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她的話,宋上顛什麼也沒說的拉開破舊的木門走出去。
冰冷的寒風從開啟的門吹進屋內,金悠渾身發冷的猛咳著。
他離開了,不再回來了是不是?這也好,以後就不會有人再喊她妖女,罵她不知羞恥,她應該高興的,只是,為什麼她心頭會痛成這個樣?眼淚也像河水決堤般流個不停?
就在金悠又哭又咳到快喘不過氣時,宋上顛臭著臉進屋,狠狠的將門摔上。
「顛哥哥……」金悠抬頭,露出不敢置信的欣喜笑容。
「閉嘴!誰是你顛哥哥!」宋上顛冷冰的斥道,然後走向炕床前粗魯的將她壓回床上。「別以為我對你改變了心意,這不過是還你先前救我的人情!」
听見他的話,金悠心中滿是幸福感,她依戀的直盯著他瞧,跟著忍不住欣喜的掉下眼淚。
「你……真的肯留下來……陪我?我好高興……」她略帶激動的抓住他的手,眼里滿是痴迷眷戀。
「你別得寸進尺!只要你死不了,能過得了今晚,以後就各走各的路,最好一輩子都別再見面……听清楚了嗎?」宋上顛冷漠的拉開她的手,一個溫柔的表情都不給。
懊死的!為什麼他連自己的腳都控制不了?就是自有意識的轉回屋里,宋上顛在心里不斷的咒罵著。
難不成她又給他下了什麼身不由己的蠱咒?
就在宋上顛生著悶氣時,金悠卻開始發冷猛顫了起來。
「你又怎麼了?」他略帶不耐煩的按住她,這才發現她的體溫冰得嚇人,于是他在屋里四處翻找,終于在覆滿灰塵的角落發現一堆傾倒的破爛桌椅,並劈出幾截斷木當成救急的柴火。
「真是……該死的!」他邊咒罵邊將木柴丟進已燒紅的殘破火爐里,臉上有一種不敢置信的自嘲。
明明是她設計捉他,讓他做了好幾天階下囚,沒想到這回竟換成他在救她!
「顛哥哥……我好冷……」金悠氣若游絲的蠕動唇瓣,牙關不住的打顫,她掙扎的伸手在半空中揮舞,難受的想抓住些什麼。
結果,還等不及宋上顛趨身過來,她已經氣血翻涌的吐出一口鮮血。
「不要亂動!你想找死是不是?」宋上顛蹙眉低吼,他快速的制止她蠢動的身子,接著伸手在她身上翻找著。
「你是毒門中人,身上總該隨身帶著些解藥或救命丹之類的吧!在哪里?你快說!」他急急翻找著,險些將手探進她的衣襟里。
這女人根本是專門給他找麻煩的,瞧她把他好好的生活弄成什麼樣,堂堂的將軍卻成了她的侍童!
「藥在……我腰際……」金悠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你別給我昏過去!先把藥吃了!」宋上顛將從她身上找到的藥九塞進她口中,逼她吞下去,然後動作粗魯的替她擦掉唇邊的血漬,正想回爐邊看柴火燒得怎樣時,她拉住了他的衣角。
「顛哥……哥……我好冷……」她渾身發抖、嘴唇發紫的喚著他,嬌小的身子蜷縮著,無助堪憐的樣子,讓他冷情的心滑過一絲不該有的悸動,
「別吵!」他惡狠狠的斥一聲,一臉惱怒的上土炕在她身邊躺下,伸手將她輕攬入懷,借著己身的體熱給她溫暖。
意識昏沉中,金悠往身旁的熱源靠去,將臉埋在他的胸膛,小手緊抓著他的衣袖不放。
他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有些氣結,卻又無可奈何的只能暗自咒罵著。
他應該一掌劈死她的,省得她這妖女將來又想到什麼毒計,轉而去害其他男人。
但是,難得出現的同情心卻在他心里作祟搗亂,讓他又氣又火的,偏偏就是下不了手。
「顛哥……哥,你別走……」陷入昏睡的金悠緊閉著眼。
宋上顛冷臉听著她的囈語,在發覺她愈來愈清晰的哭聲後,再也受不了的伸手環抱住她。
☆☆☆
天亮後,宋上顛輕輕的起身下炕,他發現金悠還在昏睡中,但氣息已略微平穩。他拍了拍衣袍,決定離開這里,他已經夠仁至義盡了,既然她已經平安度過昨晚,欠她的人情就算還完了。
就在他轉身要走時,金悠卻因為頓失溫暖而睜開眼楮。
「顛哥哥……」她嗓音啞啞的,有些艱難的撐坐起身。「你要走了是嗎?」她怯怯的問,想挽留他,卻又開不了口。
「你不讓我走?」宋上顛停下步子,語氣不悅的道。
「我……」被他的壞口吻嚇到,她垂下了臉,眼眶里開始蓄積水氣。
「哼!」宋上顛厭惡的重哼了一聲,再度舉足向前。
手踫上門的那一剎那,他听到身後傳來物體墜地的聲響,跟著是金悠再也抑不住的哽泣聲。
「你能不能……別走……」她知道他這一走,兩人要再相見可能難如登天,于是用盡全力的想追上他,只是每移動一步,受創的五髒六腑便攪疼得像快翻出口,終于讓她支持不住的摔倒在地,唇邊也滲出血漬。
宋上顛停住了開門的動作,俊逸清朗的五官籠罩上一層寒意。
「要我留下來,是要付出代價的。」他的聲音陰冷的飄來,里頭有著滿滿的鄙夷,「你出得起嗎?」他迅速的轉身走向她,雙手扣住她的脖子,然後開始施力,打定主意再也不放過她了。
金悠毫無反抗的仰著臉,痛苦的凝神看著他。「這樣也好……反正沒有人會在意我……死了我就……就可以去找娘、嬤嬤……」她淚如雨下的說。能死在他懷里,她將沒有遺憾,至少最後在她身邊的人,是她最喜歡的。
「你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我花費力氣把你救出來,你想死,可沒這麼容易,得先看我同不同意!」
他才不想為她髒了自己的手。
「你要去哪?」見他轉頭走往門口,金悠忍不住囁嚅的開口。
「不關你的事!你給我待著便是,若我回來時見不到你的人……」宋上顛微偏過頭,冷冷的給她一個充滿威脅的凌厲眼神,「你就會知道我要怎麼做了!」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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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宋上顛臉如寒霜的回到破屋時,門扉卻是大開著。
「該死的妖女又要變什麼花樣了?」他反射性的咒罵出聲,跟著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身上有傷,連下炕都有困難,但是這大開的門又是怎麼一回事?他邊想邊跨進屋里,里頭真的是空無一人。
「難不成是金也郎派人將她抓了回去?」他環顧四周,卻不見任何掙扎打斗的痕跡,便推翻這個假設。
百思不解之下,他放下手中剛由市集采買回來的東西,轉身走出門外搜尋。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會為她留下來!方才他不是沒想過要一走了之,甚至還差點要買匹馬回營,不管她的死活了。
只是,一想到臨出木屋時,她那有如被拋棄般的可憐眼神和哀求,他就氣結到無法掉頭就走。
「笨女人!你快給我出來!我沒耐性和你玩游戲,我知道你在,我數到三,再看不到你的人,我就把你丟在這里,讓你自生自滅!」他火氣很大的在積雪的林子里低吼。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性、轉頭想走時,輕微的咳嗽聲從大樹後傳來。
「你搞什麼鬼?」他急忙繞到大樹後方,不敢置信的看著蹲在地上、渾身沾滿雪的人兒。
金悠愣愣的抬起頭,本想對他漾出一抹微笑,但嘴角才剛往上揚,冷空氣便猛地灌入口中,讓她嗆咳了出來。
「你瘋了是嗎?這什麼鬼天氣,滿地積雪的你也敢跑出來!」他劈頭就是一頓臭罵!他不只是氣她,更氣自己沒事卻鬼迷心竅的心軟攬下她這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