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來台灣的?」
「前天嘍∼∼」
哇,真是濃情密意啊!
覃子君在一旁觀察著,這死娘炮,有女朋友就自己去解決婚約,沒必要硬拉她進來,說得仿佛全世界只有她才能讓傅伯父改變心意一樣!嘖,莫非這死娘炮是想坐收漁翁之利,讓她去扮黑臉,自己抱得美人歸?!
「君君啊!」傅母一看到覃子君,整張臉立刻堆滿笑容。「你來啦!」
覃子君來自一個家教嚴格的傳統家庭,她再怎麼大而化之,再怎麼會用白眼瞪人,對長輩該有的禮貌,她絕對不會少。
她彎腰鞠躬,輕聲說道︰「伯母好,我是來探望伯父的。」
「好好好。」傅母牽著子君的手,來到床邊。「你來最好!老伴啊,準媳婦來看你嘍!」
暗母這話一說出口,所有年輕人全變了臉——
子君的尷尬,傅東岳的無奈,邵凱馨的無法置信。
「東岳,你——」
不等那什麼邵小姐說完,傅母馬上伸手把兒子拉來身邊,解釋道︰「是啊,邵小姐,君君是東岳未過門的媳婦喔,他們兩個從小就有婚約了,我記得你第一次來我家時,我就有和你提過了不是嗎?」
「但是我以為那只是你講的玩笑話,東岳也以為你們只是隨便說說的啊!」邵凱馨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聲音好似有點顫抖。
暗母一臉認真地道︰「邵小姐,我們這些長輩是不會亂開玩笑,更不會隨便說說的,況且這是婚姻大事啊,怎能當兒戲?」
聞言,邵凱馨扯著傅東岳的手臂,任性地道︰「但是,東岳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啊,你怎麼可以接受這樣的安排!怎麼可以∼∼」
喔喔,女生表白嘍,岳岳哥哥要怎麼回應呢?覃子君站在一旁觀看,一點兒也不無聊,現在演的比電視八點檔都還要精彩呢!
躺在病床上的傅父不知是不是看不下去了,沉聲說︰「君君啊,你可不要介意喔,邵小姐只是我商場朋友的千金,和東岳有一陣子比較常‘聯絡’,他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你可不要多想喔。」
覃子君給了傅伯伯一個笑容,不發一語。
唉,大人以為說沒什麼就是沒什麼喔,殊不知晚輩的眼楮也是雪亮的嗎?
「東岳,你看啦!我們交往過的啊,你怎麼都不幫我說話?」邵凱馨不滿地抗議著,無法忍受傅家長輩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事實。
暗東岳仍然沉默不語,任著邵小姐在一旁嚷嚷。
「真是的,絕對沒那回事,君君沒事的喔。」傅母皺起眉頭。
唉,真是復雜,覃子君漾開微笑。「不會的,伯母,我一點都不會在意的,對了,伯父,要不要吃隻果?這個隻果很新鮮喔!」
「那怎麼好意思呢?」傅父笑呵呵。
「不用客氣,我先去洗隻果,你們看,連水果刀都有喔,老板娘借我的!」覃子君俏皮地眨眨眼,很有技巧地逃離現場,把空間留給他們,這種感情問題傅東岳自己去解決吧,她一點也不想被牽扯進去。
第2章(2)
暗東岳看著覃子君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他和凱馨的事早已經結束了,但和君君的事不管結局如何都正要開始,可她卻仿佛沒自己事一樣,看他深陷兩難卻開心得像中了樂透一樣。
覃子君拿著隻果興高采烈地洗水果去,她不知道傅東岳跟在他後面,耳邊只傳來邵小姐失控的嚷嚷聲。
也好,這麼一來,要解除婚約應該沒那麼困難了吧?
啦啦啦,她哼著歌,洗著水果。
她怎麼可能嫁給他?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要怎麼一起生活?
啦啦啦,她繼續哼歌,索性在浴室開始削隻果,她削隻果可厲害了,一顆隻果放在手心就可以削皮切片一次完成,這要歸功大學暑假時,她曾在冰果室打過工,削了一個暑假的水果,啦啦啦——
「你很得意?」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把覃子君嚇了一跳,她手一滑,刀子立刻在她手指上劃了一刀,鮮紅色的血液染紅了手中的隻果……
覃子君一驚,血色從臉上褪去,她丟掉手中的刀子和隻果,傻愣在那兒。
暗東岳直接走向前,捉住她的手,抽起一旁的衛生紙壓住傷口,再握住她的手指直接加壓。
覃子君是天下無敵的女強人,不服輸的性格和勇于面對挑戰的個性讓她在以男性為主的營造業找到自己生存的方式,佔有一席之地,但人都有弱點,她的弱點就是怕看到血。
她可以在工地摔到渾身瘀青,可以比男人還MAN,但就是不能見血,看到紅紅的血,她會無法呼吸、會不知所措、會哭泣,從小到大皆是如此,一顆顆如珍珠大小的眼淚滴啊滴地滴到洗手台上,如同幼兒時期一般,她的哭泣只有眼淚,沒有聲音,卻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暗東岳不明所以的,毫不考慮便抱住君君顫抖的身子,大掌強壓著她手指的傷口,同時唱起自編的旋律輕柔地安撫道︰「痛痛不見了∼∼痛痛不見了∼∼痛痛不見了∼∼」
小時候,他曾看過老師唱著自編的歌安撫君君,然後有樣學樣,只要君君受傷,他都是這樣安慰她的。
他們長大了,是設計師、是建築師,和過去兒時的模樣和個性完全不同。但沒變的是,看到血,君君還是會害怕、會發抖、會流眼淚,而他也還是像過去一樣,唱著自編的歌曲溫柔地安撫著她。
這一刻,仿佛回到了過去。
斑大的身體縮小了,他還是她過去心里唯一的守護者。
她的岳岳哥哥。
「君君,你怎麼還是這麼膽小?」他說。
暗東岳低沉性感的嗓音像桶冰水般瞬間澆醒了她,是啊,他不是岳岳哥哥,岳岳哥哥開朗活潑,像顆小太陽,可他是傅東岳,陰險、自大,目中無人的傅東岳。
「放開我!」覃子君用力掙扎著,那模樣有些狼狽,有些懊惱。
她低著頭,退後兩大步,隔開兩人的距離,將受傷的手藏在背後,傅東岳看著她倔強的小臉,輕聲道︰「或許你該去給醫生看一下?」
她搖搖頭。「不用,又不是多大的傷口,況且也沒有流血了。」
「傷口還是需要包扎。」
「不用!」她煩躁地推開他,急著要離開,不喜歡和他處在窄小的浴室,那讓她很有壓迫感。「走開!」她大力抹去臉頰上的眼淚。
他像山一樣,高大的身體擋在門口。「我要看你的傷口。」君君除了怕血第一名,藏傷口也是第一名,她怕搽藥會痛,所以索性不搽藥,只是沒想到長大後的君君依然還是只小鴕鳥。
唉,他怎麼一直想起以前的事……
她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他。「不用你多事!」
覃子君長年在工地活動,肢體靈活,力氣也比一般女性還要大,她又閃又推地逃出浴室,樣子很狼狽,身體甚至還微微顫抖著,她不想承認失控的自己是因為傅東岳的關系,決定將一切歸咎于見血上……
她是怎麼了?難道還無法認清大家都已經長大的事實嗎?她不是從前的君君,他當然也不是過去的岳岳哥哥,只是一個擁抱,一個安慰,一首旋律七拼八湊的歌,她是在在意什麼?
邵凱馨氣呼呼地蹺著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仍未離開。
是啊,這才是事實,傅東岳是邵小姐的守護者,他早就不再是她的岳岳哥哥了。
暗母發現覃子君蒼白的小臉,趕忙說道︰「君君怎麼了?是不是誰受傷了?」
覃子君趕緊搖頭,把手藏在背後,不想讓長輩操心。「沒有人受傷啦,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