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沛柔眼見到口的獵物快被搶走了,急道︰「嬸嬸,你看他們……」
「都不用說了。」奇玲義正詞嚴的聲明,「長耘已滿十八歲,可以做自己的主人,想去哪兒由他自己決定,你們憑什麼強迫他?如果說你們擔心他一個人住不方便,那簡單,他可以暫時住我家,有佣人、有司機;況且,他是為了救我而受傷,我照顧他直到痊愈也是應該的。」
任凰眼中有一閃而逝的算計。「你父母同意嗎?」
「那當然,我爸媽很講道理的。」奇玲有點心虛地看向弟弟,「奇蓀,就由你負責去跟老爸講。」幸好當初有叫老媽生個弟弟,必要時很管用。
段奇蓀露出苦笑,無奈的點點頭。干他什麼事啊?親愛的上帝,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擺月兌掉鴨霸的老姊?
斑沛柔不甘心道︰「學姊,你跟表哥不過是朋友,我們才是他的至親。」
「比誰比較親嗎?呵呵呵……」奇玲笑得有如偷腥的小貓。「我現在正式宣布,我跟任長耘訂婚了!怎麼樣?現在,未婚夫要隨未婚妻回家了,請讓路!」
任凰與高沛柔大驚失色,兵敗如山倒。
好狠的手段!
任長耘悶笑在心,感覺驚奇又甜蜜;段奇蓀臉上三條黑線,段奇玲做開路大將軍,三人揚長而去。
任凰不得不驚嘆遺傳的奧妙。
段奇玲的外表像極了莊棉棉,個性則和段豪成一模一樣……恐怖!
☆☆☆
回到家里,段豪成正交代司機把行李送上車,莊棉棉拎著皮包走下樓。
「爸、媽,你們要去哪里?」事先不露半點風聲。
「你爺爺忽然在美國病倒了,我跟你媽現在要趕飛機,剛好你們回來了,否則我只好用手機通知你們。」
莊棉棉一臉憂心的交代他們姊弟要互相照顧,要小心門戶……
「棉棉,要來不及了。」段豪成鴨霸的送老婆上車,順便交代兩句︰「奇蓀,你記得每天到公司坐鎮一下,別偷懶。」
上車,走了。
從頭到尾,姊弟倆都來不及說任長耘要暫住一事,就當父母默認好了。
「爺爺不要緊吧?」奇玲憂形于色。小時候,爺爺、女乃女乃可是他們的靠山,卻從五年前長住美國的牧場,做一對閑雲野鶴。
段奇蓀攬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會有事啦!七十幾歲的老人家難免有一些病痛,不至于有生命危險。」
「可是……」畢竟是女孩子,難免多感傷。
「你忘啦!爺爺、女乃女乃曾說他們搶先一步到美國長住,為的就是等我們到美國留學時,繼續當我們的靠山啊!你自己說,爺爺有哪一次說話不算數的?」
「沒有。」奇玲展顏一笑,安心多了。以老媽的個性,一定會每天打電話或上網連絡他們,到時候就可以知道爺爺的情況了。
暫且拋開煩惱,先安頓好客人再說。
一樓起居室旁邊,有一間為爺爺、女乃女乃準備的寬大又舒適的套房,正好借任長耘住幾天,省得爬樓梯危險。
奇玲幫忙把盥洗用具放好,問他還缺什麼?
「什麼都不缺,反而受之有愧。」任長耘並不喜歡佔人家便宜,誠實道︰「其實我一個人住真的不要緊,你父母不在家,我住進來不方便。」
「算了啦!等你的腳傷全好了,可以跑給你姑姑追的時候再回去。」
任長耘莞爾。
「我還真沒想到姑姑會來硬的。」
「都什麼時代了,她還想『親上加親』,太不可思議了。」奇玲咋舌。
「你剛才奮勇『救夫』,我非常感動。」
「那是為了應付你姑姑和高沛柔,不小心月兌口而出,你不會認真吧?」奇玲可沒有當人家未婚妻的心理準備,希望他听過就算了。
任長耘無言凝睇著。
「欸,你不會又要生氣了吧?說什麼我沒把你放在心上……」
他搖搖頭,神情若有所思。
「大男生不要陰陽怪氣的,心里有什麼話就說出來,我可不會猜謎語。」他的無語,反而使她的秀眉不自覺的輕蹙。
難道他真的以為她愛上了他,一心想跟他訂婚?吱!
情勢所逼哪!懂不懂?不是她故意信口開河。
「女圭女圭別擔心,我不會把玩笑話當真。」他遲疑的微笑,深深凝望著她。
她轉開臉,避開他熾熱的眼眸。「那就好。」
「我原以為愛上一個人是件單純的事,彼此平靜的心湖被一股莫名的火熱情感撼動著,整顆心都亂了,卻又有說不出口的甜蜜。」他含情脈脈的說著,令奇玲的心怦怦直跳。
「突然說這些干什麼?」
「因為我發現我的想法錯了。」
「錯了?」愛上她有什麼不對嗎?
「將『愛』這種純粹無雜質的感情放到現實生活里,不小心就會變質。」
「什麼意思?」
斑材生別故弄玄虛行不行?不會是拐著彎兒罵她不解風情吧?
「在美國,家里有這麼大一間客房倒也常見,但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就顯得家里的財勢驚人。」任長耘黯了下黑眸。「比起來,我家只是中上家庭,不適合高攀豪門千金,我突然想打退堂鼓了。」
「你到今天才知道我家有錢呀?原來你的愛情這麼膚淺!」
「女圭女圭,你的條件好到會讓男人失去自信,你知道嗎?」
「沒自信就別來招惹我!害怕人家說你『高攀』,趁早打退堂鼓,別耽誤彼此的青春。」奇玲愀然變色,憤怒的轉過身去。
頓時,氣氛冷凝。
她也不明白自己的憤怒從何而來,任長耘說要放棄她,就讓他放棄好了,反正她又不是非愛他不可。她干嘛生氣?為何胸口像有塊大石頭壓著?
難道說,她對他已滋生情愫、傾心眷戀?
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愛上一個小表頭?
即使他個子比她高,體魄比她壯,頭腦比她好,思想似乎也比她成熟,但小表頭就是小表頭,比她小三歲是一輩子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她只是不討厭他而已……好吧!也許有點喜歡上他了,但那樣也算是愛情嗎?
人家老爸和老媽的愛情故事多麼可歌可泣呀!她與任長耘之間算什麼?
自己對他到底抱持著何等心情?一時之間,她也難以將糾結于心田的亂絲理出頭緒。
一雙臂膀忽然自她身後輕輕環摟住她的腰,她猛然回身,迎上一雙清澈幽然的柔情眼眸。
「我不要放棄你,別人說什麼都不干我的事,我自己很清楚我愛的是你這個人,所以我不會放棄你。」
聞言,奇玲的心又是一片晴朗,所有的焦慮、憤怒一掃而空。
原來,他對她的影響力這麼大?她都不知道。
「除非,你先放棄我,因為別人的閑言閑語而放棄我,否則我不會先放棄。」任長耘坦白無欺的眸光下,有不為人知的輕愁。
奇玲流露出不自在的神色。「我不習慣這樣多秋心善感,希望兩人在一起能夠開開心心的,青春不應該浪費在互相猜忌上!」
「我同意。」
「有錢的是我的父母,並不是我。而且,我瞧你也不是吃軟飯的樣子,憑你的才智與能力,還怕將來養不活妻兒嗎?」她不習慣這樣體貼別人,說的不太溜。
「這間套房是為了我爺爺、女乃女乃準備的,並非客房。應該說,我家沒有客房,我爸爸不喜歡留客人過夜,若是親戚從國外回來,我爸都請他們直接投宿于我家投資的飯店。因為我爸非常討厭有人打擾他與我媽的私生活,連我們做兒女的他都是勉強忍耐,何況他人?」
任長耘清雅的一笑。「我今天住進來,豈不是犯了伯父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