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這麼需要他,這麼不願意和他短暫分離。
只不過花堯人全部的心思早已飛向上海,根本無心關心情人的想法。他撥開濃濃的手臂,走向岩瀨。
柯昀濃望著自己空空的雙手,一顆心揪得好緊好緊。
最後,花堯人帶著簡單的行李和岩瀨千夏離開他們同居的家。
沒有任何道別。
柯昀濃面對一室突兀的寂靜,走進廚房熄了爐子的火,鍋里的南瓜濃湯尚未炖煮熟爛。她將烤箱打開,取出面包,將現榨蔬果汁裝瓶送進冰箱里,原本早起忙進忙出,只為了兩人可以甜蜜地共進早餐,然而在花堯人離家之後,一切都不再有意義了。
她替自己泡了杯簡單的三合一咖啡,然後捧著馬克杯盤坐在大廳的落地窗前,靜靜地凝望窗外遠處的山景。
寂寥的世界里,心是空的,思緒也是空的,呼吸也跟著沉重,屋子里安靜的空氣,讓她甚至以為這些天的恩愛生活,只是一場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陽光愈發強烈,秋老虎的熱力隨著接近午時而到達頂點。
手機響起,她接起電話,余頌賢爽朗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了過來。「咕、咕!」她學雞叫聲。「起床嘍,太陽曬嘍!要吃中午飯嘍!」
柯昀濃眨眨眼,皺眉,她不知道自己發呆了這麼久。
「午飯?」
余頌賢呵呵笑。「是啊,妳沒事吧?濃濃,聲音听起來很疲憊哦!唷,就算熱戀當頭,也要懂得節制呀!」
好友的揶揄,竟讓她感到一股酸酸的淚意,惆悵地、濃烈地脹滿眼眶。
她暗暗地深吸口氣。「有什麼事呢?阿賢老板。」
余頌賢曖昧地嘿嘿笑。「能有什麼事?我身為公司的老板,過了早上,緊接著中午休息時間也快結束了,看妳沒進公司,只好打電話請我的內務總頭頭不要只沈迷戀愛、忘了上班。妳看我這個老板是不是很盡心盡力啊?」
柯昀濃苦笑。「別逗了,花堯人今天一大清早就去上海參加比賽了,我沒有沈迷戀愛。」
余頌賢嚇一跳。「真的?這麼突然?」
一個人臨時出國,任何人都會覺得突然。
她似乎听出好友語氣中的沉重。「妳沒事吧,濃濃?」
柯昀濃站起身,將窗簾拉攏,遮住一室的陽光。「那是車隊臨時決定的,沒有辦法啊……我要出門了,有事公司再聊。」
不等余頌賢回應,柯昀濃隨即收線掛上手機。
怎麼了?為什麼自己要這麼患得患失?他只是出國工作……重點是,在堯人出現前,她本來就是一個人,所以,根本沒必要這麼害怕或者對現在的寂寞如此不安。
她疲憊地將手埋在掌心中。有那麼一剎那,她突然好懷念那些無憂無慮,每天和阿賢拌嘴嬉鬧的日子。
柯昀濃嘆了口氣。「上班。」
她回到臥房梳洗整裝後,回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發現窗外原本耀眼的太陽,已讓一片灰暗的烏雲給遮蔽了。時序進入秋天,天氣果然多變化。
她拿了車鑰匙,隨即出門上班。
在自己的愛車上,柯昀濃扭開了電台廣播。听新聞嗎?不要,談話性節目呢?沒興趣,體育台正在撥放Sparrow特輯……她根本不想听!
她不專心地按著選台鍵,直到一首暢銷歌曲震撼了她的心。
只能陪你到這里畢竟有些事不可以
超過了友情還不到愛情遠方就要下雨的風景
到底該不該哭泣想太多是我還是你我很不服氣也開始懷疑
眼前的人是不是同一個真實的你
曖昧讓人受盡委屈找不到相愛的證據
何時該前進何時該放棄連擁抱都沒有勇氣
曖昧讓人變得貪心直到等待失去意義
無奈我和你寫不出結局放遺憾的美麗停在這里
她听著優美的歌曲,歌詞中每個字句擊中她的心,彷佛替她訴說心里所有的委屈。
她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收緊,手指泛白,激動的情緒讓她好想狠狠地哭上一場。
超過了友情,卻還不到愛情,何時該前進?何時該放棄?曖昧的感情讓人變得貪心。
兩情相悅的愛情應該是充滿喜悅的,絕對舍不得一分一秒的分離,他會訴說他的真心真意,而不是只在接觸中釋放他的熱情……
不應該只是這樣的,他們同居,他們一同生活,那代表他們急欲擁有彼此……
柯昀濃將車子停在路邊。她拿起電話,撥了一組熟悉的號碼。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抵達上海。
可,無論她試過多少次,他的電話只是進入語音信箱,並沒有回應。
柯昀濃緩緩地嘆了口氣,把行動電話收進皮包里,再將車子駛上車道,憂郁的心情在這一刻,如天空一般變得更加灰暗。
第一天中午,她無法聯絡上他。那時她想,也許是他剛到上海,許多事情尚需處理。
第一天晚上,她早早結束工作回到家里,電視新聞正在轉播他到達上海的消息。在中外媒體面前,他看起來是那麼自信自在、神采奕奕,那晚除了不錯過任何有關他的新聞之外,她開始對著電話發呆。
第二天早上,她不敢上班,怕錯過任何一通他的來電。她知道耐力賽是下午開始,所以她想,也許在比賽之前,他會打電話給她。她是這麼希望的……
第二天下午,新聞傳來捷報,在暖身的測時賽中他以破紀錄的秒差取得領先的名次。螢幕上的他看起來是那麼喜悅、那麼狂傲,環繞在他周圍的除了中外媒體外,還有許多賽車女郎,形成一幅香車美人的美麗畫面。
第二天晚上,除了在新聞上看到他的人,听他以流利的英語發表領先感言之外,家里的電話依舊不曾響起。
第三天早上,她面對著還是不曾響起的電話。晨間新聞後,她拔掉電視機的插頭,不想因為任何有關他的行程報導而再去猜測他是不是有空打電話給她。
第三天下午,余頌賢打電話詢問她的狀況,並告知花堯人的總決賽時間是在黃昏,由于是耐力賽,也許賽況會持續到晚上。
余頌賢問她︰「妳護照拿回來了,剛好台胞證也還沒過期,妳要不要干脆殺到上海,去海扁他一頓?」
「不了,我不會去上海,也不打算再等了。」
是的,她無力再等了。比賽結束,依戰況分析,他得勝的呼聲非常高,如果真取得上海耐力賽的總冠軍,將會有一連串的慶祝活動,那麼,她完全不認為他有空可以撥電話回家SayHello。
重點是,這三天來,她已經厭煩了受制于電話、電視、手機的生活。
柯昀濃在花堯人前往上海的第三天晚上搬回自己家。
柯母在自家女兒的房內來回踱步。話是沒錯,女兒的感情事,父母只能靜觀其變,更何況無論哪家的父母都會開心兒女返家……
柯母看著濃濃將自己的衣服擺回衣櫥內。
「妳回來堯人知道嗎?」
女兒收拾的手似乎停頓了幾秒。
「他去比賽。」
柯母緊盯著女兒臉上的表情。「新聞有說他參加了上海的比賽。那,堯人有和妳聯絡嗎?」
柯昀濃低著頭,雙手在膝蓋收緊。「沒有。」
這就是她返家的主因,她不想把自己變成一個等電話的可憐蟲,如果再待在他們同居的屋子里,她的眼楮永遠只黏在電話上,或是電視的實況轉播。
以電視實況轉播來得知男友的狀況,她的情況既可憐又可悲。
「也許堯人賽程很忙碌?或者經紀公司安排了很多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