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會去。」唐佳妮賭氣地答應下來。
「太好了!」寶琳大樂。「瞧你最近瘦成這樣,你是應該好好補一下才對。胃還在悶嗎?」
「嗯。」
「還好吧?」
唐佳妮聳聳肩。「我好像和胃悶共存,慢慢習慣這種感覺了。」
「哈,那就這樣嘍,早點回家換件漂亮的衣服,我明天等你告訴我好消息喔!我先出去了,中午吃飯再聊。」
唐佳妮微笑點頭,目送寶琳離開。辦公室恢復安靜無聲的狀態。
「約會?」
「是啊。」
「所以如果我是個貼心的主管,應該早點讓你回家做準備嘍?」
「如果你不反對,我當然樂于接受。」
「你不認為自己已經名花有主嗎?」
她譏笑。「我有嗎?」
「你原本有。」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不過現在沒有。」
「證券分公司的總經理?听起來好像不錯。」
她但笑不語。
「我的助理小姐,說說看,你認為是設計師好還是總經理好?」
他問了一個白痴問題,表情嚴肅、難看得像踩到狗大便。
唐佳妮冷冷一笑。「對我而言,只要真心相對,總經理、設計師,還是美術老師、森林巡守員都是一樣!」
她反將他一軍,暗暗指控他沒有付出真心。
言牧仁冷下臉。「誰都不想要自己的真心被利用。」
被了!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我去泡茶。」
她離開辦公室,言牧仁看著她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一股悶氣聚集在胸口,遲遲不散。
山上放暑假是一回事,雖說每年這個時候是他一年里最清閑的日子,但還不至于清閑到下山當學長的職務代理人,或者找人吵架。
她離開後,房子變得無比地空虛,像是突然空曠了兩倍、寂寞了無數倍,他住在那間屋子四年,頭一次有這種感覺,他覺得好笑、不可思議,但孤獨排山倒海般地涌了過來,讓他苦悶得喘不過氣。
那一段日子,他總是呆站在屋子的中央,視線所及之處,腦子里自然就會浮現她當時正在那里做什麼……
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的沖動,後悔當時不該讓她下山,就算她是有目的才接近他,那又如何?老吳說的對,明明愛她,就算被她利用一下又怎樣?他到底在堅持什麼?
于是,他瘋了似地搜尋著她的足跡,饑渴地找出她存在時的每段記憶,然後用這些回憶折磨自己,直到再也受不了的那一天,他決定暫別自己所喜愛的生活,回到台北的住處。
和學長聯絡後,知道她去故宮提案,他一刻都不能等,驅車直奔故宮。但真的見到了她,她的落落寡歡,她的清瘦和萎靡不振,她的嘴角失去笑容,她的眼眸中沒了光采,每一個改變,就像一把利刃刺著他的心……
時間一分一分過,中午時間到,唐佳妮拿起皮包正要走出辦公室,他叫住了她——
「要去哪?」
「吃飯。」
「和你的好同事?」
「她的名字叫寶琳。」
「不準去。」言牧仁完全不想讓佳妮和那個寶琳再有任何接觸,如果有什麼好對象,就留給寶琳她自己吧!
「言先生,容我提醒你,現在是吃飯時間。」
「所以我陪你去吃飯!」
就這樣,唐佳妮被他抓去陪吃飯,他一臉古怪,像是正在計劃著什麼事,一頓飯吃下來,吃得唐佳妮心驚膽跳。
「你一定要這樣看著我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不喜歡嗎?」
她用力點頭。「不喜歡。」
他冷冷一笑。「半個月前,你還不討厭我這樣看你,事實上是很喜歡。」
唐佳妮學著他的冷笑。「請問‘溫柔專注’和‘芒刺在背’可以相提並論嗎?」
反正,兩人的用餐氣氛很僵,只要有人說錯話,就會立刻被反將一軍,搞得吃頓飯像腦筋急轉彎一樣。
午休結束,下午排著滿滿的會議,沒時間讓他們大眼瞪小眼。下班時間六點一到,寶琳一直撥內線電話進來,要她注意時間,別忘了八點的晚餐約會。
時間差不多,言牧仁正在會客室會客,這是一個絕佳的落跑機會,和他大眼瞪小眼比耐力,倒不如她赴約去吃法國料理!
唐佳妮將桌面收一收,拿了皮包就往外沖,直到來到公司樓下。她仰起頭,綻開笑,喔喔喔∼∼久違了,自由。
為了不要重蹈覆轍,她不搭公車也不搭捷運,直接叫了輛計程車回到自己的租屋處。她洗了個澡,沖去今天上班的霉氣,換了件白色的細肩帶洋裝,上了淡妝,將長長的頭發梳得光亮滑順。最後,她披上絲綢披巾,穿上細跟涼鞋,拿了小巧的晚宴包,打開門正要出門,卻讓佇在門口的男人狠狠嚇一跳。
「你怎麼會在這?」唐佳妮瞪著他。他臉色鐵青,一副風塵僕僕、像一路飆車過來一樣,白襯衫有三顆鈕扣沒扣,沒禮貌地展現他結實的胸膛,他的頭發亂糟糟的,和這些天以來的衣冠楚楚完全不一樣。
「員工資料卡有你的地址!」
言牧仁狼狽地瞪著她一身的精心裝扮。白色的細肩帶洋裝展露出十足的女人味,低胸的設計勾勒出她引人遐思的誘人溝壑,她白皙的皮膚水女敕柔軟,像出水芙蓉般地細致,柔順的長發披在肩上,勾魂的杏眼,紅女敕的雙唇——
言牧仁抽了口氣,雙拳緊握,恨不得此刻就將她帶回山上,從此與世隔絕,不讓別的男人覬覦她的美好!
「你就穿這樣要跟別的男人出去約會?」他控訴著,氣到胸口倏地一陣絞痛。
「你干麼來我家?」唐佳妮怒瞪著他。他真像個陰魂不散的鬼魂!
「我問你,你就穿這樣要跟別的男人出去約會?」
她下巴一昂。「這不關你的事!」
他氣到快腦中風,指著她低胸洋裝展現的性感美好。「什麼叫不關我的事,你是我的人!我不準你穿這麼性感和別的男人吃飯!」
他激昂的佔有欲,震蕩了唐佳妮的心湖。她紅著臉辯駁。「你、你——我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為什麼這該死的男人隨便說幾句話,竟然還是可以讓她心里飄飄然的,很害羞,也很開心?喔,天啊!她在想什麼啊?
「沒關系」三個字徹底把言牧仁給惹火了。如果沒關系,他不用夜夜思念她而無法成眠,也不用為了她,再回到都市,更不會眼里看的、心里想的都離不開她!
言牧仁怒不可遏,像只地盤被侵入的暴怒公獅。「我們不可能沒關系!你忘了嗎?在山上,我們共度多少個甜蜜的夜晚——」
「四個!」她毫無畏懼,大聲回應。
他冷笑。「佳妮,四個夜晚,不代表只做了四次!我是這個世界上跟你最親密的男人,不可能說沒關系就沒關系!」
這下換她冷笑。「更正錯誤永遠不晚,我現在就要去約會,我要找一個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的男人,他不會凶我、不會誤會我——」
然後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言牧仁以駭人的氣勢將她攫入懷中,火熱的唇狂霸地吻住她。
她掙扎著。「放開我——」
他抵著她的唇,沙啞地說︰「如果我能放開你,我的心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她凝視著他,一陣酸意忽地涌上,淚懸在眼眶中。「你會痛苦?我以為這就是你想要的——」這算什麼,先是那樣無情地傷害她,現在卻又克制不了似地說他因為她而痛苦?
最苦的是,她的心還是會為了他的一言一語,而熱烈地跳動著。
他將她拉近,她柔軟的胸抵著他的胸膛,他吻著她的額頭、她的眉,像吻著世界上最珍貴、嬌弱的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