不解風情又機車的女人,若不是直接跳上床,再糾纏十年也沒搞頭。
春帆沒好氣的橫她一眼。「你到底要我講幾遍,我們不是那種關系。你那一套對你的阿娜答管用,不見得對魔頭也管用。我才不想自討沒趣呢!上門關心他的病情,搞不好他會誤會我想乘機巴上他。」
「就說你是重型機車嘛!簡單的探病也可以聯想這麼多。」
春帆心一動,不說話,怔望她。
「怎麼啦?」
「也許你說得對,我總是想太多,怕對方誤會我厚臉皮想貪圖什麼?」
「是姓翁的那一家人的態度給你的後遺癥嗎?」範絲絲柔柔地嘆氣,「其實只要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不就好了嗎?姓翁的沒那麼偉大,別讓他們有機會在你心里烙下傷痕,那太抬舉他們了。」
「你說得很對,絲絲。」春帆輕輕地笑,眼底卻閃過戲謔。「不過有時真的很難做到,無形之中都會受到影響,連楊立昕也不例外。」
「哦?」
「他厭惡他的繼母,卻也因為林亞築的關系,他在心底設了好幾道柵門,比如討厭情婦或第三者,比如對私生子或私生女只能是工作伙伴,私底下絕少接觸;還有,他親口對我說過他不會愛上私生女,叫我不要愛上他。」
範絲絲嘲謔似的嘆了口氣。
「明明很討厭那個人,卻反而受到那個人的影響而為自己的人生設限,未免太諷刺了。」
「還好他不是我喜愛的類型,才沒有因為他那些話而感到受傷。」
「你真沒用!」範絲絲義正辭嚴地教訓她。「換作是我,非讓他為我神魂顛倒,主動吞回那些話不可!」
「我又不愛他,他為我神魂顛倒的話,我才要傷腦筋。」
「你怎麼確定自己不愛他?說不定你已經愛上他卻不自知。」故意咒她。
「你停止當先知者吧!」
春帆漠然起身,先去付帳。
要愛上一個人該有多難,哪有那麼簡單就愛上的?楊立昕有關心她的生活、體貼她的需求嗎?曾經對她甜言蜜語,許諾給她一個家嗎?她渴求家庭的溫暖,她需要一個完整的家,他有能力給她嗎?
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她不愛他,因為他不值得她愛。
***
站在楊家大門外,春帆體會到人算不如天算的況味。
才感冒一天,哪需要探病?她想也沒想過要上門關心一下,這是女朋友的工作,並非秘書的分內之事。
可是,下班之前,沙震卻拿了一份檔給她,請她一定要交到總裁手上,他今晚要代老板出席一場慈善宴會,分身乏術,請她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