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想知道那鬼是由何人假扮,略略活動身手就可明了,只是寶寶好意拿出絲線給他用,他就不忍使寶寶失望。
程胖子拍拍胸口,吁了口大氣。「太好了,那鬼不戰而逃,一定是怕了,相信以後不敢再來作怪。」
「你老兄眼力真差,沒見我射了他一針。」寶寶噗哧笑道︰「那是先父親傳的暗器『麻癢針』,含有劇烈的麻癢藥,被針刺中的人全身上下有如萬蟻爬行,癢得巴不得月兌下一層皮,如此一來,他也不會注意到自己身上被人弄了手腳。」
程胖子不以為然的哼一聲。「看你年紀小,人也長得討人喜歡,想不到卻如此歹毒,使用這種害人不償命的暗器,長大後豈不為害人間?」
寶寶瞪眼道︰「對付惡人用這種折磨人的暗器最好,給他一次教訓!而且,我們也就可以因此證明他是人而不是鬼,你也不必再心驚膽戰了。」
程胖子不信。「你怎麼知道他是人不是鬼?」
寶寶听了,大搖其頭,大有「閣下真是不可救藥」之意。
衛紫衣見狀,輕笑道︰「人死就不再有感覺,適才寶寶送他一針,老兄沒見他渾身一震?這就表示他有知覺,當然是人而非鬼了。」
「沒道理,他干嘛要裝鬼嚇人?」
「這須請教『鬼』閣下。」
寶寶笑得好古怪︰「我知道為什麼?」人家好奇的望著他,他卻吊人胃口道︰「絲線快沒了,我們邊走邊說。」
衛紫衣竄出窗外,寶寶隨後而出,被衛紫衣抱個正著,習慣性的將左手放在寶寶腰際,扶他一把,擔心他用力過多,對心髒負荷構成威脅。
一行人施展提縱身法,衛紫衣在前領路,程胖子跟隨在後,見寶寶居然要人扶,一時忘了鬼的事,忍不住譏道︰「原來小表只會要耍嘴皮子和一點小玩意,一點真本事也沒有,『走路』也要人扶,哈!也好,免得本領太強世人遭殃。」
「啪」的一聲脆響,程胖子已被人刮了一個耳光,胖臉上出現五條小小的指痕,一望即知打人的是個小孩。
「誰?誰?哪個王八蛋打我?」程胖子撫著臉,怒叫道︰「前面的大個子是你嗎?」他沒看清楚打他的人是誰,只見人影一閃,他就中了獎,只道是衛紫衣不滿他出言侮辱秦寶寶才賞他一個耳光,想也沒去想那小表會有此能耐,故而出言興師問罪,可笑他只要拿起鏡子一照,可能會嚇得往後昏倒。
衛紫衣搖頭笑道︰「見鬼了!」
寶寶機靈的接口道︰「說的對,老兄一定是見鬼了!否則放眼江湖誰有這麼大本事打老兄一個耳光,你卻連他是誰都沒看清楚,一定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鬼,說不定鬼兄弟如今正跟在老兄後頭,準備踢老兄一個呢!」
程胖子忙用雙手護住,也不敢向後看,加快腳步到衛紫衣身邊來個三人行,寶寶見狀,忍不住呵呵直笑。
衛紫衣笑問︰「他為何要裝鬼嚇人?寶寶說來听听。」
「我猜他的目標是針對程老兄,我們只是適逢其會。」
程胖子愈听愈迷糊。「鬼跟我有什麼關系,干嘛找上我?」
寶寶也不賣關子,有話直說︰「可能是你的朋友想開你玩笑,因為只有他們知道你今晚會來到此處,原本想嚇唬你取樂一番,可是當他發現屋里多了兩個人,又改變原意溜走,為的是怕被你發覺,以後見面不好說話。」
「胡說!」程胖子不信。「我的朋友不多,卻都是知交,能夠生死與共、福禍同享,怎可能惡意戲弄於我?我不信。我雖不才,這雙招子可雪亮得很,不會看錯人。」
衛紫衣沉吟道︰「老兄的朋友中,可有像方才假鬼的那種身材的人?」
程胖子回憶一下。「劉勇的背影倒與剛才的假鬼很像。」
「劉勇?」衛紫衣自言自語道。
程胖子興奮道︰「劉勇雖然沒什麼名氣,為人卻十分義氣,我、劉勇以及老猴鬼是八拜之交,他當然不會戲弄我。」
寶寶小聲道︰「但願不是他,否則老兄的立場就很難堪了。」
程胖子馬上拍胸膛保證不會是他的好友劉勇。
一行人愈走愈偏僻,來到一個不知名的郊外,走進一座非常大的古厝,目光朝四周搜巡,只見前面是一廣大天井,四周都有一丈高的圍牆呈方形狀,將這幢房屋圍住。
迸厝是老式建築,走進去,院子廣場有幾棵大榕樹,約三、四人合抱粗,地上堆滿乾枝枯葉,配上荒廢已久的花園,顯得荒涼不堪,表示這屋子已相當久沒人煙了。
三人不發一言的再往後院走去,幾個轉彎,已到後院,後院跟前院差不多,老榕樹,枯葉遍地,高圍牆,多了一口乾枯的池塘,還有一座老屋獨立而建,這老屋相當大,門窗都已相當古舊。
絲線到這里已收得差不多,大家都明白此屋即是目的地,腳步更放輕了,說話哀嚎聲就從這座老屋里傳出來。
「唉喲……這該死的程胖子不知從哪里拉來兩個幫手,本想嚇嚇他,取樂一番,想不到反遭暗算,唉喲……老猴子,你到底有沒有法子幫我止癢,我快難受死了,唉喲……」
衛紫衣等人听到這里,全然明白一切均是針對程胖子所開的一個玩笑,也就不客氣的輕輕推開門走進去。
屋內二人乍見有人闖入,悚然一驚,那位中針的老兄已經取下長垂至胸的長須,露出微凸的下巴。衛紫衣懶得理他們,順手一抖,絲線全被收回來,笑著還給寶寶。
精瘦如猴的中年漢子暴跳如雷,怒罵裝鬼的劉勇︰「你……你們……劉勇你這混蛋白痴被人做了手腳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還讓對方跟蹤到這里來,現在可怎麼辦,你說。」
「這……這哪能怪我,我遭人暗算,全身好像有幾千只幾萬只螞蟻在爬,想捉又捉不到一只,這滋味換你試試看,去你娘的!你這只狡滑的老猴子現在倒什麼都怪我,唉喲……癢死了,不如給我一刀算了。」裝鬼的劉勇全身癢得在地上亂爬,想借粗糙的泥土止癢,又不甘示弱的破口大罵。
程胖子冷冷的看著這一幕,表情木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他倚為知己的八拜之交居然戲耍他取樂子,怎不令他悲哀。
寶寶目睹這一切,也替他難過,沒想到自己一語成真,覺得程胖子好可憐,有心幫他,從木瓶倒了一顆白色丹丸交給他道︰「老兄,這是『麻癢針』的解藥,必須和酒服用。你肯原諒他們就將解藥給他,如果想懲罰這兩名偽君子,不妨把解藥丟了,讓這個假鬼繼續受三個時辰的罪,狠狠給他們一個教訓。」
「怪球」程胖子茫然接過解藥,心想自己視為知己的朋友,和眼前這個精靈古怪的小孩,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朋友?
衛紫衣抱拳道一聲「告辭」,攜同寶寶返身退出大屋,行在遍地落葉上,求饒聲不時傳來,充耳不聞的繼續前行。
「後來呢?解藥給他沒有?」馬泰滿嘴塞滿肉包子,咕噥的問。「換了是我,才不給他解藥,那種人癢死了也活該。」
這里是如意客棧,面街的店面內即是食堂,衛紫衣和秦寶寶一早便來與他們會合,坐在食堂最好的位置用早膳。
「阿弭陀佛,菩薩保佑。」祝香瑤又是撫胸膛,又是合十念佛。「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我擔心得一夜無法成眠。」
椿雨在一旁侍立,俏皮道︰「就不知小姐為哪一個擔憂?」
「當然是……兩位都擔心啊!大當家待我這樣好,他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擔心他的安危,為他祈福,也是情理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