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大師兄是面冷心熱之人啊!弄晚好慚愧自己對大師兄一點也不了解,光只記得他灌她喝藥時的恐怖面容。
她好想哭,原來自己才是最小人的那一個,真該拿塊豆腐撞死謝罪。
曲鳳又有些不忍了,弄晚看起來是那麼美又那麼脆弱。「晚兒,不要辜負無春的一番好意,有個女大夫在妳身邊,妳一定會比現在更健康。」
一種微微甘甜的感覺充溢胸中,弄晚想著大師兄英俊而威嚴的臉龐,多少重擔壓在他肩上,實在想不到他會那麼細心地注意到她的需求。
「晚兒?」曲鳳溫柔地喊她。「明日隨妳大師兄回京,听話。」
「師娘,晚兒明白了,我會乖乖听大師兄的話,那位女大夫要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等身體好了,才有能力孝敬師父、師娘。」
「真是個傻妞!只要妳平平安安的,日後覓得良好的歸宿,師父、師娘就會感到莫大的安慰。」
弄晚睜著清澈無辜的眼楮,輕聲道︰「師娘在取笑晚兒了,像五師姊與七師姊均才德兼備,又適宜生兒育女,才是男子的良配。」
「妳才是個好姑娘啊!而且只要身體調理得宜,並不妨礙妳做賢妻良母。」
弄晚搖搖頭,不敢奢想,哪個男人耐煩伺候病榻?
曲鳳心想如今說這些都嫌早,便不再多言,她想交代的是另一件事。
「晚兒,妳覺得海城與非雪相配嗎?」
「二師兄和五師姊?他們早已是一對兒,大家都看在眼里,不敢當面調侃而已。」弄晚吐吐小舌,非常可愛。
「原來大家都知道啊!」
「師娘不知?」
「不,師娘早已看出我那蠢兒子對非雪是情有獨鐘,非卿不娶!師娘疑慮的是非雪可有相等的情意,非海城而不嫁?」藏在心底的這些話,對丈夫也不好宣之于口,曲鳳卻可以在弄晚面前抒發。
「師娘為何這麼想?」她難掩訝異。
「但願是我多慮了。」低頭沉思了片刻,曲鳳嘆息道︰「非雪是個好孩子,比我自己生的女兒美麗、聰慧、才華洋溢,但也比較心高氣傲。她與海城朝夕相處,我相信她對海城是有感情,放眼周遭,也只有海城配得起她吧!
「然而,每回有無春的消息,我就發覺她比任何人都興奮,即使有心壓抑,我也感覺得到她芳心悸動,畢竟她也是我一手帶大的,怎可能不察覺到她的幽微心思?等到無春真的來了,就見她拉著海城或拉著萍兒找無春敘舊,雖然她想盡量做到不著痕跡,卻騙不過師娘這雙世故的眼。非雪她,在暗戀著無春哪!」
弄晚細微地抽了口氣,為之一愣。
阮非雪不像是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人嘛!
沉默了半晌之後,曲鳳又悠悠道︰「當然,師娘真希望是自己看錯了、猜錯了。晚兒,幫幫妳二師兄,不要讓他失去摯愛的非雪,他會發狂的!一旦海城出了什麼事,妳師父與我日後又能倚靠誰呢?」
「不會的,師娘,二師兄與五師姊一直都感情很好。」
「我試探過,在你們啟程去南郡王府之前,先為海城與非雪訂下鴛盟,海城先是興高采烈,後來非雪暗中踩了他一腳,海城又改口說等回來再說,不想辦得太急促簡陋。」曲鳳感嘆兒子還沒結婚已被吃得死死的,但母親的私心總希望兒子獲得幸福。「非雪在為自己的『暗戀』留一條退路,如果我猜得沒錯,此去南郡王府,非雪會找機會試探無春對她是否有情,只要明白自己完全沒有機會當上南郡王妃,非雪才會心甘情願嫁給海城吧!」
弄晚鎖了眉,感到好悲哀。如果實情真如師娘所言,痴傻的二師兄情何以堪?
「不會的,五師姊一定深愛著二師兄。」
「但願如此。晚兒,師娘沒法子與你們同行,這些說不出的心事也只敢透露給妳听,妳且放在心上,這一路上若有異狀,妳隨機應變的幫幫妳二師兄吧!師娘求妳了!」
「師娘,您別折煞晚兒了,晚兒自然是听師娘的。」花弄晚或許是徐家莊里年紀最小的一個,但早經苦難,其實是最懂事的一個,與曲鳳情同母女,比徐悠萍更貼心听話。
「師娘先謝過妳了。」曲鳳欣慰地抱抱她。
好可憐的師娘!好可憐的二師兄!好可憐的阮師姊!還有,好無辜的大師兄啊!弄晚平靜地想著,卻似有些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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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王爺。」
「起來吧!出門在外,不必行這些虛禮。」
「遵命。」
南無春為了尊重師父、師娘,每年來都沒讓雙衛與雙婢一起住進來伺候他,而讓他們住在不遠處的農家寄宿,自己以「徒兒」的身分回徐家莊行弟子禮。
南無春恭身向徐岩、曲鳳道別,並約好日子在南郡王府恭迎大駕。
徐岩撫須點頭。「自己路上小心。」
曲鳳把病弱的弄晚交到他手上。「好好照顧晚兒,師娘很擔心她會禁不住顛簸之苦,萬一又病了……」
南無春忙道︰「請師娘放心,我已飛鴿傳書讓表妹快馬趕來,明天或後天便可與我們在半途會合,有她照顧小師妹,萬無一失。」
「師娘。」晚兒依依不舍,多年來不曾離開師娘身邊,感情上的依賴使她難分難舍,加上昨日听到師娘說的那番話,今她一夜輾轉反側,沒睡多少,有點暈眩,有些精神不濟,若非南無春扶著,早暈倒了事,那就可以不用去了。
南無春不讓她有機會反悔,揚聲道︰「流霞、寒嫣,本王將花弄晚姑娘交給妳們了!記得臨行之前,本王慎重告誡妳們的話?」
「雙婢不敢忘。」流霞、寒嫣齊聲道,連忙小心翼翼地左右扶著弄晚。
原來王爺要她們以命相護的是這位病美人哪!流霞與寒嫣忠心耿耿的接受自己的使命,從今以後,花弄晚亦是她們的主子。
南無春溫情的眼對上弄晚驚訝的眸,含笑道︰「小師妹身子弱,流霞、寒嫣是專門伺候妳的婢女,妳說的每一句話,她們不得違抗,妳有任何需求,她們需立刻照辦,若是不從,打殺了了事。」
弄晚更是瞪大了眼珠子。大師兄是暴君?
「奴婢一定竭心盡力的服侍小姐,請王爺放心。」
「很好,扶小姐上車,先安頓好。」
「是。」流霞與寒嫣忙扶著弄晚往廳外走,大門口除了數匹駿馬,還有一輛大馬車等候著,車里布置得十分舒適,弄晚甚至可以躺下來休息。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吧!既然無法反抗,只好處之泰然的接受未知的命運。好累喔!弄晚打了個呵欠,委實有些困倦,睡意席卷而來,她也不反抗了。
流霞與寒嫣互視一眼,笑了。這位小姐很天真呢!十五、六歲的年紀,似一朵未經俗世污染的白蓮,令人想疼愛,她們有點明白王爺的心了。
未幾,南無春掀開簾子,瞧見弄晚的睡相,笑得眉眼皆柔,雙婢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冷酷的南郡王也會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放下簾子,南無春又是一臉端嚴之相,翻身上馬。「啟程!」由周易、寒德輪流駕車,徐海城、阮非雪、徐悠萍騎著馬同行。
阮非雪一肚子疑問,低聲問徐海城道︰「小師妹明明就不想去,為什麼師娘與大師兄都堅持她非去不可呢?」
「我問過我爹,他們說大師兄有一位表妹拜在神醫門下,醫術十分精湛,尤其專攻婦科、疑難雜癥,大師兄想接小師妹回府給他表妹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