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已經三個月沒有「來」了?
雪唯心髒大力跳動起來。不會有事的,一定是自己糊涂,忘了在上面作記號而已,沒事的。
經期沒來的這段時間,恰巧是拍攝「墨水星鑽」的時候,女性在壓力太大時,偶爾會出現經期不準的現象,不用緊張。
好不容易找到理由說服自己,雪唯安下心來,快步回到位置上。
「你怎麼去那麼久?身體沒事吧!」花澤瑞見她臉色雪白,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樣。「你臉色好難看。」
「我沒事的,吃飯吧!」雪唯勉強一笑。「啊!是我最喜歡的龍蝦。」
她裝做很愉快的樣子,將龍蝦送入口中,一邊還不忘提醒花澤瑞。「醬料不可以佔太多,那都是牛肉汁去熬……」
一股腥氣彌漫在口腔,她突然反冑,差點將食物全部吐出。
「嚷……」她難受地皺眉。
幸好即時用餐巾捂住嘴巴,否則她就要當場出丑了。
花澤瑞緊張起來,連飯也不吃了,大掌趕緊熨在她的背上,輕輕拍著。「你腸胃炎還沒好嗎?已經拖很久了。」
雪唯的心髒跳得很快,腦子里亂哄哄的,她約莫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只是,她沒有任何喜悅,有的,只是惶恐與不安。
她沒忘記雨柔姐的教訓。
「我有點不舒服,想先走了。」雪唯再也沒心情吃飯,她只想趕快離開、去證實自己的猜測。
「我送你過去。」
「不用,是女人每個月都會有的小毛病,不礙事的。」她慌張地推辭。「而且待會你還得和巴黎代理商見面,不能爽約的。」
不行!絕對不能讓瑞知道。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去面對這件事。
「女人每個月的小毛病,還包括嘔吐嗎?」太詭異了吧!他又不是沒學過「健康教育」。
「真的沒事,我要走了。」她在花澤瑞臉上落下一吻。「相信我,我晚上會打電話跟你報告的。」
深夜十二點了,今晚的月亮特別圓、特別亮,照得人心慌意亂。
雪唯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輕撫著還沒有隆起的小骯,心里亂成一片。
她……有了花澤瑞的孩子。
甭單又無助的感覺陡然涌上心頭,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算算日子,孩子是兩人第一次見面那晚,所留下的。
她能告訴瑞嗎?他會相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嗎?
想起方雨柔的遭遇,雪唯全身竄過一陣惡寒!
不!她沒有辦法忍受,瑞會這麼無情地對她,她也不敢想。這些日子以來,她早就沉迷在他蠻橫的溫柔里,不可自拔。
原以為能忘掉那不堪的一夜,她和瑞終于能重新開始,不再想過去的噩夢,但是上天卻老是和她開玩笑!
熱淚涌上眼眶,雪唯步履不穩地走在台北街頭。
這件事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媽媽,否則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心慌意亂間,雪唯來到了方雨柔上次來的PUB前,醒目的霓虹燈吸引她停下腳步。
雨柔姐不知道怎麼樣了?上次兩人鬧得不歡而散,隔天她就搬出去,不知道她近況如何?
一推門,照例又是嘈雜的音樂,和彌漫的煙霧,雪唯冷靜而清醒地在人群中走著,和身旁瘋狂的孩子們形成強烈的對比。
這次,她很快就看到方雨柔。
她叼著一支香煙,神色木然,看得出還沒從情傷的陰霾中走出。
「雨柔姐。」她輕輕喊一聲。
方雨柔茫然地抬起頭,眼光沒有焦點,等認出是雪唯,呆滯的臉上立刻露出笑容。「雪唯,你也來找樂子了,來!這里坐。」
「也是該振作起來的時候了,你不能一直這麼下去。」
「這樣有什麼不好,你別管我,至少我比以前快樂。」她不在乎地說︰「倒是你,飛上枝頭變鳳凰啦!鼎鼎大名的‘C.H’居然用你當代言人,怎麼?是‘那一晚’的關系嗎?」
雪唯頓時白了臉。「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根本是受害者!」
「受害者?」方雨柔譏諷地高聲笑了起來。「雪唯,連我都被你耍了,原來手段最厲害的才是你,你口口聲聲說我和花澤瑞陷害你,事實上,不過是你自己良知過意不去,硬要找人頂罪罷了!」
她拿起杯子,將杯中液體一飲而盡。
「我沒有!」雪唯氣紅了眼。「那晚我根本不是自願……」
「我們誰得到好處了?」方雨柔說︰「只有你不是嗎?只有你成為‘明工坊’的代言人,從一個小小的雜志模特兒,成為流行界的新銳面孔!」
連聲冷笑,方雨柔不屑地說︰「你也不用得意,花澤瑞那票兄弟,表面上對女人很紳士、很大方,一旦他們玩膩了,手段比誰都還狠!」
「你胡說!」瑞不是那樣的人!她在心底喊道。
「不會這麼傻吧!你愛上他了?」方雨柔駭笑。「妹妹啊!我的例子還不夠慘烈嗎?男人啊!要玩你的時候,什麼樣肉麻的花招都使的出來。我那位還曾經手持鮮花,下雨的夜晚在我家樓下等我,說看不到我,他睡不著覺。結果呢?」
方雨柔突然笑起來,滿臉迷亂之色。她站起來,隨手拉住一個男人,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陣亂吻。「湯尼,我好寂寞,快來安慰我。」
雪唯瞧呆了,她在做什麼?!「雨柔姐,跟我回去。」
方雨柔卻像沒听到似的,情緒陷入恍惚之中。只見她笑了起來,伸手撫模男人的下半身,喉嚨還發出奇怪的嚕嚕聲。
「雨柔姐——」雪唯擔心的快掉下眼淚。「你怎麼了?听得見我說話嗎?」
男人笑著開口。「她現在很HIGH,比誰都快樂,你不用擔心。」
雪唯頓時懂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沖過去舉起包包,作勢要打人。「你對她做了什麼?」
男人嚇了一跳,趕緊說︰「是她自己要喝的,不關我事。」他舉起方雨柔剛才用的酒杯。
杯中還有一些水,奇怪的是,里面竟然有兩朵白色的花。
看出雪唯的疑問,男人說︰「不會吧!這是最新流行的「曼陀羅水」,你既然知道這里,沒可能不知道這個的。」
「曼陀羅水?」這花似曾相識,連香味都是這麼熟悉。
「‘曼陀羅水’是我們這里最新的東西,藥片太貴了,所以只好用花代替,很勁的!」他拿起花瓣,像羊一樣咀嚼起來。
往事如箭似的,銳利地刺入她心中!雪唯睜大了眼楮,指著男人直發抖。
男人對她笑了一笑,眼神開始渙散起來。只見他不能自己的擺動肢體,喉嚨發出怪聲,接著抱住方雨柔上下其手。
雪唯被眼前的情景震得開不了口。
她懂了。
淚水自眼角落下,全身不能遏止地發抖。看著那朵如號角般小小的白花,她全都明白了。
瑞由始自終都沒強迫過她,她——原來是自願的。
自責、難堪、悲傷、痛苦,各種紛亂的情緒涌上心頭,弄得她心好亂,根本無法思考。
腦子里惟一想的,就是對他的抱歉、抱歉……
雪唯別過臉,一滴眼淚落在肩膀上。想起自己對他的責備、偏執、不友善,而他卻不記恨,依舊對自己好,還這麼溫柔。
雪唯咬住下唇,不能自抑地悶聲哭著。
敝不得那時,他說自己嗑了藥、主動引誘他。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沒有誰害她,連方雨柔也沒有。
所有的事,都只能怪罪于她的運氣不好。
雪唯非常清楚記得,窗台上那盆雪白的花——它凋謝了,恰好落進自己的杯子里,就只是如此簡單!
將實情告訴他,他會信嗎?他會相信自己是因為一朵花,而「失身」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