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命運豈是盡如人意。越是不想見的人,老天偏要送到眼前。
棒天,當蘇悅荷繼續和借貸不平衡的數字奮戰時,一個她不願再面對的人,帶著耀眼的迷人魅力拜訪花店。
蘇悅荷當場傻眼,目瞪口呆地瞪著瀟灑帥氣的麥奇康。
「現在是怎樣?你來花店干麼?!」
「買花。」
「買花不會去別家買嗎?」她厭惡地說。
「我只是來買花!」
「楚小姐不在,沒人給你包花啦!」
麥奇康冷哼,態度很惡劣。「不會包花的人還大剌剌地在花店打工,大剌剌地坐鎮櫃台?蘇小姐,妳想笑掉客人大牙嗎?」
不會包花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她曾經下決心,要好好向映言和笑眉學習包花的技巧,但壞就壞在手原本就不巧,加上手部韌帶曾經受過傷,她連花都握不牢了,又如何包裝出精巧的花束?
「大家各司其職,我的職務是作帳,何況誰規定在花店工作就一定要會包花?」
「這麼說我今天買不到花嘍?」
「沒錯,明天請早,或是請找別家花店,免得誤了您和佳人的寶貴時間。」
麥奇康豁出去了。他決定跟她耗下去,態度堅決地說︰「無論如何,我現在就要買到花!」
蘇悅荷丟下手中的筆。「你這個人很無理取鬧耶!就和你說我不會包花,你是听不懂嗎?」
麥奇康雙臂環胸,他扯著嘴角,一臉欠扁的挑釁模樣。「好,既然妳這麼堅持,那我只好待在這里,直到楚小姐回來為我服務。」
蘇悅荷火冒三丈。「麥奇康,方圓五百公里不會只有『花花』這家花店!你難道不會去別家買花,非得留在這里和我大聲吵架?!」
這就是問題所在。
他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在昨日的爭吵之後,他信誓旦旦地說不想再見到她,但那些強硬的誓言卻無法阻止自己又跑來花店看她臉色、和她吵架。
他只能順著感覺走,等見到她、滿足心中的騷動,然後被她氣個半死,再忿然離開……
在精神科的臨床研究上,他的行為應可歸納為具有「自虐」傾向。
麥奇康氣定神閑地找了張椅子坐下來。如果現在有份報紙,有杯香濃的黑咖啡,那就再完美不過了。
「有今天的報紙可以看看嗎?」
「沒有!」
蘇悅荷氣得眼冒金星。看來副院長真的要和她耗下去!
「你真的打算坐在這里等映言回來?」
「沒錯。」
她看看壁上的咕咕鐘。問題是,映言和笑眉今天不知何時才會回來,要她跟副院長獨處,哪怕只是十分鐘,她都想放聲尖叫。
蘇悅荷氣沖沖地走出櫃台。「你要花,我包給你!」
麥奇康懶洋洋地伸個懶腰。「呵,不急不急,您忙您的,這里有花香,讓人感覺很舒服,要我等上一整天,我都無所謂。」
一整天?她光是想都感覺頭皮發麻!
蘇悅荷吼了回去。「我有所謂!你在這里,我哪可能作帳?明天就要報稅了,我沒時間和閣下您這樣耗下去!」
她沖到花台前,捉了一把百合,她隱約記得昨天那束百合的模樣,再加上之前映言她們所傳授的技巧,她現在只想快快完成工作,長腿一踢,把討厭鬼踢出花店!
話說回來,他倒挺勤快的,一天一束花,任哪個女人都會感動……
「我不要百合。」
討厭鬼不知何時晃到她身旁。
蘇悅荷眉頭一擰。她正想一把百合、一把滿天星、一把茉莉葉和小熊草,再點綴兩朵粉桔色玫瑰,全部纏在一起,就可以完成這束「曠世巨作」,沒想到他竟然不要百合花?
「昨天你送方小姐的不就是百合花嗎?」
「我不是要送方小姐。」
原來登徒子又有新的對象?
誰管他,她沒興趣了解他的風流韻事,她只知道他專找她麻煩!
「好,你想要什麼花?」她將香氣優雅的百合放回水桶內。
「玫瑰嘍。」
他指著花台旁展示的相簿其中一張。那些都是映言過去的作品,拍了照,收集成冊,放在店里供客人參考。
「這個好了,包個心形,一定很美。」
蘇悅荷听了臉色一陣青白。這男人竟指定她包映言的作品,她連包出簡單的花束都成問題了,還要她要高難度的技巧?
那束花是這樣包的︰外圍是一圈滿天星,包裹著四十朵紅色長睫玫瑰,中間再由四十朵白玫瑰拼排成一個心形圖樣,最後是紫色皺紋紙、紫色的絲綢緞帶花。
這束花售價三千八百元,是「花花」每年情人節的銷售冠軍。
可重點是,她根本不會包。
「看起來很簡單啊,只有白玫瑰、紅玫瑰和滿天星三種花材,妳應該沒問題吧,照圖包一包就好了。」
有人無恥到當起評論員了,彷佛這束花連三歲小孩都能看圖完成,如果她不會,就是連三歲小孩都不如。
「妳到底會不會啊?這束花很重要哦,我最近認識了一個渾身帶刺的美人,我想送她玫瑰是再適合不過了。」麥奇康意有所指地說著。
只不過焦頭爛額的蘇悅荷根本不理會他的最新緋聞,她只想照圖包出完美的花束,不被登徒子取笑。
「我問妳,女人的壞脾氣是與生俱來的嗎?」
她低頭準備花材。「不一定,要看到討厭的人才會發脾氣。」
「那有可能第一次見面,就被納入討厭的名單當中嗎?」
她將花材攤在工作台上。「那就恭喜你嘍,就算是討厭,也是在名單當中,不是嗎?」
麥奇康揚揚眉。蘇小姐的回應果然犀利。「妳的見解很獨特。」
「不客氣。」
他注意到她不是很流暢的動作。「妳的手受過傷嗎?」
蘇悅荷驚訝地看向麥大名醫。「你的眼楮有X光功能嗎?」
「好說好說,不過看妳的手勢這麼笨拙,妳絕對沒有完成整個復健療程。」
麥大名醫再度猜對了。十次的復健,她只做了三次就沒去醫院了。
「嗯嗯。」只是她並不想吹捧名醫,嗯個兩聲沒多做回應。
麥奇康注視著她手中略顯狼狽的玫瑰花。她對著花束中間心形的白玫瑰埋頭苦干。「那個白玫瑰有點奇怪。」
在她手中,浪漫的心形已經變成胖胖的橢圓形。
要知道花朵是自有形體的,要把它湊成心形,對她而言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這胖胖的橢圓形已經是她最好的成果了。
對于麥奇康的挑剔,蘇悅荷大為不滿。
「你不覺得這橢圓也挺可愛的嗎?」
麥奇康觀察了半天。「我看不出它可愛在哪個地方。」
蘇悅荷感嘆地直搖頭。「真正的藝術總是寂寞的。」
她開始在橢圓形的白玫瑰外圍起紅玫瑰。
「沒想到妳其實還挺幽默的。」麥奇康揚起嘴角。
蘇悅荷皺起眉頭。花束愈大,對她的手腕就是愈沉重的壓力了。「我說的是事實,不是幽默。」
麥奇康愈看愈覺得這位蘇小姐身上充滿驚奇。她像個戰士,捍衛母親的權利;她也像個撒嬌的稚兒,偎在母親的懷里。他見識過她的冰冷與多刺,但他更驚訝于她執著于包花的拚勁,像是跟他賭上一口氣。
「包好了!」
蘇悅荷大聲宣布,差點癱軟在工作台上,手腕更因為使力而脹痛。
麥奇康看著那歪七扭八的成品,忍不住捧月復大笑。他知道他不該取笑別人的努力,只是這玩意……這玩意,實在讓他不能不放聲狂笑。
蘇悅荷瞪著麥奇康失控的狂笑。她冷著臉,一點都不認為哪里好笑。
「有這麼好笑嗎?」她冷冷地問。
「妳不覺得很好笑嗎?哈哈哈∼∼」
「你不懂女孩子的心。這麼可愛又獨特的花束,一定可以討好你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