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闕東堯是沒認出她來,但卻發生了一件比闕束堯認出她來更悲慘的事——她踫見了她最不想踫見的人!
林啟凡,她大學時的直系學長,也是闕東堯的好朋友、闕東堯的伴郎。
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巧的事,郁巧因為參加文藝界的聚會,認識了那時在翻譯出版社的闕東堯,直到他們熱戀,並介紹雙方親友互相認識時,她才發現那個在大學時代老愛欺負她、老愛嘲弄她的學長,竟是闕東堯最要好的朋友!
真是太不幸了……
「看到學長不會叫人啊?笨學妹!」
「學長……」她苦苦地叫著,真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淒涼感受……
現在該怎麼辦?直接打昏他們,然後落跑,再和郁巧連夜搬家?
「侯瑜茹?」經林啟凡這一提醒,闕東堯也覺得眼前的女人看起來有點眼熟,但仍是記不起來。
林啟凡受不了地大力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她就是郁巧最好的朋友——侯瑜茹啊!人家她還是你們的伴娘耶!難不成你的眼中就只有郁巧,別的女人你全沒記在腦子里不成?」
龍鳳胎在听到自己母親的名字時,立即睜大眼楮,漾起了可愛的笑容。
「不過……學妹啊,你何時生了一對長得這麼像郁巧又像老闕的龍鳳胎啊?小家伙看起來應該有五歲了吧?」
「婷婷和睿睿都是五歲!」婷婷開心地回應。
林啟凡贊賞地撫撫婷婷的頭頂。「婷婷真乖。」
贊美完小朋友之後,他又繼續調侃著恨不得能挖個地洞躲進去,或著長雙翅膀落跑掉的小學妹。
「學妹,五年前你有懷孕嗎?身為你直系學長的我,怎麼一點兒風聲也沒听到過呢?你忘了本校的優良傳統嗎?學長要隨時掌握住學妹的最新狀況,這樣才能確實地照顧學妹耶!」
「我、我、我……」侯瑜茹刷白了臉,惶恐地瞪著眼前的男人,狼狽地找不到任何字語來反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事實的真相漸漸被披露出來。
「說啊!解釋啊。學妹,學長我可是一肚子的疑問呢!」
「我、我不知該說什麼……」
闕東堯霎時明白好友的用意,急忙蹲,臉上有著難掩的激動情緒。他撫著小女娃垂在肩上、扎著可愛發飾的發辮。
「婷婷的全名是?」
「我叫孫昱婷。」叔叔不是壞人,媽媽說只有壞人才不能告訴他自己的全名。
「你呢?」闕東堯伸出顫抖的手拉住睿睿的小手。
「孫昱睿。」
他看著容貌相同的龍鳳胎,所有郁巧懷孕時的模樣,此刻全在腦中浮現。這是多麼神奇的一件事,他只感受過孩子的胎動,他只看過他們在超音波下的模樣,而現在,他們就站在他的眼前,對他笑、對他說話!
「那爸爸呢?」
龍鳳胎一起搖搖頭。「爸爸」這兩個字在他們的世界里是陌生的。
「那,你、你們……媽媽的名字是?」
天真的婷婷以小小的雙手輕輕模著闕東堯的臉頰。「我媽媽叫孫郁巧。老板叔叔,不哭不哭哦!」
一切真相大明。
闕東堯發出一記悶哼,將這五年來夜夜因思念而教他難以成眠的子女拉進懷里。他緊緊地擁抱住他們,牢牢地將兄妹倆圈在自己懷中,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叔叔不哭唷!婷婷保護你,不哭不哭哦!」
「不要哭、不要哭,我媽媽說男生不可以流眼淚唷!」
龍鳳胎貼心的摟抱和安慰,讓闕東堯長達五年的思念和掛心化成源源不絕的淚水……
「你看,你和郁巧怎舍得讓一個痴心的男人找他們找這麼久?」林啟凡憤怒地仗義執言。
侯瑜茹一邊感動地哭泣,一邊不甘示弱地回罵。「誰叫闕東堯不守本分,在郁巧懷孕時又交了一個女朋友,而且還跑到家里對郁巧耀武揚威,所以郁巧才會離開!」
「去!只有你們這種笨女人才會不去求證事實的真相,就逕自下了一個這麼殘忍又愚蠢的決定!你知道老闕這五年來是怎麼過的嗎?他生不如死!你懂不懂?」
侯瑜茹愈哭愈傷心。「我會不懂?他傷心個屁!反正有潘小姐陪他,他大可開開心心地過日子!你以為郁巧好過到哪里去?她生孩子有多辛苦你們知道嗎?而且生完後還得了可怕的產後憂郁癥,她這五年可沒活得像他那樣自在愜意、有閑有錢!」她氣憤地指指這一間設備完善的圖書室。
「你這個笨學妹!你知不知道‘安聚出版社’是為了誰開的啊?這是老闕幫郁巧實現的夢想!」
侯瑜茹雙手插腰嚷道︰「我不想知道啦!我們要回家了!」
她憤怒地想拉回龍鳳胎落跑,但在接觸到闕束堯冷得像冰一樣的目光時,伸出一半的手立刻收了回去。
闕東堯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壓迫著已經渾身發抖的侯瑜茹。
「侯小姐,我想有些事,你可能需要解釋一下。」
侯瑜茹懼怕地望著眼前面罩寒霜的男子。雖然眼中的淚水止住了,但無人看得到她的內心正在嚎啕大哭……
嗚∼∼郁巧,她該怎麼辦才好?
☆★☆
「哈啾!」孫郁巧掩住口鼻,大大地打了個噴嚏。
「沒事吧?孫小姐?」
「沒事。」
「是不是冷氣太強了,要不要請餐廳的服務生將空調調小一點?」
「喔,沒關系。」
孫郁巧揉揉自己的鼻子。怎麼搞的?是不是要感冒啦?還是誰在想她啊?不然她今晚怎麼噴嚏不斷?
希望文建會的人不要認為「鴨子媽媽」是個很愛打噴嚏的人。
「那還勞駕孫小姐就我們今天所討論的部分再做修正。」
「應該的、應該的。我是第一次編寫劇本,有些舞台動作和對白連串的部分還需請各位前輩多多指教。」
「好說好說!能請到‘鴨子媽媽’幫我們操刀寫劇本,這才是我們無限的光榮!」
「哪里的話,您客氣、您客氣!」
所有人禮讓來、禮讓去,你一句、我一句的,皆是贊美和客氣的話。
這是一個輕聲細語而且文謅謅的聚會,孫郁巧必須集中所有的注意力、用力搏開眼皮,才能避免自己趴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連熬了三天兩夜,她好想念她可愛的小棉被喔!今晚她就可以和枕頭、棉被相擁而眠了,一想到這兒,她就不禁感動地想要流眼淚,嗚∼∼
「孫郁巧!」
突如其來的怒吼聲由餐廳的人口處傳來。
咦?!
如雷般的怒吼回蕩在她的耳邊。
杵坐在熱鬧的餐廳里,孫郁巧全身僵硬,無法動彈。這聲音、這聲音……太熟悉、太熟悉了!
她僵硬地將脖子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上,她瞬間白了臉。因為,她看見雙眼冒出熊熊火焰的闕東堯!
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他?
孫郁巧的身子猛往後退,整張臉白得嚇人。她驚恐地看著他暴怒的面容,仿佛五年前背棄愛情的人是她,他的狂怒像是來索債的一樣!
他恐怖憤怒的視線終于讓她一片空白的腦子清醒了過來。她迅速跳了起來,直覺反應就是拔腿落跑!然而,兩聲清脆的童稚嗓音卻硬生生地將她攔了下來……
「媽媽!」
龍鳳胎迎面跑了過來,投入母親的懷抱,緊緊地抱住她的雙腿,也完完全全地斷了她的逃生之路。
「你還想跑?」闕東堯的聲音宛若由地底發出來般冰冷刺骨。
「你……」她無法置信地搖著頭。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在這里?孩子們怎麼也會在這里?
太多的驚恐震得她不知所措。
她望向一並出現的瑜茹,只見瑜茹無力地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