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總覺得你……」溫仲謙蹙起眉頭,考慮著該使用的適當字眼。「總是過度疲勞。」
「過度疲勞?」她喃喃地重復道。「會嗎?」倒是听小老師念經,她的耳朵都快長繭了,小老師總覺得她實在太沒女人味。
他蹙著眉,按壓著她的肩胛骨。「很奇怪,明明就沒讓你做太多的家事,但你的肌肉老僵硬得像做了很多的差事一樣。」
呵呵,雖然不用練習,但一天跑好幾個地方,不累也很難。紀式澄心虛地笑了聲,「沒有吧,每天只是去上上烹飪課,不會累啊,像我現在精神就很好。」
溫仲謙詭譎地窺了她一眼,老覺得她對他隱瞞了什麼。但她不說,他也不想逼她,畢竟他不該干涉別人太多。
只是……她該算是「別人」嗎?他把眉蹙得更深。
或許他們更該是毫無熱和關系的外人,但他明白自己的心里不如此認為……
「你不說話,是表示你認同,還是你懷疑我?」紀式澄最怕他的沉默,每次她總瞧不出他靜默時腦子里頭在想什麼,當然更怕他發覺自己是有目的而來。
溫仲謙不語地翻過她的身子,按住她的雙肩,狀似漫不經心的神色,又以深邃的黑眸直瞅著她,「你希望我懷疑你嗎?」
「嘿嘿,當然不。」她干笑兩聲蒙混,但看著他眼色里飛過一絲異光,她又開始不確定那代表著什麼意思。
她揚起眉故意把問題丟回給他,「你干麼覺得我希望你懷疑我?」
「直覺。」他輕聲地說,溫和的語氣暗藏了玄機,「你欠我一些解釋,包括你手腳膝蓋上的淤青是怎麼來的。」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跌倒啊。」
「會傷在膝蓋的內側?」他故意按上她腿膝內側那些己然消褪許多的暗紅色淤痕,口吻依舊平琰。「從這些傷的範圍看來,並非真的如你所說,是不小心跌倒而造成的。顯然你是做了什麼事情卻不想說。」
呃?要命,他這麼細心干麼?紀式澄在心底暗咒幾聲,素性打死不認帳,「真的是跌倒,我沒必要騙你,別忘了我笨手笨腳的,而且我的腰還沒好。」她又不能跟他說,那些淤傷是自己太過努力的訓練成果。
「是嗎?」極微的惱怒因她的隱瞞纏上他的心頭,溫仲謙非常不高興她不肯吐實。
「是啊。」她很大力地頷首,想盡辦法轉移話題。
「對了,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什麼?」明了她刻意地回避,他胸中頓時涌出一股失落,勉強要求自己的表情維持不動聲色。
「你上次說到你對你的未婚妻沒有感情,假設,真的只是’假設’唷,假設你後來發覺你有一天對另一個人動了感情,那你打算怎麼辦?離開你的未婚妻嗎?」
溫仲謙擰起眉,「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她說這些話的動機是什麼?
「同樣好奇啊,感情這種東西沒那麼肯定的。」紀式澄皺了皺鼻。
「既然過去我不曾動情,自然我會避免發生這種事。」
「呵呵,你又把話說得這麼篤定。」她不耐地翻個白眼,「凡事總會有例外的情況發生,就算山不來就我,我也會跑去就山啊。」
「什麼意思?」他蹙起眉,有時候她舉的例子實在很難理解。
「就是說,」她以肘撐起身縮短兩人的距離,水汪汪的圓瞳晶亮地直視著他。「就算你不打算去勾引女人,還是會有女人自動上門來勾引你。」
他深黝的黑眸逡巡著她神色間的認真,若有所思地瞅了她半晌,他突然淺淺地勾起一邊嘴角。「紀式澄,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勾引我?」
「我、我沒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假設啦!」她連忙搖手否認,卻不知道慌張的神態已讓她的臉變了色,「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哎呀!怎麼愈描愈黑,她猛地煞住嘴,萬分擔心他己瞧出什麼端倪。
「你不是想勾引我,而是你很好奇一旦有人勾引我,我會怎麼做。」見她手足無措,整張臉都漲紅了,他很好心地幫她提供答案。
「對!」紀式澄呼了口氣,這才發覺頰邊有股熱燙的感覺,她盈滿問號的眼楮直盯著他。「你會怎麼做?」
「什麼都不做,因為這種例外從沒發生過。」溫仲謙頗具興味地揚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也察覺自己喜歡看她臉紅。或許她並不知曉,她單純的羞赧最容易引起他的玩心,而且她染上雙頰的霞紅,遠比她楚楚可憐的模祥可愛多了。
沒發生過?「那……假設是我呢?」他的話令她隱約泛起一抹不滿,等發現舌頭沒經大腦擅自運作時,她郟邊的溫度升至更高,差點想要咬爛自己的舌頭。
可是……就是不服嘛!她是很沒女人味,但他說話也不必直接得那麼傷人吧?
「假設是你?」溫仲謙挑眉以視。她直率的問法揪動他心弦深處的某一點,他不去、也不願去深想。
但是,偏偏他無法否認有份呼之欲出的異樣情愫,緩緩地沁進一個從沒有其他女人涉足的地方,一個只屬于他個人的領土。
「呃,當我沒說!」紀式澄嘟嘴地搖頭,著實沒辦法承受這種對心髒有害的壓力。還是趁早鳴金收兵好了,免得等她一听到他的答案,會捶胸頓足。「呵,你不用回答我啦,我知道答案是什麼。」
「有可能。」溫仲謙幾乎跟她後面的話同時出聲。
「呃?」什麼東西有可能?是她有可能知道答案?還是她有可能……
「如果是你,還有可能。」他給了她很簡浩卻十分震撼的回答。
而這句話的威力也真的讓她腦子轟然一響,愣在當場,她難以署信地瞪著他,完全忘了自己該說什麼話。
瞅著她全然愣住的模樣,溫仲謙唇邊的謎祥笑意噙得更深,趁著她仍身處震驚中,他輕輕地在她的額際又啄吻了一下,低沉的嗓音溫和地流連在她的耳際。「你該睡了,晚安。」
晚……紀式澄呆呆地望著他走出她的房間,直到過了好幾分鐘,她才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發覺自己居然忘了呼吸。
呃?他說她、他說她……事實隨著空氣倏地敲進她的腦袋,她差點尖叫出聲。他說她……如果勾引他的人是她,那麼她有可能成功。
換句話說,換作是別的女人就不行,只有她才可以。
「呃?」他對她有感情嗎?好像不會吧,才這麼短對間……
紀式澄滿腦問號,不解他是出于什麼樣的心態才跟她說這樣的話。是玩她嗎?還是真的跟她說實活?
腦子里所有的思緒完全攪成一團,她根本無法從這麼幾個字里頭去明白他在想什麼,可是,如果只有她能勾引他,那她大概也沒辦法完全月兌身。
假如他是開她玩笑還好,只是自己當真,不幸心靈受了傷,若他是說真的,那麼在委托成後,她不就要傷了他的心?
呃……怎麼辦?到底要不要把他的話當真?
直至想到半夜三點還理不出個頭緒,嚴重失眠的紀式澄覺得自己想抓狂了……
第五章
「嘔,干脆讓我死算了……」好想吐,一定是到了早上才闔眼的關系,先天性的低血壓加上睡眠不足,讓她的胃都在跟自己作怪了。
無視于窗外明媚的春光與悅耳的鳥鳴,紀式澄重重地嘆了口氣,雙眼的血絲以太陽眼鏡遮掩住,小臉遠比紙張還蒼白幾分。
紀式澄忍住由胃沖上喉頭的酸澀感,龜爬過長長的醫院走廊,若不是溫仲謙急著要早上忘了帶出門的重要文件,她說什麼也不會強迫自己從暖暖的被窩里頭爬起來,送這麼一份跟她毫不相干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