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心想跟我交往嗎?」她幽默地眨眨眼,「不管是真是假,都隨便你吧!哪天你不想玩了,記得先通知我一聲,我會感激你的。」
「我沒在玩,我根本不屑做戲。」他陰沉著臉。
他不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嗎?她還出言不遜。
「好吧!一切听大爺你的,你哪天想到我這個‘女朋友’,請秘書知會一聲,我隨時恭迎聖駕。」小雅一看他下頷緊凜,臉部的線條更顯剛硬,聰明的不再繼續捻虎須,笑得嬌滴滴的。「能夠繼續留在孫家也不無好處啦!至少我爸爸會付學費,女乃女乃會給零用錢,我媽少養我一個,經濟壓力會減輕許多。」小雅只是如此寬慰自己來減輕思念媽媽和妹妹的情緒。
她可憐的媽媽也該為自己存一點老本。
姜兆同不能理解的望著她,「你父親給生活費給得很少嗎?」他知道父親花心歸花心,對情婦和私生女卻非常大方,所以沒有一個情婦會自動離去。
「不是很少,而是一毛錢也沒有,是我媽辛苦工作養大我和妹妹。」小雅才不怕家丑外揚,沒道理幫無情的生父、女乃女乃留面子。
姜兆同感到不可思議,即使不能將私生女帶回來認祖歸宗,但身為父親不是該善盡哀養之責?怎麼會連生活費都不給?
「你很驚訝?我以為生在豪門的你該看慣了這類丑事。」小雅微帶嘲諷,半無奈地嘆息,「不是所有的第三者都該死,那年我媽剛走出校門,幸運的被一家大公司錄取,接著,遇到了一位披著‘白馬王子’外衣的有婦之夫,轟轟烈烈的談了一場戀愛,等珠胎暗結才發現對方已經結婚,妻子還懷孕等著臨盆。
「或許你會說,不管是不是遇上了愛情騙子,知道對方已婚就該退出。但人畢竟是感情的動物,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我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跟了我爸十年,年過三十便被拋棄了。這十年來,我沒听我媽埋怨過我爸一句話,她當自己是搶人家丈夫遭了‘報應’,安安分分的過自己的日子,一次也沒找過我爸,自己辛苦賺錢養活我們母女三人。」小雅不明白自己為何告訴他這些?因為不想讓他看輕她的媽媽吧!
他听著,眼眸一黯,胸膛隱隱泛著某種說不出的心疼。是經過怎樣的心路歷程,才能夠雲淡風輕的訴說這一切?他迷惑地看她。
她和她的妹妹都被孫家虧待了,被剝奪了該享受的物質生活,為什麼她還能笑得美美的,不會憤世嫉俗?
他真的不解,但實在管不了別人的家務事。
「既然要認養回女兒,因何不連你的妹妹一同認養?」他不免好奇。
「難道一個姜兆同能娶兩個孫家女兒?」
居然有人比他更現實功利?姜兆同真是大開眼界,他自問心腸再狠也狠不到自己的親骨肉身上。
「為什麼不是你妹妹回孫家?」
「我妹妹尚未成年,你想老牛吃女敕草嗎?」
他神色一冷,「我一個也沒興趣娶。」
「謝謝你大發慈悲喔!我原先還擔心自己會被女乃女乃押著去結婚。」櫻唇微揚,她笑出自在的弧度。「既然你今天有空,可以載我到捷運站嗎?」
「做什麼?」
「我好想回家看我媽媽和妹妹,但女乃女乃一直不放人,現在既然出來了,我想回我家一趟,吃一頓真正的團圓飯。」
「你在利用我?」他眼神陰森。
「有這麼明顯嗎?」她呵呵傻笑。「改天請你喝咖啡補償你,今天就求求你大發善心幫個忙,萬事拜托!」
被人利用的感覺很差,更何況她居然放棄陪金龜婿吃飯、約會,也要回媽媽家,姜兆同只差沒出口三字經,他的身價何時低落至此!
但他天性理智又理性,卻也挑不出她的毛病——思念媽媽和妹妹不是人之常情嗎?誰能苛責她的孝心?
他並非鋼鐵心腸,只是很少心緒波動,對于無益的人事物一向不加以關注,更別說是為了女人。尤其是孫小雅,她不像他所見過的女人一樣想巴上他,他的冷情從來嚇不退有野心的女人;因此,孫小雅那看似甜美溫柔實則超然物外的心卻挑動他的心緒,他不清楚他喜不喜歡這種感覺。
小雅望了他冷若冰石的側面一眼,微微挑眉,唇畔笑意加深。「有點為難嗎?麻煩你路邊停車,我自己搭計程車過去好了。」偶爾奢侈一下也無妨,只要別再瞧見他陰沉駭人的臉色。
嘖,大過年的,這位先生也不會擺出應景的笑臉嗎?
而她說的那些體貼的話,反而更激出他有史以來最差的臉色。
「如果你不是以退為進的做戲,就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姜先生言重了,誰敢不把你放在眼里呢?你可是大家爭破頭的金龜婿!」無視于他臉色沉冷,小雅嫣然一笑。「我想,姜先生絕非可以任由人擺布的人,尤其是婚姻大事,你自然不可能屈服于可笑的婚約,今天你說要交往,其實連百分之一想娶我的意願也沒有,對吧!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痴心妄想、自尋苦惱呢?我當然不想跟你太親近,免得不小心迷戀上你,而你卻沒把我放在心上,那我冤不冤?我媽的前車之鑒太慘痛了,請原諒我無法對你熱絡、巴結。」
「我有說要你熱絡、巴結嗎?」為什麼她愈是柔聲解釋他愈火大?
小雅抿唇一笑,甜美燦爛。「我懂了。我一開始就表錯情,我應該巴著姜先生不放,以死要脅你履行婚約,這麼一來,姜先生就不會再到孫家現身了。」
姜兆同生硬開口。「這點你倒說對了。」
「我現在重新排演還來得及嗎?」
「太慢了,你已經挑起我的好奇心。」他冷哼一聲。
「你的好奇心該不是想把我抓進實驗室解剖一番?」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弄清楚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小雅微微挑眉,眼眸波光詭譎,突地笑眯了眼,毫不遲疑的說︰「想解剖我沒問題,記得將實驗費匯給我生母馬妍容,好教我死得瞑目。」
姜兆同蹙起了英眉,「我說的解剖不是人體解剖。」她的智商有一百嗎?
「哦,請你講話不要這麼高深莫測,我只是平凡的大學生,不曾留學,也沒有雙碩士與博士學位,我們之間的水平有差。」
「你似乎一直在強調我們之間不可能。」
「是不可能。我或許沒有你十分之一的精明厲害,但也不是笨蛋,不要以為我感覺不出來你心里根本看不起‘私生女’,做夢也不會想娶一個私生女!」小雅不笑,表情寒漠的回視他一眼。
姜兆同默然。他的確有過那樣的想法。
「什麼樣的男人都可以考慮嫁,只有看不起我出身的男人,我死也不會喜歡,更別說是嫁了。」小雅冷聲說完,眼看捷運站到了,又有禮貌的扯出微笑。「謝謝你的幫忙,不過,我不跟你說再見,應該不用再見了。」說完翩然下車,沒有回頭的走進捷運站。
姜兆同終于能確定,孫小雅真的討厭他。
為什麼?且不談他的身家背景,光是他本身優越杰出的表現,就夠想當少女乃女乃的女人趨之若鶩,唯獨這個孫小雅,只差沒把「我討厭你」掛在嘴上。
因為她比較識時務,能看清兩人之間的差距嗎?
或者自知得不到他,索性討厭他?
女人真是很難理解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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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氣派的宴會廳,在高貴典雅的水晶燈投射下更顯得金碧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