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到公司來上班嗎?」
「那也是以後的事。公司有姑姑、姑丈撐著,沒有我也倒不了,當然,我無法逃避我的責任,可是他們還年輕,我所能把握的也就是趁這段時間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當老師?」
「不完全是。」他淺淺一笑,拿冰開水當酒吃飲。蘇緋衣覺得他的自制力異常堅定,不受氣氛迷惑而快意暢飲美酒,所以當他對她微笑時,她也不敢再自作多情的心跳加快。「老師的生活單純,很適合我目前的處境,可以名正言順的管教她。」
「誰?」
「我姑丈的女兒。她的成績一團糟,媽媽縱容她,爸爸只知道補償她,你可以想像她是多麼的肆無忌憚,似一匹月兌了韁的野馬,再不勒緊韁繩,遲早會闖禍。」
「听起來仿彿一出‘訓悍記’。」
他哈哈一笑。「也沒那麼糟,只是我的生活變得多彩多姿,好像在上戰斗營,她隨時都有可能出狀況,我若不及時解決會讓她爬上天。」
「可是,為什麼你心甘情願在她身上花一年的時間?」
他良久無語,再開口竟是無比的莊嚴。
「我欠她的。姑丈疼愛我,待我情同父子,我願意報答他,他疼朵兒,所以我也疼她,這叩愛屋及烏吧!而且這十多年來,我享受了原本屬于朵兒的父愛,為她花一年的時間,值得,也應該。」
他說完立刻改變話題。「你還要再來一杯嗎?」它的聲音里有一種力量,使對方遵從他的意思。
「好的。香瓜酒加可樂加冰塊。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你忘了我現在是老師?一身酒味的回去,那小表絕不會放棄任何攻擊我的機會。」
他招呼酒保,面朝向吧台,心中「咦」了一聲。
*****
「郭大哥,快救我!」
花朵朵趴在吧台上,指著丑少年,同郭凡德投訴。「這個人跟蹤了我一下午,告訴他你是我的男朋友,他還不死心的跟來,你快幫我想想辦法吧!」
冰凡德微笑了,一個溫柔的、使人信任的微笑。「含苞的玫瑰吐蕊初放,光艷四射,有心摘取的人自然多了,不過,要小心扎手啊!」
沈滄浪咧嘴笑問︰「你真是她的男朋友?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不要說!」朵朵搶先一步。
「連名字都不屑讓我知道,你太殘酷了!」
「想激我?省省吧!」朵朵上下打量他,臉上閃過一陣鄙夷的臉色。「瞧你不像高中生也不像大學生,穿著名牌服飾成天在街上游蕩,不可能是規規矩短的上班族;見了漂亮女孩就像蒼蠅似的黏過來,活生生是有錢人家的敗家子!不是我瞧不起你,我所認識的男生若非學生便是努力工作的人,實在看不慣游手好閑的人。」
「我也很努力在工作啊!」阿浪簡直哭笑不得,誰像他這年紀便時常忙得昏夭暗地、日月無光?說他游手好閑,他會跳起來尖吼抗議!
「請問在哪高就?」她擺明不相信他。
「在唱片公司,做……宣傳。」
「你幾歲?」
「十九。」他一開口立刻知道錯了。
「你們有誰听過唱片公司會錄用未成年的人當宣傳?」花朵朵笑望周圍的人,果然,一串訕笑聲弄得他面紅耳赤。
「給我一杯最淡的酒。」阿浪終于嘗到假扮身分、有口難言的苦楚。「你是我見過最難纏的女孩,以前我只要拿出鈔票,自然有人頗意陪我玩。」
「由此可知你是多麼下流的人,我的‘先見之明’不是蓋的。」
「活該,自討罵挨!」阿浪抹鼻子認栽。
朵朵不再理他,轉向郭凡德。
「我肚子好餓哦,想吃你親手做的炸雞,也想喝酒。」
「你可以喝酒嗎?」凡德把炸雞端給她。
「喝雞尾酒總成吧!」
「你只能喝可樂。」
「這里又不是麥當勞,喝可樂太小孩子氣了。」
「你也不是大人。」凡德開了一瓶玻璃瓶裝的可樂給她。
「我們這年齡好麻煩哦!大人說我們還是小孩,小孩又嫌我們太大了。說的話沒人當真,還笑我們為賦新詞強說愁。」
沈滄浪順手拿一塊炸雞丟進嘴里,邊吃邊道︰
「出了杜會人家就不會把你當小孩啦!尤其在演藝圈會逼得人早熟,不到二十歲已活似老油條,想強說愁也沒人听,反遭人取笑。」
他連吃三塊,意猶未盡,手又伸過去,被朵朵痛打一下。
「你好大膽,偷吃我的炸雞。」她杏眼圓睜。
「我付帳。」他一臉討好。
「不用了。」凡德笑道︰「我請朵朵。」
「哈!原來你叫躲躲,躲迷藏的躲!」阿浪一臉得意兮兮。「姓什麼?寫給我看吧!要不然我以後都叫你躲迷藏呀躲迷藏。」
「天啊!誰來救救我?」朵朵申吟一聲,趴在抬面上。「救世主啊,快現身吧,幫我把這個牛皮糖撞走。」
「我可以效勞嗎?」身後有人道。
這聲音讓花朵朵倒抽了口涼氣,一篇回頭。「大……大哥。」
「你也出來兜風。」他竟是一臉和善。
「是啊!」她太了解他了,眼珠子不安分的滴溜轉,尋求反擊之道。
柳善耘兩掌抱住她的腰,把她整個人抱離高腳椅,再放她落地。
「吃飽了嗎?」
「飽了。」看到他哪還吃得下去。
「好,回家吧!」
這時蘇緋衣來到他們身側,見朵朵之容光清艷,引得店內各色男子蠢蠢欲動,若非柳善耘及時出面霸住她,上前搭訕的絕不只丑少年一人。而花朵朵一見她瞧柳善耘時的那種愛慕神態,辛酸辣味直沖上腦門。豈有此理!就許你約會女朋友,不許我玩一玩,存心找我麻煩!
「她就是你的小表妹了?」緋衣笑問。
善耘點點頭。「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我不要。」花朵朵哼道︰「電燈泡我是不做的,你送你女朋友回去,我自己會走。」
「你必須跟我回去。」他一副沒得商量的口吻。
「我偏不!」她把頭一甩,說有多任性就有多任性。
沈滄浪更激賞她了,厚著臉皮靠過去。「我送你吧!」
花朵朵叛逆心起,欣然挽住他胳臂。「好啊!讓你有表現的機會。」她有幾分故意做給郭凡德看,怨他不夠重視她,明明那天承諾過愛她的呀!
「朵朵!」凡德看出她的不滿,招她近吧台,輕柔的說︰「乖女孩,和你大哥一起走,我才放心。」
「我可以等你下班,反正明天不用上學。」
「太晚了,他不可能答應。」凡德看了善耘一眼。「他看起來很溫和,但眼神犀利,是個不輕易妥協的人物,听我話,別跟他硬踫硬,你硬不過他的。」
「你可以幫我嘛!」
「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關愛你。」
「你近視啦?」
「你瞧,他在盤問牛皮糖了。」
一旁,柳善耘一臉和氣的詢問沈滄浪。
「我是花朵朵的表哥,你認識她多久了?」
「今天剛認識,嘿,終于給我知曉她名叫花朵朵,我對她可說一見鐘情,就不知她名字怎生寫法,家住哪里?」
「告訴你名字不打緊,寫成鮮花朵朵就對了。」
「鮮花朵朵,滿好听的。」阿浪笑開了眉。「住址呢,等我送她回去自然就知道了。」
「麻煩你迭朵朵也行,不過,初次相識難以知心,因此務必請你留下姓名、電話、住址,我當場打電話向你父母確認,你願意嗎?」
柳善耘的要求很合理,卻難住沈滄浪,一說便拆穿西洋鏡,他怕朵朵得知他的真實身分後再也無法真誠,他不要她拿他當明星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