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她,他深思地將眉皺得更緊,他無法忽略掉她眸中盈滿的明亮,那樣的光芒恍若晨星般單純,令人不自覺得想擁有,緊緊地捧在手心細心呵護。過了好半晌,地才明知故問地道︰「我記得你的問題,我都給了你答案。」
「你才沒有,別跟我裝傻。」紀式澄的口吻十分認真,小巧的臉龐上展現出咄咄逼人的氣勢,「你告訴我,我真的、真的不可以不小心喜歡上你嗎?」
溫仲謙又是一貫的沉默,他瞅著她的臉,煩惱地皺了皺眉,「為什麼你非得到答案不可?」
「因為我不喜歡拖泥帶水。」她埋怨似地睨著他,「我只是告訴你,我喜歡上你面己,為什麼你連能不能接受都這麼溫吞?」
一瞬間,他的眼神轉為陰沉,在心中思考著她是否長期在單純的環境下成長,于是才無法接受現實中有灰色地帶的存在。「式澄,喜歡有很多種方式,你明白嗎?喜歡一個人可以很簡單,但是同樣的,也會很復雜。」
「所以我不可以喜歡上你?」她胸口一窒,極緩的挑高了眉,隱約地感覺他間接的拒絕劃傷了她的心,滲出濃厚腥羶的血味。「喜歡就是喜歡,那應該很簡單,可你卻故意躲避,又是為了什麼?」
「很多事情沒有為什麼。」溫仲謙幾乎無法掩飾他的心慌。他十分明白,就算他再怎麼不願承認,她確實已悄悄地佔據他心靈的某個角落,那塊巳被播下種子的土壤,令他愈來愈控制不住飛速盤踞茁壯的異樣情愫,再不盡快斬斷這愛苗,他終將連自身也遺忘。
「我明白了。」紀式澄眼底浮上一絲氣憤,「你可以允許曖昧不明,卻不敢面對事實將所有的事情攤開來說,就連那些有可能的事情,你也寧可視而不見,刻意隱藏起來。」
「式澄,你該明白,就算你告白,我也不能回應。」
「因為你有未婚妻?」
溫仲謙若有所思地瞅著她半晌。「因為我們都不是小孩,有很多事情,不能只單方面地考慮自我的情緒。」
「對,所以你’違心’」她氣他的不坦白,但更氣的是自己。
紀式澄無法克制內心開始泛起的醋意,因為他一直顧慮不願傷害的女人不是她,而是應嘉雯,偏偏,她根本不能告訴他,應嘉雯早就打算為了成就自身的戀情而放棄他!
懊怎麼說?或是該笑她自己將感情放得太快,又不願收得干脆灑月兌?難道,她的初戀在還沒萌芽前,就該被斬除嗎?
一絲不服氣的鼻酸隱隱充滿她的鼻腔,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任性、軟弱與不確定,然她又怎麼去要求他該喜歡上一個連自己都不喜歡的人?
她抿著嘴,抬起一雙嗔怒的水眸直瞪著他,「你告訴我,你在乎我嗎?」
他眉間微微地抽動著,瞅視著她黑瞳中慌亂而閃爍的瑩瑩水芒,幾乎是無意識地,他極淺地頷首,無法克制心湖那份跟隨著波動的浪潮。
「那好。」一瞬間,篤定平復了紀式澄眼底翻攪的思緒,她冷不防地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墊高腳尖湊上他的唇。她強吻他的舉動令溫仲謙有些錯楞,感覺著唇上的柔軟與微顫,一時間他不曉得該推開她,還是听從心底強烈涌起的憐惜與費力隱藏的,品嘗她帶點生澀的甜美。
「你是頭豬嗎?」察覺不到他的回應,她驀然停下吻瞪著他,捧住他臉頰的手冷冷冰冰地,與她赧紅高溫的臉頰全然不同。她不禁嘟起嘴,語氣咄咄逼人,「你曉不曉得在一個女人吻你的時候毫無回應,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溫仲謙沉默地瞅了她半晌,「你自己也是個醫生,應該很明白移情作用會在什麼狀態下發生。」他並非不想回應,而是不願傷了她。
「你以為我是……」她頓了下,眉稍高高地揚起。「別開玩笑了!我不是你的病人,也不是脆弱到連我自己的感精都會迷糊的笨蛋,你居然以為我是因為被自己情緒的低潮一時迷惑,認為我現在對你的感覺全是假性戀愛?」
「不是沒有可能。」他默嘆口氣,「你在最需要別人支持的時候遇上了我,自然……。」
「白痴、溫吞、遲鈍!你……。」紀式澄把牙磨得嘎嘎作響,臉上的表情完全不像個小可憐。「你氣死我了!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還是你希望我敲昏你,然後把你拖到床上去既成事實?
「我對自己的感情肯負責,也不會否認我喜歡你,難道得學你像只烏龜把頭縮進殼里,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她心底好難受,悶澀的感覺恍若被他劃開另一道更火辣疼痛的傷口,連帶害她的眼楮也好痛……
討厭,豁出去了啦!她就不信這家伙真的比龜還遲鈍。
溫仲謙又沉默地注視她半晌,對著她怒苗猛竄的視線竟覺得好笑,他不是沒遇過主動求愛的女人,只是她求愛的方式直接又莽撞,偏偏……他說不上自己為什麼心神動搖得如此厲害,真的是只為了不願傷她嗎?還是她擁有其他女人都不曾對他造成的影響力,讓他費盡所有的控制力,才能勉強自己的手別時時不听使喚地想上前觸踫她。
「很晚了,早點休息。」察覺到自己的手仿佛又蠢蠢欲動地想擁住她,他僵硬地握緊門把,作勢準備關門。
「等等!你又想逃——哎呀!」她倏地發出一聲慘叫,頂住門板的縴腕狠狠地鈕了一下,害她當場忘掉自己要說些什麼地抱著手腕猛跳腳。
「扭傷了?」他眉間打起皺褶,連忙握住她的手腕,無意諷地流露出氣惱與疼惜,「看看,老是這麼沖動,一天到晚就看你大傷小傷不斷。」
「還不是你害的,那麼猛力關門干麼?怕我變老虎吞了你嗎?」紀式澄沒好氣地虛他一眼,瑩瑩淚光在眼眶里頭打轉著,她仍努力地不讓它掉下來。
「讓我看看。」
「不要,管我那麼多干麼?」紀式澄發狠地想把手抽回來,一拉馬上又慘叫一聲,趕緊咬住牙根怕叫得更大聲。
「讓我看看,說不定……」
「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
他的聲音變得嚴厲了些,「紀式澄。」
「干麼啦!」好痛!最近什麼東西都跟她有仇是嗎?
「把手給我。」
「差不多了啦,去廚房拿把菜刀剁掉就可以把手拿給你了。」她咬牙切齒地動了下手腕,有種可能月兌臼的預兆,痛翻了。
溫仲謙雙手握住她的肩,以免她在他面前不斷跳來跳去,他板起的面容雖然嚴苛,卻無法掩去黑眸里的擔憂。「這種時候不要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啊!快月兌臼能算開玩笑嗎?」她又白他一眼,「沒事不要對我這麼好,你會害我會錯意、表錯情的。」
「你沒會錯意。」話一出口,溫仲謙才發覺自己說了些什麼。他驀然地止住嘴,蹬著紀式澄圓睜的水瞳,「你的
傷……。」
「你總算說出來了。」不知為何,雖然她的手還是疼個半死,臉部肌肉卻異常地往兩側扯動。
一時間他的眼里閃過一絲懊惱的表情,他瞪著她又皺眉又想笑的面容,索性強迫地扶著她的肩,便將她帶到客廳沙發上。「乖乖坐好,我先看看你的手傷得如何。」
瞧他的神情顯得尷尬,她實在無法忍下心頭那抹蠢蠢欲動的甜蜜感,瞅著他花上比尋常加上兩倍的細心檢視著她的手,眨也不眨地。
「還痛不痛?」溫仲鐮輕輕地循著她的經絡按摩,當然也明白她猛盯著他,于是他刻意避開,不讓心底壓抑許久而蠢蠢欲動的情愫,有任何月兌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