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糟了,他真的忘了這一點,趙克堤得意的臉驀然地刷白。
「像凌鷹這種跨國集團,不可能沒有這層準備吧?」此刻的凌艾荷居然笑得很甜,「謝謝你,若沒你今天輕狂的提醒我,也許明天我的王國真的成了一盤散沙。但現在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你的皇帝夢沒了。凌鷹集團將在明天正常運作,所損失的資金也可以從歐洲、南北美洲、澳洲部門轉移調度,所以……」她的眼光一凜,恢復她原有的本色,「請你離開這個地方,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
「你……」果真是他的失策!趙克堤狠狠地怒瞪了她一眼,忿忿地摔上檔案室的門,未料他輕狂的欣喜,竟然讓他錯失了他此生中最大的良機!
凌艾荷眼神冰冷的瞅著被摔上的門,此時才發覺她的神經一直繃緊著,幾乎忘了呼吸,她其實很怕趙克堤會在一怒之下殺了她,現在公司里頭只有守衛,但守衛離這里太遠了,她不可能在呼救後可以得到及時的幫助。過去的商場經驗讓她明白面對猛虎的時候必須保持的是冷靜和理智,只有表現得比他還沉穩,她才有可能逃過一劫。果不其然,趙克堤被她的氣勢壓下,而她適時地解救了自己的危機。
到底是誰從公司里頭盜走了五百億美金?凌艾荷不自覺地咬住指甲,腦中飛快地思索。老爸不可能將公司弄倒,另一個就是晚晶,但晚晶根本不可能背叛她……
是嗎?指尖觸模到頰邊冰涼的液體,她才駭然地瞅著自己的手。她哭了?為何她竟沒有感覺?她真的在哭嗎?
遲來的心痛總算提醒了她,凌艾荷按著不住疼痛的胸口,卻無法控制自己淚如雨下。先前為了解救公司的危機,她無暇多理會趙克堤究竟說了些什麼,她不想听,她也不該听。將公司搶救回來,也只是為了不讓老爸對她的能力失望,她坐到了,但為什麼她還是沒有一點成功的欣喜?
直到所有的事情平靜了,趙克堤的話才提醒了她。凌艾荷的喉頭低低的嗚咽了聲,總算將她全部壓抑在心底的情緒作一次發泄。呵,她果真是個冷血的女人啊!將悲傷隱藏到連自己也不知道的角落,還以為自己當真可以為了事業的利益而無情無義,過去她不就都以冷血的態度面對每一個被自己並吞掉公司而朝她下跪的經營者嗎?她的不留情面叫下屬和未婚夫怎麼信任她呢?她被人背叛也無話可說……
原來堂堂凌鷹集團亞太地區的總裁、眾人眼中的天之嬌女,她的全心投入,犧牲了自己的年華和感情,而最後她的代價竟是負債五百億美金……
第一章
我的朋友從來不給我半絲解釋的機會,也許是因為他認為我跟他一樣。但,很不幸地,我不知道如何從箱子外頭看到里面的綿羊。或許我有些像大人般了,或許因為我已經老了。
——摘自AnotonieDeSaint,Expuery《小王子》
01︰30Am
只要向前一步,她的人生就會從此終止……
凌艾荷低頭望著地面如火柴盒般大小的車輛,和在下頭聚集起的人群。雖是深夜,她的企圖卻使下頭的人忙碌了起來,她看得出來那些人是為了搶救她而緊急的做著準備工作,然而……也有開車經過這里的人,下車來看熱鬧。她嘴邊浮現一個淡淡的微笑,強勁的寒風將她的身子吹得搖搖欲墜。
有點冷,她略微搓了搓僅著一件絲質襯衫的身子。過去她沒想過自己辦公室在十幾層樓高的地方,落地窗外刮過的風會有多刺骨,她總是安穩地坐在里頭,待在空洞舒適的空間里听著輕柔的音樂,喝著晚晶為她泡的咖啡,對十幾個樓層和其他子公司的主管發號司令。她未曾想過在窗外的世界會如此寒冷,甚至那份寒冷會凍進自己的骨子里。
但這份冷意卻令她清醒多了,在辦公室里她幾乎失控,反復思索著自己過去努力的目的,可是她無論怎麼想,她都得不到一個值得她打消決定的答案,直到哭累了,她的人也倦了。極近崩潰後的冷靜竟是如此清晰,仿佛她下的決定僅是請晚晶再去倒杯咖啡,而她決定晚上留下來加班一般。是否所有決意尋死的人在這一刻都是異常的冷靜?因為明白自己要走的路是什麼,所以才有勇氣自我了斷生命?
她微微的眯了眯眼,刺眼的紅光閃得讓她有點難過,又有另外幾部車子疾駛過街,偌大的剎車聲恍若開車的人也不要命似的,差點造成下頭成為車禍現場。凌艾荷發覺自己居然無聊到去數從車上下來約有幾個人,三、四……七個,最後有部摩托車也停了下來,跳下一個類似老二體形的男人……
懊不會是她的家人吧?她蹙起眉頭,不想讓家人見到她決定跳樓的那一刻,她警告過那些先前沖進辦公室里的救難隊員了,不許救她、也不許通知她的家人,否則她馬上讓他們的努力變成枉然,看來他們壓根不把她的威脅放在心上。
「荷荷!荷荷——」皺櫻櫻淒厲儼然如鬼魅般的尖叫,夾著猛烈的風勢傳進凌艾荷的耳朵,尾音在風聲中散開,她听得出老媽聲音里頭的歇斯底里,「不要——」
那叫聲令她的心微微地揪了一下,她又往前傾了傾身子。為什麼要阻止她呢?全天下的人總會有傻氣的一面,以為只要努力了,就可以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但事實總是殘酷的,有時候他們的努力無非白費功夫,當一個人真的想透而決定自我了斷的時候,就算是老天爺也不能阻止她輕生的念頭;就算這一次沒死,那下一次呢?當作下最後的決定後,所有的念頭都會支持她不斷尋找相同的結局。
「你再往前走一步,生還的幾率只有兩百分之一。」
凌艾荷被耳邊清晰的話語僵了子。有人!她猛然回頭望著在辦公室里連動都不敢動的救難隊員,他們表情十分憚忌的遠遠站在離玻璃窗兩公尺左右的距離,那時她要求的,若有人敢靠近窗子,她馬上就跳下去,況且落地窗的鑰匙在她的手上,而她非常篤定自己上了鎖,想打開凌鷹集團最新研發的電子鎖,除非她的聲波和她手中唯一一張的電腦卡。那麼……這麼清楚的聲音是從哪傳出來的?
她向上頭的頂樓瞄去,的確有人試圖用降索攀下,但也離她三公尺外。她所處的地方勉強僅能貼著壁站一個人,五十公分寬的站腳處只要給一點力道,她就會急速墮下十九層樓,然後……皮開肉綻。當初這樣的設計是為了緩和強風對玻璃的傷害,卻未料也成了想自殺的人最好的選擇。
「你確定你想跳嗎?」低沉的男聲如曼妙音樂地揚起,仿佛他問的只是「跳舞」,而不是「跳樓」,「這種死法很難看,只比飛機失事差一點,對你這種美女來說,這樣的死法不適合你。」
凌艾荷總算找到了聲音的來源,她朝左方一望,果然有個男人與她對望。不同的是,他一點也不象是救難隊的隊員,他身上穿著一襲長長的黑袍,額邊的劉海因強風而半掩住他的一只眼楮。她反射性的朝他低咆,身子微向右移,「別過來!」
那個男人笑了,伸手拂開黑亮的發絲,露出他冰綠色的眼眸,很令人驚奇的是他的笑容不但沒軟化他臉上帶有的冷冽氣質,反倒更增添了危險的味道,「救你是一件很傻的事,而我沒那個閑工夫救一個決定要死的人,凌艾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