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他在台灣的最後一場比賽了。」不知道是說給別人還是自己听,寧靜的聲音里帶著些許悵然與失落。「他就像一只展翅的大鷹,即將飛出台灣,往世界的頂端飛去。」
「喔,我明白了。」見寧靜痴痴地望著溥君頡,女同學撇嘴笑道︰「原來妳也是為了溥君頡。」
「我……我只是……」被說出心事,寧靜頓時羞得滿面通紅。「沒有的事,我只是想我們好多年不見,想看看他現在如何?」
「你們認識?」女同學好奇的問。
寧靜的父親早年曾為溥家管理過球場。為了培養溥君頡,溥園內設有三座網球場,分別是紅土、草地與硬地球場,其中又以草皮球場最難保養,寧父即是受雇來照顧草皮。
寧靜小時候曾經與父親在溥園住餅一段日子。與場上其它的花痴不同,早在多年前,她就已經見過這個優秀杰出的小少爺了。
「既然如此,妳怎麼不過去和他相認?反正你們也是同一間學校的啊!」
「我爸只是溥家請的員工,何況我在溥家也才住餅半年,他根本不認識我。」寧靜微微苦笑。
像他這麼出色優異,身旁怎會少得了阿諛奉承的人,況且自己不過是個身分普通的小女生。
她才不會自不量力呢!
「溥君頡現在是世界知名的球員、台灣的風雲人物,他不可能會記得我的。」
她嘴巴雖然這麼說,心里卻浮出一股澀澀的酸意。
沒辦法,誰教他是天之驕子,自己卻只是只丑小鴨呢?人生本來就很不公平,誰也無法改變。
望著沐浴在陽光下耀眼的溥君頡,寧靜忽然覺得自慚形穢了。
夜色朦朧,月光皎潔,然而卻比不上溥園此刻的熱鬧繁喧。四周樹上,結滿了亮燦燦的燈飾與裝飾品,映得泳池金光粼粼。
為了慶祝溥君頡獲得勝利,溥家特地在園內舉辦慶功宴。來參加的人很多,除溥家生意上的伙伴外,溥君頡學校里的同學們幾乎全部到齊,偌大的溥園內充滿歡樂的笑語聲。
今晚的主角溥君頡,身著簡單的休閑服,一派輕松自在。
從小就受盡寵愛、千萬人的簇擁,對于大眾愛慕的眼光,他早就非常習慣。替第九十五個球迷簽完名後,他難得空閑的坐在角落靜靜地休息。
「君頡,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麗莎呢?」同學眼尖地發現他。
溥君頡微笑。「不知道,大概又和朋友們在三樓打撞球了吧!」
麗莎是他交往一年多的女友,大學二年級,豐滿艷麗,課余時間還兼差當雜志模特兒。
「你今天贏得真是漂亮,不過也夠驚險,害我在旁邊看了都幫你捏了一把冷汗呢!」
溥君頡但笑不語。同樣的話今天不知道听了幾遍,似乎變不出什麼新意,但對方是一片好意,他只能微笑接受。
敷衍地應付完朋友後,他信步走上三樓,找尋麗莎的身影。
麗莎活潑外向、能言善道,跟她在一塊兒是不愁寂寞的。他尤其喜歡她的熱情開放、不受世俗羈絆的態度。
即使她是女孩子,又比自己大了幾歲,卻仍然大膽地倒追他。老實說,雖然外表光鮮亮麗,有名有利,但溥君頡是寂寞的。
他承認他熱愛網球,網球是他的世界、生命、事業與一切,但過早成名卻讓他感受到很大的壓力。
況且練球就佔去大部分的時間,因此溥君頡謗本沒有時間認識同年齡的朋友。畢竟他們是屬于不同的世界。
走上三樓,和樓下的喧鬧吵雜不同,四周一片寧靜,連時鐘的擺動聲都清晰可聞。他走到撞球室,正準備推開門,里邊傳出來的聲音卻讓他停止動作。
「溥先生,別這樣……」嬌滴滴的聲音是屬于麗莎的,他不會听錯。
「別哪樣,妳倒是說清楚呵?」溥父笑得很爽朗,但听在溥君頡耳中,卻有種說不出的婬穢味道。
「別這樣輕啊!用力點,啊啊……」何麗莎听起來似乎很享受的模樣。「還是成熟的男人好。」
「妳總算知道我的好處了吧!男人就是要身經百戰,才懂得取悅女人。」溥父毫無廉恥地說。「像君頡,他優秀歸優秀,不過太專注在網球上,年紀又小,對男女之事還早的哪!」
「這我當然曉得,可我一個小小的平凡女子,哪有辦法認識您呢?您可是大忙人,身旁女人又多,若不是透過君頡,我連您的面都見不到呢?」
「原來妳認識君頡是有目的?」溥父的聲音突然冷下來。
何麗莎卻仍不知道厲害,嬌笑地說道︰「那當然,否則誰耐煩應付他啊!苞他在一起,老是跟我聊網球、對手、比賽,無聊死啦……唉唷!」
她一聲驚叫,接下來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好痛喔!你怎麼推我……」
「我不準妳侮辱君頡!」溥父嚴厲地說。
「怎麼?」何麗莎尖叫起來。「你引誘兒子的女朋友就可以,難道我連批評都不行!」
「那當然!我是男人,而妳是女人,我只是想找刺激而已,並不想跟妳長久下去,我也不會讓君頡知道。」溥父冷笑數聲。「不過妳的最終目標既然是我,那很抱歉,我不想玩下去了。」
「你!」何麗莎氣得說不出話來,但仍強硬地反駁。「你不怕我把我們的事情告訴君頡嗎?」
「妳如果敢說,我會殺了妳!」溥父冷酷地說。
「殺我?好啊!誰怕誰,我現在就去告訴君頡……」匆忙的腳步聲自屋內傳過來,門接著迅速打開。
一見到門外的人,何麗莎驚得眼楮差點凸出。「君……君頡?」
苞在何麗莎身後的溥父也嚇了一大跳,見到兒子蒼白的臉,他趕緊澄清。「君頡,你听我說……」
「不用再說了。」溥君頡的聲音十分地冷,他厭惡地看著眼前的兩人,接著別開眼,似乎怕弄髒自己的視線。「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君頡,事情不是你想得這樣,听我說,我是愛你的。」何麗莎連忙展開淚眼攻勢,企圖軟化他的心。
沒想到溥君頡只是淡淡地說︰「妳是誰我根本不在乎,我說的是我父親!」仍然不願意正眼瞧他,溥君頡側著頭,臉上充滿鄙夷之色。
「爸,你怎麼對得起媽媽?在外邊玩女人也就罷了,連在家里也……而且還是我的女朋友。」
溥父羞慚地低下頭,不發一語。在商場上呼風喚雨、冷面無情的他,面對兒子的責難,竟無從辯解起。
「是啊!我就是畏懼你父親的權勢,所以才……」何麗莎還想說下去,卻被溥君頡犀利的眼神給嚇得閉上嘴。
「至于妳,我永遠不要再見到妳!」冷酷地拋下這句話後,溥君頡頭也不回地離開。
不是傷心、也沒有憤怒,只是在這一瞬間,他突然看清了一些事情──女人,原來是教人難以信任的。
啜飲著杯中的汽水,寧靜無聊地沿著花園漫步,後方急促的腳步聲追上前來。
「寧靜,原來妳在這里。」柯紹元喘著氣笑道。「這里很熱鬧啊!」
寧靜笑一笑。「是啊!溥君頡又拿下冠軍,這對他轉入職業網壇,是很好的開始。」
柯紹元臉色略黯。「溥君頡真是幸運,身家好、天分又足,成為世界第一、為華人爭光是指日可待的事。」
「你也不差啊!今天的表現幾乎要壓倒溥君頡了。」不忍見他難過,寧靜溫柔地安撫他。
「話雖是這麼說,但我還是輸給他了。」柯紹元垂頭喪氣,神情有些萎靡。
「我們家不過是普通家庭,根本沒錢讓我接受更好的指導,或是出國比賽。我想,我的極限也頂多到這里了;不像他即將飛向世界,和網壇頂尖的球員交手、對戰,我很嫉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