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雲雖然由四大支柱掌拄,但「傾危絕滅」四個人從來沒有見過面,也不曾得知其他人的長相,所有的事情都是借由網路溝通,但是,女圭女圭為什麼要對他下手?
她這個人從來不做沒有利益的事……
「哇什麼哇?」聶夏萌不客氣地輕踢了他幾腳,「這次想用詐病來騙我嗎?」他如果以為這樣就可以騙取她的同情心,未免也太好笑了點。
「夏……」樊散東臉上冷汗直冒,听到她的聲音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夏畢竟是個立志要進心髒內科的實習醫師,但听她的口氣似乎以為自己在開玩笑,老天爺啊!這哪是跟他的生命開玩笑的時候?
「你裝得很像哦,用這招騙過幾個女人?」聶夏萌不屑地努了努嘴,走廊的燈看不真切他到底演得有多逼真,她索性蹲去,瞧清楚這家伙到底還想誆她到哪時候,「喂,你這麼愛演,我就看你演到真的掛掉,你掛掉還其是女性同胞的福音,早點……」
聶夏萌的嘲意消失在嘴邊,猛然抓住他的肩膀,「樊散東!」沒有人可以真的演得像病發的樣子,仔細看才發覺他的臉色全青了,俊朗的五官皺在一起,她短呵了一聲,「不會吧!你真的發病了?在這種時間?為什麼不按求助鈴?」
樊散東痛苦地在地上捂著胸喘息著,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可以說話。
相同的場景仿佛在她眼前重現,七年前拖把頭也在她的面前病發,那種束手無策的恐懼早在記憶里擄獲了她的心,拖……不對,他是樊散東,她……她必須救他,她是個醫師,她可以的!
聶夏萌慌亂地思索著他的藥劑配量,在這緊要關頭卻發覺自己完全想不起來,她全慌了,于是不假思索地按住他的胸,像是這樣就可以今他好轉一些,以他發病的情況看來很嚴重,但是現在她的老教授又不在,她必須先控制住他的病情。
她的面容也跟著泛白,強迫自己別為這種熟悉的場面嚇得忘了該做什麼,「我要冷靜,」聶夏萌深吸了口氣,「我是醫師,我要冷靜……」她望向樊散東痛苦發白的臉色,心髒莫名地陣陣抽痛。
懊死的!冷靜有什麼用?她七年的醫學院都是白念的嗎?遇到相同的情況就嚇壞了她,不,她有辦法,她是人參精,全身上下都是最珍貴的藥材,只要吃下她的頭發,樊散東就暫時不會有事,她才不要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死,她不要他像拖把頭那樣地死掉。
聶夏萌焦急地跳了起來,沖進值班室里拿起身邊最近的剪刀,毫不考慮地松掉簪子,抓起她留了七年的秀發,一剪了斷了她的堅持。
她奔回樊散東身邊就地跪下來,不由分說地抓著頭發往他的嘴里塞,「樊散東,你給我吃下去,听到了沒有,快點吃下去!」
吃?她想乘機害死他嗎?樊散東幾乎快被滿嘴的頭發嗆死,然奇怪的是,他嘴里那些充滿她特殊香氣的頭發,在沁進他的味覺後降低了胸口劇痛的強度,他的心髒不再像剛才那樣作怪。他還來不及驚誘,她的發絲居然在他的嘴里起了變化,恍若軟化了,還伴隨著更加強烈的濃郁香味擴散……頭發會軟化?!
聶夏萌瞪著他,不放棄地繼續把發尾往他嘴里塞,她的神情說來是嚇人的,臉色簡直跟他一樣蒼白,眸中盡是濃得化不開的恐懼,惟一能想到的事情只有將她的發絲讓樊散東吃個精光,反正她就是不要他死。
他胸日強烈的抽痛奇異地隨著那抹濃厚的香味消失,她的頭發簡直比醫師開給他的藥劑效果還來得強,樊散東費力克制著自己強烈的喘息,臉色也不再像方才那般慘白,一雙深邃的眼眸不可思議地瞅著為他焦急的聶夏萌,嘴里仍留著她發上所殘留的余香,夏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她的頭發可以代替藥物控制他的病情?
聶夏萌望著他逐漸平緩的神色,這才發覺自己居然氣息也如他一樣急喘,她連連多吸了好幾口氣,要自己非得比樊散東光平靜下來不可,她明白她剛才在情況危急的時候,用了所有人都告誡她千萬不可以使用的法子,但她又怎麼能著著一個人死在她面前?身為靈物,也許連思考的最深層都忘不了小時候人類給她根深柢固的觀念。
樊散東如鷹的眸子變得更深,凌容堯究竟漏了什麼重大的東西沒告訴他?那個鬼家伙難道也不知道夏的特殊嗎?「夏……」
聶夏萌的身子微微震了下,強迫自己掛上緊繃的臉色,「好多了是嗎?」她將手伸過他的胸膛,出力將他從地板上扶起,口氣充滿放心後的嚴苛,「樊散東,你是不是想讓你的家屬到醫院來抬棺抗議?在我值班的時候給我桶這種摟子,你存心要讓我做不成正牌醫師是不是?」
樊散東盡力讓自己能使出點力氣配合她的行動,但病發後他的力氣幾乎被抽個精光,整個人只能疲累地靠在她縴小的身軀上,瞧她咬牙地硬撐起自己的身體,心微微地抽動了下,他頓覺自己對她的不忍,「夏,是不是該找個人幫你?」
聶夏萌雙頰氣鼓鼓地使出吃女乃的力氣,從齒間進出話語,「你以為……半夜三點多……會有人……沒事在醫院里……閑晃?」和她一起值班的家伙睡著了,顯然連樊散東落地的聲響都吵不醒,然而她好不容易才把他從鬼門關救回來,他就不能該死的說一點人話?再去叫人來?哈,把她身為靈物的身分公諸于世嗎?
「休息一下吧。」樊散東心疼地瞧她氣喘呼呼的模樣,也不過才扶他走了幾十公尺,就喘成這樣,可見他的確是個很大的包袱,而雖然值班室離兩個人比較近,但她似乎想硬撐著把他扶回自己的病房。
瞄了他一眼,聶夏萌意外地發覺他的眼里居然沒有平日對她的譏誚,墨黑的眸里反倒盛滿了濃濃的關心,她故作夸張地抿了抿嘴,粗手粗腳地松掉他的身體隨地坐下,暗自希望他會突然因這種舉動狠狠地跌在地上。
「夏……」樊散東忍痛地低呼一聲,這女人竟故意趁他沒力氣抵抗的時候把他掉在地上,他望著她臉上逐漸浮起的譏嘲,但心里卻一點也不生氣,「你不能輕一點嗎?」
「對于一個想害我的人來說,我已經做得很仁慈了。」聶夏萌又抿了抿嘴,在地板上伸展雙腳休息。想到他的病房還有那麼遠,她暗自在心底申吟一聲,唉,看來她果真會被他害慘,平常值夜班就已經體力不濟了,等他發病自己還得做這種苦力工作,「為什麼不按求助鈴?」
樊散東且笑不語,他總不能明白地告訴她,自己趁著熄燈時間去找水戀夜喝茶喝到剛才吧?他發病的時候人在水戀夜的房里,如果隨便按求助鈴,只怕夏會先盡完醫師的本分後又殺了他,「我忘了。」
「忘了?」聶夏萌回頭瞪他,「這種事情關系到你的生命安全,你可以忘?」太過分了,如果連這種事情都可以忘,那他干麼每天花幾千塊錢住院?
「夏,你沒生過大病是吧?」他緩緩地露出一個淺笑,「發病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有時候會痛到連自己的名字都會忘掉,更別提那個小小的求助鈴,若病發剛開始時沒來得及按,求助鈴其實一點用處都沒有。」
「那你還能爬過來我我?」她反唇相稽,「我看你倒挺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