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笨蛋。」
「對,他是個笨蛋。」
「為什麼你會——」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應該是個不錯的故事,有機會再告訴我。」
「沒問題,但你必須答應我,要幫我保守秘密,別讓他知道。」
「我答應你。」
她們話里的笨蛋回到診療室。「點滴很順。」
唐羽心趕緊裝作若無其事。「那就好,那只大狗也是被車撞到,讓路人送來這里的,真不曉得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開車不小心?唉。」
花了些時間,她替小貓清理完傷口。
「好嘍,你們可以先回去,這個手術會費時比較久,有什麼問題我會和你們聯絡。宗齊,出去時,幫我把鐵門放下來。」
「嗯,大嫂,就麻煩你了,我明天早上還會過來。」
「好,再見。」
兩人離開動物醫院,東邊的天空漸白,天快亮了。
「我送你回家吧。」宗齊笑看著身旁的她。
梅惟寧趕緊拒絕。她當然不能讓宗齊送Winne回家!「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他含笑。「你這樣一身的血,可能沒有計程車願意載你。」
這是實話,剛剛就證明過了。那該怎麼辦?梅惟寧想破頭找借口。「我不能馬上回去……嗯,我身上的血會引起家人的注意,我們家很多人,四代同堂全住在一起,長輩們很早就起床了,況且他們年紀都很大,我不想嚇到他們。」
「所以呢?」
「所以……所以……」所以呢?快想啊!她心跳完全失速。「所以,我會先去這附近的早市買件外套穿,然後再回家。」荒腔走板的爛借口!嗚,顯然她不是編故事的高手。
宗齊看看手表。「現在還不到六點,早市好像都是八點才開始。」
「你好清楚。」
「我有一個很愛逛傳統市場的女乃女乃。直到現在,星期天如果有空,我會陪她一起去逛,專門負責開道和提菜。」
「喔。」
「所以呢?」
梅惟寧黔驢技窮,想不出法子了,她指指馬路。「我可以叫車,沒關系,長輩看到再解釋就好,你可以先回去……」
宗齊提議。「還是你到我家,你可以稍做整理,我也可以借你一件衣服當外套,然後再送你回家。」
梅惟寧死命搖頭。「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宗齊已經以遙控鎖開了車門,他打開副駕駛座。「請。」
她好想大叫。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好心沒好報嗎?她救了一只小貓,卻讓自己深陷難以翻身的困境!
最後,她還是上車了,車子往宗齊台北的住所前進。雖然宗家主屋在陽明山,但為了工作方便,兩兄弟在台北各自置產,只有休假時才回主屋。
宗齊的家在仁愛路,離動物醫院不遠。她當然知道他家在那,因為她是他的秘書,去過他家!
宗齊將車停好,兩人搭乘電梯來到八樓。這棟大樓屋齡不滿兩年,一層兩戶,坪數大,裝潢更是由設計師依住戶喜好而設計,樓內有警衛和保全系統,在台北市區算是頂級的住宅。
她安靜地跟在他身旁,進屋後,宗齊拿了件襯衫給她。「你可以使用客房的衛浴設備。」
「謝謝。」梅惟寧拿了衣服直覺地朝客房走去,這顯然是個破綻——
「你對我家很熟喔?」
梅惟寧驚嚇得停住腳步,她趕緊轉身,擠出笑臉。「當、當然不是,是直覺嘛,房子不都長這個樣子嗎?」
宗齊點頭。「也對,前面右轉第二間就是客房。」
「嗯,謝謝。」
她加快腳步沖到客房,沖進浴室,然後上鎖,轉過身,無力地靠在門板上。她必須趕快離開,酒意快退了,很快地她的聲音就會恢復……老天爺,她該怎麼辦?她不想被他認出來,如果讓他知道拘謹的侮秘書就是Winne,他會怎麼想她?
梅惟寧打開水龍頭,清洗雙手及手臂上的血跡,然後她將身上沾污的白上衣月兌掉,穿上他的襯衫。他身材高,襯衫下擺很長,遮住她的雪紡紗短裙。
她快速地撥弄長發,並且由小包包中拿出補妝工具,俐落地補強她臉上的「面具」,滿腦子只有「慘」字可以形容。
最後,整裝完畢,梅惟寧離開浴室,來到客廳,宗齊正好將兩杯咖啡放在矮桌上。
「咖啡?」
咖啡會讓她更清醒。「不,我不喝咖啡,你有威士忌嗎?請來個三杯。」
宗齊大笑,當她是玩笑話。「請坐。」
「我想我應該回家了,長輩會擔心。」在他強烈的注視下,她巍巍顫顫地發抖。
「你總是來匆勾去匆匆。」
「還好……」
「你在緊張什麼嗎?」
「當然沒有,怎麼會呢?」她立刻在他身旁的沙發坐了下來,小包包放在大腿上,發抖的雙手緊抓著。
「你長得很像我一位好朋友,她是我的秘書。」他說。
梅惟寧僵硬地扯著笑。「每個男人想要認識女人時,都會用這句開場白嗎?」
宗齊搖頭。「不,我倒覺得認識你好久了。」
梅惟寧的心髒快進出來了,這比「飛天潛艇G5」還要刺激。
「呵,這才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呢,宗先生果然是情場斑手,每句話都很經典。」
宗齊握住她的手,看著她手腕上和梅秘書一樣的小綿羊手鏈。「你們連手鏈都相同。」
距離太近了,兩人連呼吸都相融在一起,除了被認出來的懼怕之外,梅惟寧感覺自己似乎還多了分莫名的悸動。
她梗著聲音。「我屬羊,這種生肖商品其實不算特殊。」
「真巧,我朋友的生肖也是羊。」
梅惟寧干笑。「呵,還真巧呢!」
宗齊凝視著她。再次相遇,感覺卻有點改變,明明是同樣的味道、同樣的飾品,是什麼改變了他的感覺?他看著Winne,想的卻是他冷戰中的秘書梅惟寧。
或許他該和別人談個戀愛,這樣他就不會老想著她,想著她在小小的廚房里幫地下情人準備早餐,想著她窩在沙發里幫地下情人打毛衣,想著她剛睡起來的可愛模樣……對,他不能任由自己胡思亂想下去,他該好好談個戀愛了。
宗齊握著她的手,將她扯進懷里。「我想吻你。」
她瞪著他深邃的眼,繃住了呼吸。「為什麼?」
「因為我該談個戀愛了。」
「呃?」
她的驚訝立即消失在他強勢的吻中。他撫著她的背脊,手上的熱度透過布料滲入她的皮膚里。
她該拒絕的,她甚至該甩他一巴掌,然後痛罵他!
但她的呼吸梗在喉中,雙手無力地抵在他胸前,他霸道的吻、他強烈的男性氣息侵入她的感官,她迷失了自己的心。意亂情迷中,她的手臂自動攀上他的頸子,並緊緊地圈住,她茫然無措,虛弱得無力抗拒——
在他的手掌就要罩上她「渾圓的豐胸」之前,被吻得暈頭轉向的梅惟寧忽然腦中警鈴大作。
NuBra!她穿著NuBra!這個玩意的好處是可以增加嬌小胸部的分量,如果再搭配背心式的腰封,更可完全集中托高,增加孔溝的深度。她是女人,也有虛榮心,當她是Winne時,她就靠這些工具展現女人的性感,只是NuBra絕對踫不得,一踫就穿幫了!
「不要!」
梅惟寧喘著氣,用力推開他。
「我……」她慌張地撫著頭發。「太快了,我有點適應不良……」
宗齊沒說話,他閉上雙眼,手指按揉著眉心,似乎也因為自己的沖動而懊惱。
「我先走了,再見……」
梅惟寧拉著身上的衣服,掃好扣子,拿了小包包,跌跌撞撞、狼狽地沖出宗齊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