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凝搖了搖頭,也許下個月理財專家的專題報導可以考慮再邀請他來當特別來賓。
方凝走進家門,看見老爸正在看電視。
「爸,我回來了。」她在玄關處月兌下外套和高跟鞋。
方父點點頭。「回來啦,你媽正在熱雞湯。」
「嗯,我聞到了,好香哦。」老爸始終保持著嚴肅的一面,他從不大聲說笑,作風總是平穩踏實。她曾問一向開朗活潑、活力十足的老媽當年為何會接受老爸,老媽回答她說︰「因為我知道這輩子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如此疼惜我的男人了。」老媽的回答令她印象深刻,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老爸雖然嚴肅,但在不苟言笑的外表下卻有著一顆溫柔的心,他一直都非常疼愛老媽和她……
「老爸,陽明山花季開始了,星期六我休煆,咱們一家人上陽明山賞花、洗溫泉好不好?」
方父皺起眉頭,審視著女兒,輕易地便在她的眉宇之間找到了疲憊的痕跡。「好不容易放假,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別到處亂跑。」
方凝勾起嘴角,笑眯了眼。「可是老媽很想去耶,她已經念了好多次了。」
「哦……那我帶她去就可以了,你在家休息。」
方凝眨著眼,促狹地說︰「嗚……老爸嫌我是小電燈泡!」
「別、別亂說……」方父結結巴巴地駁斥。
方凝壞壞地大笑,她最愛逗老爸了,老爸臉紅不好意思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此時電鈴響起。
「我去開門。」方凝笑著往門口走。
轉動門把的剎那,她突然產生一股異樣的感覺。方凝皺起眉頭,打開了大門。
一看清來者,方凝差點拔腿就跑,這似乎成了她見到承剛時的反射動作。而原來剛才之所以會有奇怪的感覺,全是因為他的緣故,想不到她的第六感還挺準的。
「晚安。」承剛打著招呼,他已經換上舒適的便服。
方凝僵硬地笑著,她仰頭注視著眼前的男人,少了高跟鞋的助威,她的氣勢也變得薄弱。「晚安……」
「剛下班嗎?」石承剛凝視著她,深邃的黑眸里有著足以引人沉溺的溫暖。
才不過二十四個小時就見了三次面,這讓她有點吃不消。方凝深吸口氣後,回答道︰「嗯,剛回來,你怎麼會……」
「唷,你們都回來啦,快過來喝雞湯!」方母的招呼聲打斷了方凝的詢問。
石承剛笑著解釋。「方伯母打電話要我來喝雞湯。」
呃?!方凝差點放聲尖叫,她受不了了,為什麼老媽都不先通知她一聲?害她又當了一次小白痴!討厭!連她都已經快受不了自己的白痴樣了啦!望著石承剛和老爸老媽寒暄的背影,她的太陽穴又開始抽痛了。
方凝嘟著嘴,大力地踱步到餐廳幫忙。
方母見著她的模樣,狠狠地嚇了一跳。「怎麼了?誰倒你的會啊?」
方凝雙手插腰,開始低聲抱怨。「你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承剛要來家里吃消夜?!」
方母笑得好曖昧。「呵,你有見過愛神丘比特在射箭前還會先打電話通知的嗎?」
「呃?!方凝又當場傻眼。
方母趁著她還反應不過來的時候,召喚方父和承剛進餐廳。
嗚,她的頭好痛啊!她是不是真的變笨了?要不一向聰明伶俐的自己怎麼會連續被將了好幾軍?
方凝將一碗湯遞給父親。「爸,喝湯。」
然後,她又遞了另一碗湯給石承剛。「老師,喝湯。」
她的稱呼令在座的人一陣錯愕,方父一向沉穩,盡避心里有些訝異,卻仍不動聲色;而石承剛接碗的動作則微微頓了一下;反應最大的就屬方母了,她生氣地瞪著女兒,她到底在搞什麼鬼啊?明明喜歡人家,卻不懂好好把握機會,以前老是親密地叫人家「承剛」,怎麼這會兒,她反倒叫起「老師」來了!
方凝假裝沒看見老媽吹胡子瞪眼的模樣,逕自捧著碗,慢慢啜飲熱熱的雞湯。這樣多好,喊他一聲「老師」就解決了一切,明了地告訴老媽,她對承剛沒有其他的想法;也順便告訴承剛,他很安全,現在的方凝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像個「青仔叢」死纏著他。
嗚,頭好痛……方凝放下碗,雙手揉著太陽穴。
「又頭痛了嗎?」方母走近,撫著女兒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麼老在頭痛啊?」
「不知道……」不知道皮包里還有沒有止痛藥?
「怎麼了?」承剛關心地問道。
「小凝最近老在喊頭痛。」
不要告訴他啦,老媽……
方母無視于方凝暗示的眼神,仍繼續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最近老是這樣,我和你方伯伯都好擔心。」
方凝早就看出老媽「居心不良」,但她已經痛到沒力阻止了……
「嗯,那我明天到她公司接她去看醫生。」石承剛熱心地想幫忙。
呃?!不要啦,不要中老媽的計啦,再說我也不想見到你,我很害怕怕見到你……
方凝立刻放下撫著太陽穴的雙手,她「笑容滿面」地喝著雞湯,為了加強效果,還刻意揮揮右手。「不用了,謝謝老師,我頭已經不痛了。」
方母狐疑地瞅著自家女兒。「真的不痛了?」
方凝強扯出甜美的微笑,眉頭連皺都不敢皺一下。「真的不痛了,老媽,我的頭痛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什麼大礙用不著看醫生。」
「是嗎?」
「是的。」
「不準騙我哦!」
「呵,我怎麼會騙我親愛的媽媽呢?」
一頓消夜就在方母的不斷詢問與方凝的堅稱沒事之中結束。
「唉……」
方凝嘆了口氣,吃過藥後頭已經不痛了,但也許是老媽的雞湯里放了太多酒,才令她有一種醺醉的感覺。洗過熱水澡後,她來到二樓起居室外的陽台,仰頭望著天上的皎月,在沒任何烏雲的阻擋下,月亮顯得更加的明燦了。
「嗯,好舒服。」方凝舒暢地輕嘆了口氣,這里十分安靜,可以讓她靜下心來思索一些問題。她學高雙手伸伸懶腰,再將肩膀的披巾重新拉好。她喜歡這樣的夜,靜謐的氛圍有助于她的思考。
只是屬于她的寧靜並沒有持續多久。
石承剛朝她走近,看著她仰首凝望天際的模樣,她那一頭長發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柔亮的光澤,眼前的她,早已褪去年少的青澀,蛻變得更加美麗動人。
石承剛走至她身旁,近得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馨香,這味道和八年前一樣,始終沒有改變。
「看月亮嗎?」他出聲問道。
方凝一愣,立刻往旁跳開一步。
看著她刻意拉開彼此的距離,他不禁挑起了眉,似笑非笑地說︰「你很怕我嗎?」以前的地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方凝尷尬地笑著,感覺自己已經開始冒冷汗了。「當然不是,我、我只是以為你回去了,你、你突然出現嚇了我一大跳……」
「是嗎?」石承剛攫住她飄忽心虛的眼神。「我怎麼老是覺得你在逃避我?」他看得出剛才她為了躲避他帶她去看醫生,而拚命死撐說自己頭已經不疼了。
他犀利的眸光像是要探進她的靈魂深處,將她看穿一般,讓她感到十分窘困。他變了,不再像八年前那麼溫和沉默,他變得具有侵略性,而這令她好害怕啊……
「老師,你想太多了,我怎麼會躲避你呢……」」
石承剛的笑容更詭異了。「「老師」?什麼時候開始,你決定要用稱呼來拉遠我們的距離?我記得當年你為了要我叫你「凝凝」可是費盡了心思。」
這下,方凝更加尷尬了,她臉上的酡紅因不安而轉深。「呵、呵、呵,年少輕狂嘛!老師你就別提我當年的糢事了,我老爸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稱你一聲「老師」是基本的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