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姐出差去了。」他低聲說。
「出差,怎麼可能?她昨天下午還跟我通過電話,而且就算她出差,手機也不可能沒人接。」安小葳責怪地凝視他。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病了兩天兩夜?」也折騰了他兩天兩夜!
她不是在夢里嗚嗚地哭、便是咬牙切齒地痛罵他,他還真是倒霉,得服侍這麼可怕的女人。
「胡說,我只是發燒,睡了一晚而已。」安小葳震驚地說。
「一晚?你還真是客氣了。」黑曠微微打了個阿欠。
這兩天被她弄得覺都沒睡好,昨晚情況好不容易穩定下來,他才有機會小寐一下。
沒想到她一醒來,便中氣十足地對他咆哮,看來他還真是自討苦吃。
「言小姐已于上午八時,搭機飛往海德堡參加電腦展,接著會飛去美國,與當地子公司開會,公司為了獎勵她,也特地讓她放假十天,所以言初初小姐,會在下月十八日、也就是三十五天後,才會返抵國門,這樣你清楚了嗎?」
黑曠不想再與她繼續糾纏,他清晰地說下去︰「所以你若要離開這里,請再另覓投靠對象,若是找不到……」
望著她呆怔而吃驚的小臉,他微微地笑了一下。
「我這里,是無限歡迎的。現在我必須回公司處理事情了,若安大小姐決定好去哪里之後,請傳旨告訴我答案,再見!」
第六章
午後的陽光極好,天空一片澄藍,縷縷絲狀的雲緊,在空中以極慢的速度移動著,而美麗的形狀,也映射入一雙深沉、而墨黑的眸中。
剝啄的敲門聲輕輕響起。
窗前的人回過神,將視線放回工作上,他淡淡地說︰「進來吧!」
進門的是一個小蚌子,手中拿著一個厚重的文件夾,他走到辦公桌前,必恭必敬地說︰「總裁,已經有資料出來了。」
黑氏在商場上,尤其是台灣,一向是非常強勢的商業集團,其他各大企業莫不爭相前來合作。
黑氏當然也懂得做生意的道理,只要是有發展、且值得投資的企業,黑氏都會適度的給予資助。
不過,近半年來,市場上卻出現一股「反黑勢力」,有意無意地打壓黑氏的擴張速度,且不停破壞黑氏的聲譽。
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和黑氏集團作對?
「這里的資料可完整?」黑曠犀利地看對方一眼。
對方被他盯得有點發毛,趕緊說︰「絕對完整,這是黑帝手下最精銳的商業間諜,特地打探出來的情報,正確性百分之百。」
黑曠打開手中的文件夾,迅速地看了起來,愈看到後面,神色愈冷漠。
「原來是他?」黑曠挑起濃眉,神情有些詫異。
竟然會是他!這倒是自己從沒料想到的。
頗為不屑地勾起唇角,他冷冷地說︰「告訴黑帝,這個人由我來處理,請他不必費心。」
「是。」小蚌子頷首彎腰。
「還有,‘黑爵’的事,進行的如何?」
小蚌子恭敬地回道︰「‘黑爵’將于後天下午三點到達台灣。」
「很好,辛苦你了。」黑曠沉聲說道。
在黑曠的眼神示意下,小蚌子抖擻精神、準備離去。
「等等,」他突然又開口了。「安小姐那邊怎麼樣了?」
小蚌子連忙順暢地回道︰「安小姐在三天之內,已經應征了六份工作,面試了兩次。」
「結果呢?」黑曠面無表情地翻著手中的資料,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沒有一份錄取。」
听到這個意料中的答案後,黑曠揚揚嘴角,他並不是幸災樂禍,只是為她感到可悲。
一個從小生長在玫瑰園的女孩,她能有什麼謀生能力?連養活自己的本事都沒有了,還談理想、抱負。
未免太天真了。
不過這樣也好,偶爾讓她踫踫壁、知道現實的殘酷,免得她永遠將人生當作游戲,任性妄為。
玫瑰在含苞待放時是最美的,然而盛開的花朵,若還不知道自我節制,那它的下場,就只有腐爛。
而腐爛的花朵連做干燥花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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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炎熱的大太陽、捶著酸疼的雙腿,安小葳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唉聲嘆氣。
唉!沒想到找工作是這麼地難。
現在景氣不一樣了,加上大學錄取率大幅提升,有個學士學位、是最最基本的要求,根本不能算是什麼優點。
其實每個面試都十分愉快,她的條件也勉強都勾得上,只是當小葳一听到那低微的薪水時,不禁訝異地倒吸幾口氣。
有沒有搞錯?一個月做足二十五天,天天九小時的工作,薪水竟只有二萬五?!
這還不包括來回上班的時間與車錢,真是太可怕了。
包可怕的是,面試途中,她順道去問問租屋的價碼,一間號稱十坪、實際上只能塞下兩只迷你豬的鳥籠,租金居然敢收一萬五——每個月管理費另加。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一般人都這麼過生活的嗎?
本來打著去投靠初初的主意,誰知那家伙竟然離開台灣?!
真是天亡我也。
若是泛泛之交,她安小葳的朋友,至少可以裝滿五十輛運豬車,可若是談到真正交心、又知道她「真面目」的人,卻屈指可數。
因此,她非常不情願地,在黑家住了下來,可是卻住得相當不自在。
每晚,她都小心翼翼地鎖好房門,等外面安靜下來才敢入睡。
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那壞家伙的紀錄那麼差,她防著點也是應該的。
可隨著時間過去,安小葳開始發現,自己要踫到黑曠,還真是挺難的。
她入睡時他還沒回家,她醒時卻意外地發現,黑曠早就出門了。因此在這里住了近十天,兩人竟連一次面也沒踫過。
好可怕的工作狂,她光想就累死了,更何況是去做呢!
「小姐,有什麼是我能幫你的嗎?」突來的問話,驚醒了沉思中的安小葳。
她抬起頭來,看見眼前站著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人。
「沒……沒有,我只是在這里坐坐。」安小葳嚇一跳。
「我看你在這里坐好久了,是身體不舒服嗎?我可以送你去醫院。」年輕人相相熱心。
「不是,我沒關系的。」安小葳含蓄地搖搖頭,謝絕對方的好意。
此時,年輕人忽然低下頭,專注地凝視著她,專注而審視的神情,讓她心底一陣發毛。
為了維持儀態,安小葳仍是面帶微笑,輕聲說︰「有什麼指教?」
「請問我們見過嗎?」年輕人疑惑地開口了。「我覺得你很面熟,很像我幼時的一位朋友。」
「不,我想沒有。」她仍然好風度地淺笑。
少來!真是老掉牙的塔訕手法,這種把戲,她八個月大時就看過了。
「你心里一定在想,我是借故在跟你搭訕吧!」年輕人倒也不笨。
安小葳愣了一下,看不出他還挺厲害的,竟然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麼。
「讓我猜猜,你姓安,對不對?」
「你怎麼會知道?」安小葳訝異起來,她仔細端詳年輕人的臉。
對方長得不丑,甚至可以說是端正爽朗的,有點四方的臉、配上一雙會笑的眼楮,看來也是個難得的人才。
可是,她沒有見過他。
「你真的是小葳!」年輕人高興起來。「我是花澤瑞啊,你記得嗎!上一次踫面,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他興高采烈地比手勢。「我當時還是個小胖子,記得那一天,我還為了花瓶打破的事,被我媽媽擰住耳朵呢!」
「啊,我想起來了。」說到這件事,安小葳的記憶力立刻變好起來。
只不過,她想到的人卻是黑曠,而不是花澤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