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他像瞪著瘋子似的瞪著她。
堅定?她干嘛要堅定呀?
「我知道,這種事對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來講,是多麼難以啟齒、為一生恥辱的事啊!可是,你竟然能毫無掩飾地對我坦白一切,又為了我的幸福著想,不讓我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嬌女敕如花的丹唇悠悠輕吐出崇拜的言語,「啊……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麼善良、又這麼體貼的男人,真是世間僅有;而我何德何能,竟能遇上了你!這種偉大的胸襟、這麼高尚的人品,我怎麼可以就這麼放過呢?所以,我已經稟告了我爹,今生是非你莫嫁了。」
拒絕本小姐的求親,她絕對會好好的‘報答’他的。
他吶吶地緊捉住唯一的借口,想要她打消念頭,不要死纏著他,那他終生的幸福就毀了!
「沒關系,你還年輕,我會盡我所能的幫助你。」她深情款款地說。
啥?盡她所能地幫助他?
老天……求你干脆降下一道雷劈死他算了!
他臉色一整,大掌用力地握住她的肩,用最沉痛的語氣、最悲苦的表情說︰「盈兒,我真的很感謝你的一番苦心,但是,你沒听過,折翼的鳥兒是沒辦法飛起來的。」
「你要離開了?」桀騫著大喜,臉上難掩興奮地問。
她回眸睨了他一眼,「是呀!」死小鳥!竟然那麼興奮,好,給她記住!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小女子報老鼠冤,一天都嫌晚,她絕對會「好好的報恩」,讓他永生難忘。
「你好好休息,記得,我帶來的那些藥酒、補丸要吃膽!晚一點我再來接你喔!」
「接我?要去哪兒?」他們有約嗎?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輕捏手絹掩嘴輕笑,可眼眸里淨是刁鑽的神情,「你這毛病,可要多管齊下才行。食補是補身,再來呢!是要補你的心羅!」瞧,她多聰慧啊!
「心?」他挑起濃眉,覺得渾身起一陣寒粟。她又有什麼鬼花招了?
她笑得更燦爛,笑得眼彎如月,一字一字慢慢地揭曉謎底,‘咱們晚上去逛、妓、院!」
說畢,她盈盈轉身,翩然離去。
在外廊時,她剛好與要去收拾桌面的待女錯身而過。
才走了兩步,就听見侍女慌張的驚呼,「啊一來人呀!少爺流鼻血了!」
意盈無辜地眨眨眼,啊!那桌料理可真有效呢!她回頭叫大
廚也做照樣做來給大哥和爹吃。嗯,她可真是友愛兄長、孝順長輩的好姑娘呢!
李大鳥地可真是拉到個寶呢!嘻……
自恨尋芳已覺遲,昔年曾見未開時。
如今風擺花狼借,綠葉成蔭子滿枝。
意盈回府後,想回自個兒的院落里先睡個午眠,好準備今晚的「好戲」。
在經過她大哥的書房時,卻見意外正怔得地呆視著窗外的桃花繽紛,桌案上的墨澤未干,題了這首杜牧的「嘆花」。
喲……大哥在思春了呢!
她伸手以懷不及防的速度從他的肩後將紙抽走。
「小妹!」
意外心驚,只瞧見意盈正搖頭晃腦地吟著嘆花詩。
「自恨尋芳到已遲——恨自己要去把那花兒怎麼樣的時候已經遲了;昔年曾見未開時——想當年,我還曾經見到那花兒還沒有被人‘怎麼樣’,仍嬌如處子的模樣;
「如今風擺花狼借——可錯呀!現在那朵花兒已經被人‘怎麼樣’,成了殘花販柳,風一吹,就滿地狼借;綠葉成蔭子滿枝——被人‘怎麼樣’之後,連孩子都已經生了好幾個了,可恨哪!」
「小妹。」意外失笑道︰「瞧你把一首好好的傷花詩解釋成尋花問柳的婬詩了,杜牧若地下有知,都要爬起來罵人了。」
明明一首詠嘆花兒花期已過,不見花蹤,只有綠葉濃密成蔭,結實累累,感嘆年華易逝,青春不在的傷花詩,竟被小妹解釋成「怎麼樣」又「那麼樣」,真是讓他啼笑皆非。
「真的只是傷花詩嗎?」意盈別有含義的睨著大哥,「少來了,大哥根本就跟那杜大詩人一個樣,那花兒不單指是繁花繽紛,根本就是指那花容月貌的美人。只是……那杜大詩人的花是湖州名花,那大哥的花……就不知迫是誰羅!」意盈取笑道。
嘻……不知道才怪!就是那借住在他們家的‘意中人’嘛!
意外臉皮薄,斯文的臉馬上微赧地紅了一陣道︰「小妹,別取笑大哥了。」
意盈掩嘴輕笑,小手輕拍她大哥,「大哥,有時候我還真覺得送子娘娘送錯了,應該我做長兄,你做小妹才對,哪有男子臉皮像你這般薄的?喜歡就上嘛!」
上?「小妹!」意外的臉又紅了好幾分。小妹怎麼說話這麼…
意盈吐吐小舌,「好嘛好嘛!不說‘上’,那說‘追求’,這樣成了吧?」
真是八股,反正追求到了,不就上了嗎?
意外的俊臉微黯,「別提了,鐘姑娘已經有婚約在身,斷人姻緣,這有違倫常。」
是喔!所以才在那里嘆花、傷花。意盈無力地翻了翻白眼。
「大哥,你知道在古早古早以前,還沒有貨幣、商賈這些東西時,人們是怎麼買賣東西的嗎?」
「以物易物。」意外有些不解小妹怎麼突然轉了話題?
「好,那麼現在呢!大哥你那朵‘花’要嫁的人,正巧是小妹我這朵‘花’想嫁的對象,那麼,鐘好那朵‘化’換我意盈這朵‘花’一點也不吃虧,不正好解決了問題嗎?大哥你別煩惱了。」
以物易物,是這麼用的嗎?
意外有些「意外」地瞅著古靈精怪的小妹看。
瞧她大哥那臉痴呆樣,就知道大哥這酸儒又在鑽牛角尖、想不通了。
意盈吐了一口氣,懶懶地倚上貴妃椅,「大哥,你說,小妹這朵‘花’和鐘妊那朵‘花’,哪朵比較名貴啊?」
「呃……各有所長吧!」
他這話一出口,只見小妹突然眯細了眼眸,凌厲地瞪了過來。
意外見風使舵,改口道︰「當然是小妹你羅!你可是大家閨秀、金枝玉葉,哪是鐘姑娘那小家碧玉比得上的?」呼……好險!
意盈立刻恢復‘正常’面目,哼!算大哥反應快。
「那當然是我這朵‘花’來得名貴,不得金枝玉葉,那我這朵大家閨秀的花去換那朵小家碧玉的花,是以大換小、以重換輕;可也算是對得起那李家了。大哥,你說,那李家會拒絕嗎?」
她挑高了柳眉,斜月兌著她大哥,一臉尊貴,說到底,這可是李家佔了便宜那!
可是,青菜蘿卜各有所好……話還未出口,就又見他小妹厲眼又眯了起來,今佛只要他敢說個不字,馬上就讓他尸骨無存。
意外又馬上很知趣地點頭道︰「是、是、是,李家絕不會拒絕你這朵名花的。」好險!又過一關。
意盈輕哼一聲,「知道就好。」
她懶懶地站起身,經過她大哥身邊時,拍拍他的肩,「好啦!別在這里嘆花啦!與其嘆花,不如先‘折花’不然,等你那朵花真的被‘怎麼樣’,大哥你才在這里傷花,就很豬頭羅!」
唉……大哥難得發春,小妹為了大哥的幸福、意家的血脈,她只好在百忙之中再‘小小」他幫點兒忙羅!
啊—一她怎麼會如此地完美呢?
她真害怕天妒紅顏哪!
當下,意盈原本要回自己院落的腳步又轉了個彎,到了貴客暫住的東院落。
三拐四彎,閑談之中,她又知道了,原來「思春」的人不只她大哥一人,鐘妊也「思春」啦!這下子情形急轉直下,兩人由暗戀變成了互相思慕——好羨慕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