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初跟我借錢買魷魚絲的時候,怎沒听你心里掛記我?嘖,你有請我吃一條嗎?沒有對不對?到底是誰比較小氣!」
幣念她?說得跟真的一樣咧!她又不是沒有她家的電話號碼,當真以為她紀蕊兒這麼好騙嗎?
「噓!你小聲一點行不行?被人听見多不好意思啊?」左曉芙打了蕊兒的手背一下,食指按在唇上示意她別張揚。
但事實上,她倆當眾在巷口爭得臉紅氣喘,已引人側目了,從旁經過的路人全好奇的打量著她們。
「怕人听見就還錢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嘛!」
左曉芙簡直快氣瘋了,自皮夾里掏出一張千元大鈔,挺有志氣的塞進蕊兒的掌心里。
「一千塊拿去啦!剩下的就當我給你的利息,我左曉芙絕對不會為了區區三十塊錢,背上賴帳的罪名。」
「不要,我紀蕊兒一分一毫算得清清楚楚,從不多拿別人一個銅板!我馬上找給你九百七十元。」蕊兒湊足九百七十元,塞回左曉芙手里。
「哼!隨便啦!」左曉芙超不爽的上下瞥著蕊兒,隨旋揚高下巴,搗著嘴兒,笑得一臉刻薄。
「紀蕊兒,我瞧你小氣半輩子,也不見得有多發達耶!還一身寒酸樣,呵!只有窮酸鬼才會計較這三十塊。」
「左曉芙!」蕊兒也生氣了。
「干嘛?叫魂唷?」左曉芙猛翻白眼。
「你——」蕊兒氣得替自己叫屈,「這什麼世界啊?債務人居然比債權人還凶,有沒有搞錯呀!我沒算你利息,你該偷笑了耶!」
「喲!了不起唷?我是做公德,才自願多付你九百七十元利息,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我剛好可以省下來,多喝好幾十杯的美容養顏茶呢!」左曉芙伶牙俐嘴地說著。
兩個女人開始唇槍舌戰,誰也不讓誰。
經過的路人對她倆指指點點的。
「你不要因為自小不愁吃穿,就趾高氣昂喔!若有朝一日,我紀蕊兒成了總裁夫人,我就用滿車的鈔票淹死你!還要你這個總裁助理替我這個總裁夫人提皮包!」蕊兒把小手插在柳腰上,做出茶壺形狀。
「就憑你?喔呵呵呵……」左曉芙快笑掉大門牙了,「你現在是在說哪一國笑話啊?真是有听沒有懂哪!
也不回家去照照鏡子,瞧你,樣貌平凡、腦子又盡又笨,如果我沒記錯,你還是個超級大路痴呢!你若當得了總裁夫人,別說提皮包,要我替你端泡腳水,我都很樂意。」
「左曉芙,這是你說的喔!你不要再賴帳——」蕊兒氣不過,決定跟她爭一口氣。
「喂!紀蕊兒,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再』?我剛才也沒賴你帳啊!三十塊都還你了耶!我還大方的要多給你利息,是你自己不要的!用不著我多說你幾句,就惱羞成怒吧?」
「我哪有惱羞成怒?是你吧?」
「我干嘛惱羞成怒啊?」
「因為我跟你討債啊!」
「幫幫忙!那是你太小氣耶,要是你欠我錢的話,我早就叫你不用還了——」
「那當然羅!你是有錢人家的女兒,可我不一樣耶!」
「憑我們之間的交情,就算我是窮鬼,也不會跟你討一毛錢好不好?」
「騙鬼!你這滿身銅臭味的女人,才不懂我們這些窮人的心酸。」
「吼!紀蕊兒,我哪來的銅臭味啊?說話要憑良心呀!」
「你全身都很臭!」
「好!紀蕊兒,你、你、你你你……好!我們之間到此結束,我在此鄭重宣布,我們友情告吹了!」
「左曉芙,你不要以為我沒你會死!吹就吹,再見!錯!不見!哼!」
「不見就不見,哼!」
一對久未相逢的麻吉姊妹淘,就這樣一個往東走,一個往西去,僅僅為了……
三十塊錢。
第三章
「嘿!Taxi!」
罷吵完架的蕊兒,情緒尚未平復,便氣呼呼地奔出騎樓,舉手攔下一輛計程車,上車後,紀蕊兒掏出一本筆記本,那是昨日在網咖抄下來的應征地點。
「司機先生,請你送我到這個地方,謝謝。」
「這地址在郊區喔!有段距離。」司機看完,就把筆記本還給她,並順手按下跳表機。
「喔?要花很多車錢嗎?」蕊兒通常是一個銅板打二十四個結的,什麼線都要先算過,半點都不浪費辛苦賺來的血汗錢。
「至少也要五百塊!」司機伸出五根粗指頭,油門一踩,車子往前滑動。
「哇!這麼貴唷!」蕊兒不忍荷包大失血,忙喊停車,「停!我要改搭公車。」
司機臉上出現三線黑線,心不甘情不願的把車子停在路口,卻見蕊兒開了車門就想下,司機忙喊住她。
「小姐,請付車錢,七十五塊。」
「我才剛上車耶!這里距離我剛才上車的地方,還不到三公尺,你就收我七十五塊,太黑了吧!」
「小姐,我已經按表了。」
「可是不到三公尺耶!」
「一樣要收基本費。」
蕊兒癟了小嘴,想哭,又覺得沒必要哭,掏出零錢包,她找出一個十元鋼板,塞進司機的掌心里,「十塊錢給你啦!就這樣算了吧!」
話落,她下車,準備走人。
「十塊錢?!」司機瞪著掌心的十元銅板,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司機忙開車門,氣呼呼的下車,沖上前去揪住她的藕臂。
「你說算了就能算了嗎?當我乞丐喔?十塊錢?塞牙縫都不夠!」
「我肯給你十塊錢,你就要偷笑了,我應該半毛錢都不用給的!」蕊兒有些害怕,卻掙月兌不掉司機的箝制,而且她覺得自己並沒有錯。
「你——」司機揪緊她的皓腕,半步不讓,掄起拳頭,一副要揍人的模樣。
「哇!」蕊兒瑟縮起秀肩,一臉恐懼。
此時,司機的手腕倏地被一只大手扣住了。
「放開她!」威嚴的命令口吻,刺入司機的耳里。
司機受驚似的立刻乖乖松手,接著,蕊兒嬌小的身子便被一只強而有力的臂膀給撈了去。
「啊!」蕊兒重心不隱的趺進男人結實的懷抱里。
她抬起一張無助的小臉,迎視神情冷峻的英俊男人,一顆心頓時像擂鼓一樣激烈的跳動著。
是他,昨晚的郜先生。
她驚喜的露齒一笑。
真是好巧!
不、不對——
旋即,她哭喪著小臉。
好死不死又在7-ELeven前面這條馬路上巧遇郜先生,他該不會是來找她吃紅豆冰的吧?!
人家她不想破費啦,嗚嗚……
「你敢打她?!」郜閎一雙燃燒著怒焰的黑眸,彷佛欲將人燒成灰燼。
司機被男人的氣勢震愕了一下,臉色蒼白如槁灰,渾身瑟瑟發抖,「她……她沒付……沒付車資……」
「不到三公尺距離耶!你怎麼好意思收錢啊?!而且一收就收七十五塊,搶錢喔!」躲在郜先生懷里,蕊兒仗著有人撐腰,膽子大了起來,據理力爭。
郜閎眯起一雙魔魅的黑眸,默默地瞅著懷里的蕊兒。
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壓迫感,瞬間淹沒了蕊兒的心,但她仍倔強的伸出顫抖的食指,指著腳前大約三步距離的地方,結結巴巴的道︰
「本、本來就是嘛!你你你你你……瞧我是由那邊上車,這邊下車的,他居然要拿我七十五塊耶!我當然只給十塊錢羅!」
見郜先生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她,以為他不挺她了,蕊兒心里可急了。
郜閎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因為她瑟瑟顫抖的嬌軀,竟具某種魔力的撼動了他的心,驚疑著心頭對她那種佔有與保護欲,這般前所未有的異樣感,唯有她能給他。
不過,現在他要幫她處理掉眼下的事情,因而,當他的目光回到司機身上,立即恢復那冷得足以將人凍僵成尸的寒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