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凜德二話不說地將手臂環過楊綠的肩頭,對著境頭傻笑,「拍吧!」
領班果真非常合作地替他們拍了照片,將手上的相機交還給孟凜德,「孟先生,你的相機。」
「謝謝。」孟凜德滿臉笑容地接過相機,手仍然攬著楊綠肩進了餐廳。
「呃?你怎麼可以在不經我同意之下就拍下我的照片?」楊綠低聲策慍地質問著孟凜德。
「你也沒有正式的同意啊!咱們一報還一報,誰也不欠誰。」孟凜德非常無賴地說道,他順手將椅子拉開,按著楊綠的肩頭讓她坐下來。
「你是默認!你不想拍就不會听我的話站在門口讓我拍照了。」楊綠瞪著在她對面坐下來的孟凜德。
孟凜德拿起餐單為兩個人點了一堆食物,等點餐的侍者起了之後才回答,「我走到門口是因為我餓了,而不是要讓你拍照留念。」
楊綠氣得牙癢癢的,「算你有理。」
「公道本來就站在我這邊的。」孟凜德得寸進尺地高唱風涼調,「我幫你點了一些應該不會過敏的食物,你對酒過敏嗎?」
「不會。」楊綠很驚訝他的大男人主義,「你怎麼也不問我想吃什麼?不讓我看餐單就決定了所有的事。」
「因為上面寫的都是法文,我想你沒學過,不會逞強地點一堆相同的食物。」孟凜德的語調輕松,一點兒也不為自己的擅自作主張而感到不對。
「你說得該死的對極了,我想吃的不是這種貴得嚇死人的法國料理,我想吃臭豆腐。」楊綠刻意地反諷。
「那為什麼不早說呢?你想吃榴連我都會陪你去吃。」孟凜德不以為忤地為她到了一杯紅酒,「希望你喝了這杯之後頭上的火苗不會一發不可收拾。」
楊綠賭氣地一口將那杯半滿的酒灌下,酒在入喉後居然甜得醉人,她的眼楮亮了起來,「這是什麼酒?」
「我還不知道你是個酒鬼。」孟凜德評論道,他原以為象她這麼大口喝酒鐵定會嗆死,沒想到她居然搶過酒瓶又為自己倒了一杯,「空肚子喝酒很容易醉,少喝一點。」
楊綠將酒有如喝白開水般地灌下,「你不知道的事還很多呢!這點小酒想醉倒我起碼要二十瓶,我打從歲開始起拿酒當水喝了。」
「你很會喝?」孟凜德對她這麼猛灌有點有太高興。
楊綠瞄了他一眼,恨不得將整個酒瓶拿來對嘴喝,「不止這樣,你能想到的什麼抽煙、酗酒、飆車的我都做過,除了毒品沒吸過。我並不是你所想象的乖女孩,我墮落過,當過不良少女。」
「不良少女?」孟凜德左看右看,怎樣看楊綠都不象曾是一上不良少女。況且她在學校的表現如此的優異,他還曾經慶幸她的家庭並沒有給她造成陰影,怎麼綠綠真的墮落過?「是因為你的家庭因素嗎?」
楊綠不以為然地又斟了一杯酒,「沒想到你對我的身世調查得挺清楚的嘛!是從學校的檔案里調出來?」
「我只是很想多了解你一點。」孟凜德坦誠地說,「那現在……」
楊綠笑了笑,望著侍者送上冷盤,「我現在是浪子回頭,從此改名字叫‘金不換’。」
「你恨你的父母?」
「怎麼會?」楊綠笑用叉子叉起
一片雞肉,「並不是每個出生在破碎家庭的小孩都會恨父母而自甘墮落。你太不了解情況什麼叫不良少女,不良少女並不是呆子,什麼人情世故都不去理解。」
「那是什麼原因讓你想當一個不良少女?」孟凜德停止進餐,好奇地望著楊綠輕松地把那盤雞肉完全解決掉。
「壓力。」楊綠揮了揮叉子,「當不良少女原因很簡單,大部分的人只是想表達自己心中對一個充滿壓力的社會不滿,不能歸罪于家庭破碎,畢竟一個勉強維持卻充滿暴力的家庭遠比一個單親家庭對我們的傷害更大。所以我們當初只是單純地想追求自己的快樂,卻在他人的眼中被視為驚世駭俗。」
孟凜德明了地頷首,向侍者做了一個手勢上菜,「那你的壓力是什麼?」
楊綠很好笑地看著孟凜德,「不瞞你說,還是家庭因素。」
她的話簡直就把她剛才所說的全部推翻了,孟凜德也跟著微笑。
楊綠明白孟凜德臉上帶著的笑容是什麼意思,她連忙澄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個樣子,我的壓力所在是我出身的家庭背景。」
「你是富豪的子女。」
「不是這個問題。」楊綠若有所思地玩著餐具,「我並不希罕這些生活的品質,我最大的問題是我出生在一個‘天才家庭’里,我媽媽是天文數學方面的奇才,在美國太空總署擔任極高的職位,我出生後見到她的次數少到用手指頭就數得出來。而我父親是美國法醫界的傳奇人物,專門為FBI破解一堆沒人可理解的奇案,在美國的名聲就象台灣的楊日松一般,我記憶所及的父親只在我七歲的時候見過一面,然後就沒有記憶了。而我的姐姐楊青兒從小苞著父親東奔西跑,十八歲就成了法醫界最年輕的法醫,總之,我們全家人除了我以外都是智商一百四以上的天才。」
「但你的智商也有一百二十七,非常優異了。」孟凜德開始了解到她的問題所在,有這麼嚇死人的天才家庭,誰的壓力都會很大。
「這不是你的問題,你並不需要去和你的家人比,或勉強自己追隨他們的腳步,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也許吧!」楊綠懶懶地回答,「這種老生常談我听得太多了,不過很謝謝你這麼安慰我,這些我早就想通了,這幾年來我都把它放到一連涼快不去想,過現在的生活比較快樂。」
「你這麼想就好了。」孟凜德暗暗地呼了一口氣,「既然你說你的家人都在美國那誰在台灣養你?」
楊綠很快地又將桌上的主菜掃奪一空,「我祖母。」
「給你鎮邪耳環的祖母?」孟凜德想起了楊綠曾經提起的這麼一個人物,她祖母在楊綠心中所佔的比重似乎相當大,「我從來沒見過她。」
楊綠頑皮地笑著,「她也住在陽明山,不過你看她大概也沒那個機會。」
孟凜德不太希望听到這個答案,「她死了?」
楊綠點頭,「嗯,我國三的時候,她現在住在公墓里頭。」
「現在誰在養你?」孟凜德想著她的身世背景,在台灣舉目無親的,她的家庭令他感到生氣,放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獨自生活,實在太不負責任了。
「沒有人,我媽媽雖然定期會從美國寄一些生活費給我。但我不想依靠著其他人養我,我要用的錢我打工賺得到了,沒必要用她的錢,我才能生活。」
「你在打工?」雖然學校並不禁止學生打工,但是孟凜德听到楊綠這麼辛苦地獨立生活,就感到心生不忍。
「我在書店做了三年多了,這次房子燒了我才請一個月的長假。」楊綠吞下咀嚼的動作又喝了一口酒,「就怕下個月的生活會有問題,我不能光是靠我媽的錢活下去,目前動用的這些錢我希望盡快地補回去。」
孟凜德很想提議她用他的錢,但是想到楊綠的個性很倔,自己母親的錢都不用了,更何況是他的,「你別工作得太累,健康比較要緊。」
「這我當然知道。」楊綠不由自主地感到窩心,有人關心的感覺實在很好。
「那你是因不國三後須獨立生活而沒時間做不良少女的嘍?」
楊綠望著他,「主要是我很氣我自己當時在我祖母病重的時候,我居然和一群牛鬼蛇神去飆車尋樂,結果延誤了祖母送醫急救的時間,等到我回到家……」楊綠無奈地撇了撇嘴,「她從來不告訴我她生了病,一拖再拖的結果就是等我趕到醫院的時候,連她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她那天還出門為我買一個瓷女圭女圭,要做我的生日禮物,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