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了陳文淵一眼,雷斯在君瓴額上輕吻,「我明天再來。」為了她好,他今天先讓她獨處,試著平靜下來。
陳文淵疑惑地看著雷斯離去,君瓴卻無言地垂淚。他們之間到底怎麼了?
「好了,別想太多,好好養傷。小倆口吵吵架就算了,不必太計較。」陳文淵拍拍君瓴。「等傷好了,你就可以回綠園了。」他知道她是極度排斥醫院的。
君瓴聞言猛地抬頭,「我不回去。」再回去當被愚弄的寵物嗎?
可是,她沒地方可去。這四年來,她已變成被他豢養的金絲雀,沒有辦法活在鳥籠外的世界。
「我不想回去,可是,我能去哪里?」她頹喪地低語。她真的不知道離開了雷斯,她能去哪里。
陳文淵難過地看著君瓴,他畢竟也在她的成長過程中投注了一份心力,知道她的痛楚是來自雷斯。
「好了,別難過。小豬臉又跑出來了,真丑。」他試著逗她放松心情,「雷斯看到你這樣,都被你嚇跑了。」
「別提他!」君瓴突然激烈地說,「他才不管我死活。我再也不要見到他,寧願死也不要見他。」她激動的要下床,突然感到一陣昏眩,又倒了回去。
「好,不要提他。」陳文淵忙扶住她孱弱的身子。雷斯到底做了什麼,使得君瓴反應如此激烈?
君瓴無力地躺在床上,不禁怨恨自己的軟弱,淚水無助地直流。「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陳文淵皺眉看著她,不知是否應該建議她,讓她有所選擇。
「君瓴,」他遲疑地喚著她的名字,「你還有別處可以去。」
君瓴轉過頭,淚眼迷蒙的望著他。
陳文淵又感到遲疑,不知該不該說。在看到她傷痕累累的臉龐和毫無生氣的眼瞳,他一咬牙,決定說出口。
「你爺爺一直默默關心著你……」隔天,君瓴就辦了出院手續,如輕煙消失在空氣中,任憑雷斯如何尋找,她已了無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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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吐出口氣搖搖頭,君瓴從回憶中醒來,抬起埋在膝前的臉,朝身後的樹影處說︰
「好像自從認識你後,走到哪里都躲不開你了。」
雷斯從樹影下緩步走出,雙手優雅地插在褲子口袋中,「我不是有意打擾你。」
她注視著他,一會兒後輕輕綻出笑容,「今晚的月色很美。」挪出身旁的位置,「陪我賞月吧。」
兩人無語地坐著,只有蟲嗚和夜梟偶爾嗚叫?蕩空氣中。
夜風輕拂樹梢,她的發絲輕柔地拂過胸前,少女的幽香陣陣魅惑他的心。
雷斯伸手捉住飄動的發絲,纏繞指間,如絲綢的柔滑令他驚嘆。
「你很寂寞。」他看著她蜷縮的姿勢和縹緲的眼眸,突地低聲說。
皺皺眉,君瓴轉頭看著他笑道︰「你怎會這樣想?我有爺爺、叔叔,還有許多朋友,怎麼會寂寞?」
雷斯不語地直直盯著她!雙眸深邃得似湖水,她幾乎溺斃其中。
君瓴無法忍受他審視的眸光,懦弱地轉頭躲避,雙手不自覺地更環緊自己。
離開英國後,她以一個平凡的身分出現在人群中,朋友雖多,還是無法填滿心中離開雷斯的空虛。
許多時候,她心里會冒起一股深深的寂寞。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誰都沒有察覺,但為何他察覺到了?
看著她脆弱的模樣,雷斯輕嘆口氣。他張開雙臂,輕柔地將她納入厚實的懷中。
君瓴微微掙扎,不習慣將自己的脆弱攤在人前。熟悉的氣息環繞著她,彷佛未普離開過,她不自覺貪心地吸取他的溫暖。
一定是月光照得人失去理智了。
「噓,別亂動,乖。」雷斯低沉的嗓音和著他的輕撫,慢慢平息了她的掙扎。
安靜地被擁在懷中,枕著的胸膛穩定地傳來心跳聲,她不知道擁抱竟給她幸福的充實感,恍惚間好似回到當年和他同床共忱的親昵時光。
「對不起。」君瓴喃喃地輕語。
「什麼?」
「對不起,咬了你。」她輕聲道歉,小手觸模他的手臂,「還痛嗎?」
雷斯舉起手臂審視,「還好,沒有感覺了。」他笑著捏捏她的女敕頰,「能被你咬是我莫大的榮幸。」
「是嗎?」君瓴哼聲道。靈活的大眼閃閃發光,突然賊笑道︰「那就再讓你‘榮幸’一次好了。」話落,她用力地咬了一口。
「你呀!」雷斯笑嘆口氣,手又往她細女敕的臉頰捏了一把。
君瓴捂著臉頰瞅著他。他怎麼老愛捏她啊?那她是不是要說,被你捏是我最大的榮幸?
她將手環過他的腰,理進他的胸膛,貪心地吸取他熟悉的味道。
兩人無言地相擁,任明月逐漸西移。
「對了,雷斯。」她猛一抬頭,撞到雷斯的下巴,沖力之大,讓雷斯的頭向後仰。
雷斯揉著下巴。她練了鐵頭功呀?真痛。
君瓴吐吐舌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她輕柔地替他揉下巴,「還痛呀?」
她突地捧住他的臉,在他剛毅的下巴親了兩下後笑道︰「不痛了吧?」
「嗯……」他模索著下巴思索,「這樣更好。」他擒住她小巧圓潤的下巴,低頭吻住她。
雷斯半晌後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喘息不已的她。
君瓴臉微紅,不滿地咬他手臂一口︰「老愛吃人家豆腐,討厭!」不過愛嬌的語氣不象在報怨。
「真的討厭嗎?」他揚起濃密的劍眉,促狹地問。
她的臉更加嫣紅,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把臉理進他的胸膛,躲避他炙人的眼神。
她臉下的胸膛仍不住地震動,他在訕笑!君瓴皺皺鼻子,牙齒癢癢。,又想咬人了。
「喔!」雷斯悶哼一聲。
也真喜歡咬人,雷斯暗嘆,還好他身體強壯,否則不被這個小女人啃得尸骨無存才怪。
「你剛剛想說什麼?」
「你為什麼要找我?」君瓴幽幽地說。
當年是他負她的,不過他後來並沒有結婚。這些年來她畜意漠視他的消息,但總耳聞他一直在尋找她,為什麼?
雷斯輕輕一笑,她終於承認她是君瓴。
「因為我懷念我的枕頭。」
「找到我如何?你為什麼不當作沒遇到過我?」為什麼不讓她繼續作陳欣怡,要一直糾纏她?
「你能嗎?」他直視著她,專注得仿佛直窺她的心,「你能當作沒遇見我嗎?」
君瓴閉起眼,「我能。」只要給她時間,她一定能忘掉他。
「小騙子。」渾厚的男聲在她耳畔輕語,令她心悸。
雷斯將頭埋進她的肩窩,「和我回去。」他輕聲誘哄著她。
「我……我不想。」她呼吸困難地低語。
「為什麼?沙魯和Black都很想念你,你舍得?」
她舍不得,也很想念沙魯和Black,想到作夢也會流淚,但是她不能回去。
「因為……」發現自己聲音沙啞,她清清喉嚨,「因為我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不想再回去。」不想再回去當他的寵物,過著金絲雀般的生活。
「好。」
君瓴不禁落寞地輕笑,分不清是輕松或是失落。果然,在他心里,她仍然是可有可無的寵物。
可悲的是,經過了這些年,她仍然著戀著他,隨著時間的沉澱。只是更加深對他的思念。
她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中,沒發覺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正溫柔地盯著她。
第八章
咬著冰棒,君瓴興致勃勃地在庭院澆花。
看著晶瑩的水珠落在翠綠的葉片上,在燦爛的陽光下反射出七彩光芒,心情也隨之跳躍。
眼角瞄到雷斯正往她的方向走來,君瓴的嘴角勾起一抹賊笑。
「嘿!看招。」在他接近她時,猛地轉身將水柱噴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