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然不是,我是好奇。」凌艾羽差點講出她的真心話,連忙將話轉了一個彎,她心虛地佯裝慍怒,「你講是不講?」
尚恩憂閑地靠回枕頭,「既然你好奇,去問他就是了。」
「尚恩!」凌艾羽毫不客氣地捶他一下,倘若她是血族,此刻恐怕如黑水晶般的眼瞳也會轉為鮮紅了,她現在真的有一股想把尚恩殺掉的沖動。
尚恩失笑地想揉她的頭,卻想到她相當于耿的禁臠,如果沒錯的話,那只隱藏在角落監視愛魚一舉一動的蟑螂正是耿。他不明白耿心里的打算是什麼?在他看來,想要一個女人,他絕不考慮地就把那個女人變成同伴,何需等到那女人開口要求?就算耿真的想得到愛魚的心,用這種方法也太懦弱了點吧?將她變成同伴,時間久了她的心總有一天是耿的,「耿過去曾深愛過兩個人。」
「兩個?!」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耿震華過去曾愛過幾個女人干她何事?凌艾羽口氣中冒出偌大的酸意,「這個跳過,我干麼管他愛過成千上萬個女人?還是因為那些女人都不愛他所以現在才這麼陰陽怪氣的嗎?」
「哦,這兩個人對他都很重要,不提就可惜了。」瞧愛魚一臉妒火中燒的樣子,尚恩實在很難不去逗她。
凌艾羽眉梢猛挑,別過頭去生氣地說︰「我才不要听他的風流史!」有沒有搞錯?就因為他情場失意,所以她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就要遭受到悲慘的待遇?
尚恩笑得更大聲了,「愛魚,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沒說耿愛的那兩個人是女人,呃,只有一個,他們是他的父母,上一任的血族族長和血族之後。」
「呃?」凌艾羽的臉熱燙了起來,「你……你那麼講,我當然會想成其他人了,他的父母讓他有不愉快的過去嗎?」她還記得管家先生告訴過她耿的父母都已經過世很久了,可是這跟她說出的話有什麼關系?
「血族人多半有近千年的壽命,你不曾覺得耿的父母似乎過世得太早了?」尚恩抿起嘴,半似提醒地說道︰「我們的生命的確比人類堅韌,即使受傷也能很快地痊愈,除了一個法子,血族人不可能早夭而亡。」
凌艾羽耳朵全豎了起來,「是什麼?」這點很可能是吸血鬼的弱點,她要多听才是,最少可以免掉她去翻垃圾的時間。
「失去求生意志。」尚恩簡略地給她答案,「血族人在這世上存活的時間長,感受力也比尋常人強,一旦在時間的流逝中失去了求生的意念與價值,通常會走上自我毀滅的道路。而耿的父母,正是血族人悲觀性自毀的典型,所以當他們選擇毀滅後,耿不由得接下了族長的位置,耿的外表雖然堅強,但這就是耿心中永遠也無法彌補的傷痛。」
「可……可是,他們沒理由死啊!他們忘了耿嗎?」這是什麼父母?居然拋下自己的孩子雙雙殉死?再怎麼悲觀也不能這樣吧!
「沒有考慮到留下來的人將會如何傷心、難過,或許這是他們的自私。但在那時候,血族人確實無法擺月兌吸血的天性,這是血族人的悲哀。再加上悲觀的茫然,徒覺生命並無實際追求的意義,于是在我之前的血族人幾乎已經集體自毀了。」尚恩無奈地聳肩,「也許我是感受力遲頓的異類吧,活了四百多年,卻絲毫沒想過自毀的事情,仍然存在。」
凌艾羽渾身發起冷顫,聯想到一個最可怕的想法,她盯緊了尚恩的銀眸,「尚恩,耿的個性里也存在著悲劇性的毀滅想法嗎?」萬一這種血族悲觀的自毀是遺傳的一種征兆,那麼……
「我可不是耿肚子里的蛔蟲,我怎麼會知道?」尚恩淡淡地抿起一個笑容,「雖然耿一直都表示得很沉穩,但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寧為王碎、不為瓦全的想法,最近的他太過怪異了,而我覺得他的問題就出在你的身上。」
凌艾羽的眼瞳瞪得圓圓的,「我?!」耿震華曾因為她而變得「怪異」?
尚恩但笑不語,他靜靜地瞅著她半晌,才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啊——我要睡了,你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問耿吧。」
「尚恩!」凌艾羽下巴掉了下來,瞪著他用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沉睡,她推了他好幾把,甚至還想把他搖醒,但他只是翻個身,完全置之不理地繼續睡他的。凌艾羽嘟起嘴巴,氣憤地睨著陷入睡眠的尚恩。
死尚恩、臭尚恩,談到問題的重點就會跟她裝睡,最好睡死算了,他真以為自己不會去同耿震華啊?凌艾羽轉身,已經忘了她一定要有強而有力的人保護她在這棟古堡里走動,她的生命安全才有保障的可能,輕松自若地打開房門走出房間,準備直接找耿震華問理由去了。
但她並沒有注意到在她關上房門的同時,床上熟睡的尚恩翻身而起,銀眸中正閃著愉悅的光芒。
第八章
「呵呵呵,愛魚小姐……」主廚眼中閃著嗜血的紅光,眸中掩不去貪婪的神色,「你終于肯出來了……」
「呀——啊——」連叫聲都還沒有叫完,凌艾羽這回學乖地馬上轉頭就跑,急切失去節奏的雙腳不停在古堡里震出聲聲的巨響。唉,人家說大意失荊州,都忘了她曾要尚恩送她到耿的房里去了,從尚恩的房間跑到目的地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她打賭等自己能活著回台灣,大概奧運百公尺短跑金牌非她莫屬。
「愛魚小姐,別跑。」主廚也跟著她狂奔了起來。
能不跑嗎?凌艾羽翻了翻白眼,腳邊沒有停歇下來過,叫她不跑她就不跑,她哪會那麼乖?又不是想死。當她好不容易繞過幾個回廊,旋身往主臥室的方向飛奔,腳力還是差了那麼點,主廚的魔爪攀上了她的肩頭,她情急之下毫不考慮地回身給他要害致命的一擊,受害者當場痛斃地跪坐在地上。凌艾羽驚魂未甫,氣息未定地快速打開房門後將身子躲了進去,反身關門時恰巧夾住了主廚伸出的手指,她聆听著主廚三次的慘叫聲,心中居然莫名地興起一股復仇成功的快意。
「我發覺有你在,這個古堡似乎熱鬧多了。」耿震華淡淡抿起嘴角,看起來像在笑,但又稱不上是笑容。
凌艾羽喘息地抬頭迎面瞪上他,對于那個黏在他身上的女人嘲諷地冷哼了一聲,「看來你的房間也很‘熱鬧’嘛!」
奔雪儂優雅的眉稍微挑,如貓般慵懶地靠在耿震華的懷中,「凌愛魚,這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為什麼我不能來?」凌艾羽氣不過眼前的兩個人這麼親密。她在外頭受苦受難耶?耿震華居然和這個女人關在房間里,而且還有這種舉動,想也知道他們準備要做什麼事。還好她及時趕到,這算維護善良風俗吧!她恍若無事地走到他們面前,伸手就用力地將他們兩個拉開來,「雖然我已經滿十八歲,但我還是不喜歡看。」
奔雪儂絕艷的面容霎時變成夜叉狀,瞳中也冒出隱約的紅光,她狠狠地抓住凌艾羽的手,「我是耿的未婚妻,我們之間要做什麼,也容不得你這個外人來插手!」她原想在今晚誘惑耿和她成為名正言顧的夫妻,但沒料到居然會殺出這個程咬金來破壞她的好事!
凌艾羽也不是省油的燈,幾天來被追殺的怒氣已經讓她對這些迫害她的人減少懼意了,尤其當她剛才第一次對加害他的人做出反擊,對抗那群不是人的家伙更加添她的戰斗意志。她學辜雪儂那種眼瞳微眯,表現出極其冷艷的笑容,迅速地從雪儂涂滿寇丹的指節中褪下耀眼的紅寶石戒指,「就是這個戒指嗎?我看你戴也不是很適合嘛,給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