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夕照下,凌芬兒的身影在橘紅的夕陽中,斜長地映照在灰色長毛地毯上。她微噘著小嘴看著擺在她眼前的征信社報告,更正確的說法是她老公——歐陽武威的外遇報告,而外遇的對象則是他婚前的女朋友,真沒想到婚後他們竟然還藕斷絲連。
唉!今天是她的新婚一周年紀念。在這種值得慶祝的日子,收到了這種霹靂的禮物,心情真的很BLUE。
不知道是誰那麼唯恐天下不亂,花錢送了這麼份大禮?
凌芬兒微嘆了口氣,這個送禮人用意雖然值得懷疑,但她老公外遇卻是不爭的事實。
說真格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反應的。因為他們不是戀愛結婚,而是政策聯姻,誰叫凌家是陸上交通霸主「騰達陸運集團」的老板,而凌家這一代千呼萬喚,卻要死不死地只生了她這麼一個寶貝,她不是女強人的料,反倒是敗家女協會的會員,可是這麼大的家產總不能就這麼任她玩,所以當然就要找個厲害的老公來扛羅!
所以她凌芬兒青春年華十六歲,一滿法定年齡就被送進了禮堂,帶著凌家橫跨歐美亞大陸的超級嫁妝,和同樣家大業大,囊括五大洋海上船運霸主的「蚊海海運集團」的歐陽家聯了姻。
據說,在婚禮之後,股票還飛漲了好幾倍,真是「有錢人終成眷屬」呀!
只是她該慶幸,婚禮是在英國舉行的,報導報得滿天飛,只差沒從經濟版登上演藝版。但是,在台灣這個小島嶼上卻幾乎沒有人認得她,她才能優閑地在這里當她的學生。
婚前,她只被告知誰是她未來的老公,安排了十根手指數得清的約會。婚後,全球總裁歐陽武威全球各地跑,她凌芬兒就在太平洋這個慕爾小島讀她的高中課程,當個「閑妻」,夫妻倆一年難得見個幾回,也沒啥山盟海誓刻骨銘心的感情。
只是,收到了她老公的外遇證明,她小小的自尊心還是不太高興就是了!
在凌芬兒嘟著嘴抱著肥貓抱枕窩在沙發里不悅時,管家王媽走進來欲開燈,眼角一瞄,被窩在沙發上的黑影嚇了一跳。
"小姐,你怎麼窩在這兒,老半天不出聲,嚇死人了。」王媽心有余悸地捂著心口,語帶埋怨。當然,這是因為凌芬兒是她從小帶大的,她可以對凌芬兒這麼說話。
凌芬兒抬眼看了王媽一眼,沒好氣地應了一句,「我高興!」
小姐是她一手帶大的,王媽一听,就知道從小就為所欲為的凌芬兒不知為哪樁事在鬧別扭了。
坐到凌芬兒身邊,順手為她把耳邊的發絲拂到耳後,「怎麼啦?誰惹我的小姐生氣了?今天武威少爺難得回來,要帶你去慶祝結婚周年,你該高高興興的嘛!怎麼坐在這里生悶氣?」
凌芬兒一听,更沒好氣了,「誰希罕他回來,最好死在外頭,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省得惹我討厭。」
呵!敢情小姐就是在生武威少爺的悶氣呀!王媽在心里頭偷笑。嘴里哄著凌芬兒,「武威少爺是忙了些,很少陪你。不過他可也很疼你,知道今天是你們結婚周年,昨天還在歐洲開會,今天就趕回來陪你了。」
拍拍凌芬兒的小手,「老爺他們最疼你了,所以他們挑的老公一定是對你最好的。瞧,武威少爺人長得年輕又帥氣,人又聰明,把‘騰達’和‘蛟海’經營得穩穩當當。雖然說大了你十歲,不過年紀大的會疼老婆。小姐你真是天生好命呀!」
听到王媽語帶驕傲地說她好命,凌芬兒不可置信地瞠大了眼。她好命?!對啦!以務人眼光看,她的確是比世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好命吧!不過,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搞七捻三的,只差沒公然帶情婦出人罷了。過不了多久,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她凌芬兒十六歲嫁人,十七歲就當了糙糠妻了。
想到此,她不服氣地哼聲,「我哪里好命啦?」
王媽失笑回道「你這樣還不算好命啦?」
凌芬兒鼓起了雙頰,沒好氣的說,「你不會懂的啦!」
「好,好,我不懂。」王媽笑著附和她,「不過我倒懂一件事,你再不打扮打扮,待會兒可就要遲到了。」不到一小時,武威少爺就會直接從機場回來接她。
「我不去。」讓他等死算了!
王媽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怎麼了?人不舒服是不是?」
凌芬兒偏頭躲開王媽的手,「我沒事,就是不想去。
「怎麼不去呢?武威少爺難得回來陪你。」
凌芬兒更加沒好氣了。誰希罕他歐陽武威陪他陪老情人都嫌時間不夠了,當然難得回來陪她了。
「不去就是不去!我不希罕他陪。」沒好氣地捶著肥貓抱枕出氣。
「小倆口怎麼鬧別扭了呢?」王媽真是搞不懂,怎麼兩個難得見個面,還有別扭可鬧。
小倆口?!凌芬兒差點岔了氣。誰……誰跟他是小倆口了?充其量他們也只是身份證配偶欄上互填的名字罷了,他們甚至還不是實質的夫妻呢!
心思一轉,對呀!他們充其量也只是名義上的夫妻,更別說是感情了。大她十歲的老公,感覺還比較像叔叔呢!她凌芬兒可是堂堂凌家大小姐,可不能失了面子,怎樣也得在人前表現出恩恩愛愛。相敬如賓的模樣,只要歐陽武威他不要生得把他的風流韻事鬧得人盡皆知就好了。她媽咪不是早就教過她夫妻相處之道嗎?
就是人前恩恩愛愛,人後各自散開。
想到這里,凌芬兒馬上站了起來,從螺旋梯奔上二樓,嘴里吩咐著,「王媽,我去沐浴,叫小伶拿出我的那套黑色小禮服,還有叫珍珠來幫我梳頭。」
她腳步一頓,奔了下來拿了牛皮紙袋里的征信報告,又奔了上去。
開玩笑,這可是她以後可以用來要脅歐陽武威的籌碼,她可要好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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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隆佰內,停泊了一艘用藍色和白色鍛帶圍繞裝飾的游艇,精美的船形和優雅的擺飾讓過路的船只和人們議論紛紛。船上有數名身穿白色燕尾眼的樂師組成的弦樂隊,正調著樂器的音調,以求待會兒在主人面前奏出最好的樂章。另有數名侍者穿梭著布置餐桌和鮮花,一切就只等主人的到來。
穿著短圍裙的陳麗華藉著空時,挨近了Bily的身邊,「Bily,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主人是誰呀?好大的手筆,竟然可以把我們法頌的廚師和侍者都包下來,到這艘游艇上來辦宴會,而且听說只要招待兩個人而已。」
法頌可是獲得《米其林餐飲指南》兩顆星的正統法式餐廳,平時訂位一定要提早一個月,而且還不見得訂得到,現在竟然可以把整個法頌都移師到游艇上來,真是闊氣得可怕。
Bily俊如雕像般的面孔沒有任何反應,眼楮也沒看向陳麗華一眼,只沒啥好氣地丟下一句,「不知道。」
雖然Bily沒給什麼好臉色,不過陳麗華已經很習慣了,沒被他嚇跑,反倒著迷地看著Bily。
她心想;Bily的好帥喔!連看著他都是一種享受。還有好多星探、制作人三天兩頭跑到法頌吃飯,就為了游說Bily加入演藝圈。陳麗華依舊吱吱喳喳的繼續說下去,「听說今天的客人不只包下法頌,連這艘游艇都是他特別訂做,要送給他太太做結婚周年禮物的。」她陶醉地閉上了眼楮,「哇!好羅曼蒂克喔!」真希望她也能遇上一個這麼有錢又有情調的白馬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