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昀絮表情很嚴肅,停了幾秒後才說道︰「你要他用猜的?你突然消失不見,他都快急瘋了,怎麼會想到你是交了新男朋友?怎麼會想到這就是戀情結束的訊號?朱迪,你要分手,也不該用這種態度,還讓他自己用猜的!你這樣的做法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朱迪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只想到這個辦法,昀絮……」
法國佬壓根兒不知道她們在談什麼,只是很殷勤地服侍著他美麗迷人的小情人,送上花茶、遞上切成小口分量的甜點,他深情款款的注視著女友,兩人旁若無人的熱吻——
被了。
「好,朱迪,你告訴我,法國佬已經五十多歲了吧,他有什麼好?浪漫還是多金?這些祁立言難道沒有嗎?你為什麼要選擇一個和你完全不搭的糟老頭來當自己的新男友?連我是你的好朋友都不能認同了,更別說外人會用什麼眼光來看你了!朱迪,你不要忘記這個法國佬如何的多情,他之前曾劈過腿,難保這次只會愛你一個人!」
「他對我很好,他說他玩夠了,現在會把所有的心思全放在我身上,昀絮,你不用擔心。」朱迪毫不在乎。
「朱迪,祁立言對你也很好啊!」
「好歸好,但他的愛太理智了。」
「所以,你希望你的情人能愛你愛到失去理智,眼里只有你、說的話題全是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時,想的念的、唯一的重心都只是你是不是?」
「昀絮,你不要生氣,我很簡單,我要的是被呵護在手掌心、被捧在手掌心的那種感覺,這是我所追尋、我所要的幸福,難道我有錯嗎?」
長長的沈默。
追尋的幸福?
彼昀絮嘆了口氣。「對,朱迪,你沒錯,只是做法太殘忍了。」
她起身,離開餐廳,比起見到朱迪和祁立言的恩愛甜蜜,朱迪和法國佬如膠似漆的畫面更讓她覺得痛入心脾。
接下來,她該如何做?直截了當的告訴祁立言?還是拐彎抹角的暗示祁立言?
這一切,在顧昀絮還掙扎著不知該怎麼辦時,事情便急轉直下,有了新的變化。
第2章(2)
依舊是星期五,祁立言在午夜之前來到「秘密」,他低著頭,沈默地坐在他吧台的老位子,威士忌一杯接著一杯,朋友的招呼聲,他听而不聞,只是一逕地喝著酒……
彼昀絮急了,她在吧台調酒、她和其他客人聊天、她清理桌面、她端花枝圈到吧台……無論做了什麼,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那頎長的身影上,顧昀絮嘴角慣有的微笑不見了,她眉頭輕皺,顯得憂心仲仲。
「妹啊,你擺著一張苦瓜臉,客人都在問我你怎麼了?咱們開店賣酒的人可不能讓心情影響工作喔,這些客人悶了一個星期,他們是來聊天、喝酒,可不是來看我們的臉色,你要笑,你要讓客人覺得來這里很放松、很快樂才對,別板著一張臉啊,妹。」顧昀祥晃到吧台勸著妹妹,因為昀絮的苦瓜臉,讓他只能不斷端出免費小菜來轉移客人的注意力。
她看著祁立言,對顧昀祥說道︰「他的酒沒停過。」
「咱們開店賣酒,還怕客人喝酒嗎?」
「如果醉了怎麼辦?」
「又不是沒見過喝醉的酒客,祁立言喝這麼多鐵定醉……不過,他是怎麼了?」顧昀祥雖然滿口不在乎,但還是抵擋不住好奇心。
彼昀絮嘆了口氣。「哥,你說說看,什麼原因會讓男人借酒澆愁喝悶酒?」
彼昀祥想了想,很認真地說︰「嗯,比方說事業不順啊、和好友吵架、和情人翻臉、失戀……不外乎就是這幾個原因吧。」
「那你認為他會是什麼原因?」
「事業不順?不可能,听他廠商說,他最近旺翻天了,接了好幾件大案子,幫公司賺進大把大把的鈔票;和好友吵架?他做事圓融,不可能會有這種事……莫非是和情人吵架引」
彼昀絮點點頭。「朱迪交了新的男朋友。」
「哇∼∼」
劈腿是「秘密」固定的話題,每星期都會有客人來「秘密」發泄被劈腿的窩囊氣,只是祁立言會被劈腿?這可真是個大話題,他體格好、臉俊俏、有名車、有置產,人又幽默風趣,理當是每個女人心儀的對象,被劈腿?這可稀奇。
「朱迪的新男朋友一定是個大人物。」這是顧昀祥的結論。
彼昀絮沒有回應,只是用關心且擔憂的眼神注視著祁立言。
時間漸晚,在「秘密」打烊之前,祁立言突然起身,他晃著身體,離開座位,連路都走不直,眼看他就要跌個狗吃屎,顧昀絮在第一時間沖到他身旁扶住了他。「祁立言——」
他身材高大,嬌小的她幾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祁立言撐住自己,笑著說︰「別扶我,你會讓我們一起跌倒。」
她攙扶著他的手臂。「我不扶你,你才會跌倒。」
「我沒事。」
她看著他,他醉了,可神情仍掩不住心底的傷,唉,酒不能消愁,只會讓愁更愁。「我送你回家。」
「我自己開車。」
「你連路都站不穩了,怎麼開車?」
「我沒醉,剛好而已。」
嬌小的顧昀絮整個被他的氣息所籠罩,她戚到雙頰有些發熱。「沒有一個酒醉的人會承認他喝醉酒。」
「你很清楚?」
「你忘了我是賣酒的人嗎?」
她扶著他,搖搖晃晃地來到他的車旁。「鑰匙給我。」
祁立言由褲袋里掏出車鑰匙遞給她。
她遙控開啟BMW的中控鎖,打開休旅車的車門,費力地將他扶進副駕駛座後,自己才上車。
她滿身大汗,趕緊發動車子,讓冷氣吹拂她一身的燥熱。「好,趁你清醒時,你最好把你家的地址告訴我。」
「女人開車,我不會睡覺。」
彼昀絮斜睨了他一眼。「沙文豬,如果你睡著,我是不是直接把你丟到附近的公園就好?」
「你在生我的氣?」祁立言看著她,她正襟危坐,嬌小的她,和豪邁的休旅車完全不搭。
「嘖,我為什麼要生氣?『秘密』今天的營業額全靠你的幫忙,您是我們今晚的大客戶,我應當心懷感激的,怎會跟您生氣呢?」
祁立言閉上雙眼。「你在生我的氣,賣酒的人最明白酒只會醉,沒其他好處,你在氣我以酒澆愁、糟蹋自己,小彼,對不對?」
她悶著氣,突然襲來的淚意在眼眶中打轉。「神經。」
「不是嗎?小彼?」
彼昀絮偷偷抹去臉頰的淚水,揚聲說道︰「賣酒的人早看慣你們這些借酒澆愁的酒客了,『秘密』每個星期總會出現兩、三個買醉客,我和我哥老早見怪不怪了,根本不稀奇,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和別人不同,因為你關心我,我們是好朋友。」
她呼吸一窒,搗住口鼻,阻止自己的淚水潰堤,她不能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眼淚會泄漏太多情緒,她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她對他的愛慕……
她清了清喉嚨,強裝鎮定說道︰「神經。」
他低沈地笑了。
車子平緩行駛在車道上,目標是他位于內湖的住家。
兩人沈默著,雖然他閉著雙眼,但她知道他沒睡。
「小彼,你沒說實話。」
彼昀絮握著方向盤的雙手縮緊,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很簡單,就說她有『新的男朋友』。」
她一頓,而後小小嘆了口氣。
「我真這麼說,你也不見得會听,說不定還會認為我暗戀你,所以才散布謠言,想搞破壞!」她在自己心底的傷口上撒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