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沒給藥兒瞧見,以她的劣根性,那是一定會當場捉奸,然後以此威脅小師叔,然後從中猛撈好處。」
「什麼猛撈好處?」
說鬼鬼到。所以說嘛,不要在背後講人家壞話。
「沒什麼,我在自言自語。」龍湖連忙一語帶過,然後關懷而激動的問︰「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呢?是不是孩子踢你?覺得今天精神好不好?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點什麼東西……」
「停!」秦藥兒挖了挖耳孔,真是受不了,男人一听到即將升格為父,都會變得這樣婆婆媽媽、神經兮兮的嗎?希望這只是暫時現象,否則難保她不會再一次離家出走!
「藥兒,你怎麼啦?」他很緊張的貼掌模她額頭。
她的招牌動作是︰拉下他的手,塞進嘴里當雞腿啃!
「哇!你干嘛又咬我?」
「你很羅唆,我快被你煩死啦!」
「我……我羅唆?哼,哼,真是好心沒好報。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以為我會輕易就原諒你做的好事嗎?」
「哈,可說到重點啦!你逼我離家出走,然後意圖倒果為因的以此指責我的過錯。我的好少主,果真英明睿智,你永遠都是對的,相信青龍社日後在你的領導之下,將走上獨裁之路,成為你個人的一言堂。」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龍湖粗著嗓門說︰「你這項瘋狂、毫無理智的指責,完全沒有根據。事實是你把一杯茶水倒在沈姑娘的頭上,然後自已畏罪潛逃,丟下一堆爛攤子要我收拾。」
「這是我的錯嗎?」她以不可一世的聲調反駁道︰「當然不是。你和沈女妖當我是隱形人還是瞎子,在我面前眉來眼去、互相挑逗,你隨便說一件小事,她就笑得花枝亂顫,故作嬌態的掩口呢噥道︰*表哥果然神勇,換作別個男子可辦不到。*你的樣子更加可笑了,給捧得飄飄然,差點上得去下不來。如此善解人意,懂得將男人捧成英雄的妖女,你自然喜得心癢難搔啦!所以為妻的我,很有成人之美的往她頭上倒一杯茶,成全你英雄教美、保護弱女子的機會,瞧,她可不是躲進你懷里嚶嚶哭泣嗎?設計這樣美的機會給你,你能不感謝我嗎?」
她的揶揄太過分了,龍湖沒義務照單全收。
「你不要顛倒是非吧!沈姑娘是我一位很遠房的表妹,人家隨母親來訪,我們能不招待嗎?事情根本不像你所形容的那般不堪,純粹是你自己心理作祟,看人家不順眼。」
「她又不給你當小老婆,我看她順眼不順眼,你何需如此在意!」
龍湖想到她一人兩條命,不得不忍氣。「沈姑娘已經隨她母親回鄉去了,听說已有婆家,此來主要是買幾匹顏色較鮮的布料。」說穿了,就是打秋風,龍家不至於送不出幾匹布。
「原來如此,佳人留不住,只好出來找我這黃臉婆了。」
他忍不住笑出來。「得啦!你心里明白,她不及你一半美麗。你這樣若叫黃臉婆,江南女子全成了丑八怪。」
斑帽子人人愛戴,秦藥兒自然照收不誤。
其實,她早看出丈夫對沈女妖沒幾分姿色卻使勁的賣弄媚力很不耐煩,很忍耐的在應付著,只是,她若不興風作浪一下,哪能堂而皇之的離家出游,還振振有辭哩!
夫妻倆很快和好如初,在花園中游賞。
秦藥兒,你簡直是天才,想到御夫有術,她內心暗自得意。
「咦!」龍湖突然打斷她的自我陶醉,順勢拉了她一把。「過來看看我發現什麼?」
大戶人家的大花園少不了假山流水、曲橋石洞,但不免也有一些容易忽略到的死角地方。假山里的石洞是孩提時玩躲迷藏的好地方,但孩子都大了,孫子又尚未出世,石洞里會長出什麼東西,可就很難講了。
「一雙繡花鞋!」秦藥兒感到刺激的低叫著。這當然不會是家眷洗了鞋子拿到此地晾乾,兩人同心,一齊鑽進洞內。
「烏七抹黑的,誰敢在這里過夜?」
「很難講,我就敢一個人在樹林里過夜。」
「什麼?你沒帶錢出來嗎,去住那種地方?」
「又來算舊帳,討厭……」奇怪,怎麼腳下軟軟的?一抬腳,「吱吱」兩聲,一只老鼠由她腳下逃生。「哇,老鼠——」尖叫著像旋風一般跑出洞口,還不住蹦跳。「老鼠!老鼠!啊,老鼠——」
龍湖沒被老鼠嚇住,反倒給她的尖叫聲和跳蚤一般的姿勢搞得啼笑皆非。
「好惡心!好惡心!我踩到老鼠了,怎麼辦?」秦藥兒抬起踩到老鼠的右腳,愈想愈惡心,全身寒毛直豎,不住甩腳,終於把那只怪惡心的鞋子給甩月兌了出去。咚——漂游在水面宛若一條小舟。
「藥兒,你別丟臉丟到別人家了。」
龍湖正要去拾鞋,突然,又有一只「跳蚤」直沖了出來,蹦著、跳著、叫著。「老鼠吃人!老鼠吃人!老鼠吃人!」
夫妻倆面面相覷,龍湖奇怪石洞里居然真住了一位姑娘,秦藥兒奇怪的問︰
「她在干什麼?」
「跟你剛才一樣。不過,她可能比你可憐些,被老鼠兄偷吻了一下。」說老鼠吃人是誣告,看她全身上下沒一點血跡嘛!
「她的樣子好丑,像一只跳蚤。」
「是啊,和你一樣。」
「我哪有?」
龍湖也不反駁。
那位姑娘模樣標致,肌膚微褐,但很有光澤,布衣荊釵亦不掩明麗。
突然間,她平靜下來,瞧見一對男女在眼前,自己卻曝光了,有一陣子,雙方靜得連呼吸聲都停止了。她木愣了半晌,然後不由月兌口問道︰
「你們是誰?」
「我們也正想問你是誰哩!」秦藥兒回答得更快。
她看著出聲的女子,美得驚人,不由暗自贊嘆,待目光往下一溜,突然升起了一股新的憤怒。
「我的鞋子!那是我的新鞋!」仿佛這樣便足以解釋一切。
秦藥兒低頭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她不願弄髒腳下的白襪,所以右腳踩在人家曬乾的繡花鞋上。
「那又怎樣?」她好歹是貴客,對小賊不必太客氣。
「把你的臭腳拿開!」
「你賊人的賊鞋才臭呢!我這雙正義之腳願意踩它,算是它的造化了!」
她忿怒地大聲說︰「我才不是賊!」
「不是賊又是何方神聖?瞧你打扮,不像這家的小姐,又沒穿丫頭的服飾,自然也不是客人吧,我從來沒听過有錢人家將石洞當成待客之所。」
「我自有我的苦衷,但我絕對不是賊。」
「每個作賊的見到官,都說自已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龍湖听她們再吵下去也吵不出結論,不著痕跡的打斷藥兒的話,問那姑娘。「尊姓大名?仙鄉何處?因何在此地落腳?」
那姑娘深吸了一口氣,把頭往上昂。
「我叫櫻吹雪,」她一副驕傲的樣子。「至於其他的,我見到二莊主才會說。」
此時天光大亮,陽光耀目,「風雷山莊」又熱鬧了起來。
第七章
「我希望他的腳此刻正腫得像饅頭,走路一拐一拐的,痛上七天八夜!」
向花霞寄望自已那一腳的威力,不下於守財奴寄望他的財富。
「看他人品不凡,倜儻出眾,原來竟是人面獸心的衣冠禽獸!人不可貌相,世風日下到這等地步了嗎?一個苦學多年的大夫,也算是知識分子,竟不懂禮義廉恥,對一個小女孩下手,簡直卑鄙、無恥、下流!」
她罵得口沫機飛,小蝶依然呆呆地坐著,臉上仍是那副痴痴傻傻的笑容。
「哦,可憐的小蝶,你一定被嚇壞了。」花霞擁抱著地,輕輕搖晃著她,臉貼臉兒的勸慰道︰「醒醒吧!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有人會把這事宣揚出去,段家的人絕不會知道,你仍然是段拂心目中的小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