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乖乖的當個乞丐婆,幫我生個大胖小子才實在些。"乞丐婆瞪了丈夫一眼,不滿地將脖子向前伸,只見轎簾前的丫環正在向一位道服打扮的道士問話,由于距離相差實在是太遠,听不真切到底在說些什麼,乞丐婆蹙了蹙眉,猜想不出那名道士為何攔住轎子冒犯了靖國夫人。
那丫環回頭向轎內的靖國夫人回了一些話,只見圍觀的人群低聲驚呼,立即一位貌似天仙,衣著華麗的貴婦便由丫環攙著,掀開轎簾扶了出來。
乞丐婆不自覺地捏緊丈夫的手,"我從未見過這麼美的人哪!老鬼,你快看!你快看!"我看到了啦!"老乞丐趕緊將自己的手抽回,不住地揉著。"她從小就是金枝玉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當然美啦!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哎呀!你不懂,是真的很美呢!"乞丐婆不住地探頭,想看得更清楚點。
老乞丐又哼了一聲,也好奇地想听清楚那道士到底向靖國夫人說了些什麼話,讓夫人竟能在大街上拋頭露面。
而在這一頭的道士約莫五十余歲,面容慈善,鬢角花白,他朗朗笑著,向靖國夫人行了一揖。
"夫人的相貌果然不凡,將來其子必定是人中龍風。弄璋在朝必為棟梁之材。弄瓦非後即妃。夫人,您福分非淺啊!""道長您好說,好說。"靖國夫人笑靨如花,"听丫環說,您知道妾身的分娩時辰。敢問道長,是否為真?'道士又作了一揖,"是,夫人。真人降世時辰,貧道非常清楚。
夫人的子女即為天人轉世,故至今已過月余仍未降世,是因時辰未到。如今時辰已經到了,請夫人立即返回府中靜心待產,貴人今晚即將降世。""今晚?"靖國夫人沉吟道,"妾身怎麼沒有感覺呢?""夫人請放心回府,方可知貧道所言不假。""多謝道長指點。"靖國夫人略微欠身。
夫人,請小心身子,今晚大宋必得貴人。"道土微微笑道,接著他緩慢地俯首作揖,"貧道告辭。"說罷後便朝著人群中離開。
見道士離開,乞丐婆拚命地向前探頭,想記清道士的模樣,打算待會兒自個兒也找那個道士問問看。誰知道這一探頭,一時重心沒抓穩,扎實地跌了個正著。
乞丐婆一聲哀嚎,捧著肚子跌坐在地上。
靖國夫人聞聲轉頭,轎前的幾個侍衛也將乞丐婆圍著,帶頭的侍衛更是沉聲喝道︰"大膽刁民……""算了,放過她吧!靖國夫人一出聲,侍衛們便退了開來。靖國夫人朝著跌坐在地的乞丐婆走去,親自將乞丐婆扶了起來。
"夫人……"丫環急急跟上,而大伙兒瞧見堂堂靖國夫人居然肯紆尊降貴地扶起一個乞丐,不禁全愣住了。丫環掏出手絹,細心地擦拭靖國夫人雙手,"夫人,您不該扶起一個乞……""秋月,不得無禮。"靖國夫人溫柔地斥責,"雖是乞丐,但也是個人呀!
同樣是即將做母親的人,怎麼忍心看到她跌倒而不上前扶她一把?""夫人……"丫環秋月。面有難色,"夫人,您就是太仁慈了,踫上乞丐很容易生病的,您的身子……"乞丐婆從沒見過這麼好心的富貴人家,才被扶起的身子又"咚"一聲地跪在地上。
"多謝夫人,乞丐婆我還沒見過像您這樣大慈大悲的人。您真是活菩薩,老天爺一定會賜給您一位麟兒的。"乞丐婆說罷後便連連地磕頭。
靖國夫人微微一笑,"別磕了,注意肚子里的孩子。"靖國夫人傾身,又想扶起乞丐婆,然這舉動可嚇壞了身旁的丫環秋月,只見她正想替靖國夫人扶起乞丐婆,但卻又被靖國夫人所阻止。
"夫人……"秋月急得差點沒跳腳,要是這事傳到靖國將軍耳中,那她就完蛋了!
靖國夫人再度將乞丐婆扶起,她輕聲說道︰"你,我能在這大街上見面,也算是有緣人。不知你肚里的孩子有多大了?""回夫人的話,八個月了。""八個月?那還有兩個月羅!抱喜你。""謝謝夫人。"乞丐婆感激地回她一笑。
然而就在這個當頭,有個倒楣的家伙,正朝著她們的方向往下掉?
"哇呀"季兒不斷地揮舞著雙臂,想阻止自己繼續往下墜落,可惜抓著的全是空氣,眼看著她就要跌在下面那兩個小黑點上了。
真沒想到師父竟然踢她下凡,她可真是悲哀啊!季兒悲慘地想著,她再不快點瞧清楚下面那兩團是什麼東西,只怕萬一是頭豬之類的畜牲,那她可就像天蓬元帥那樣,改名叫豬九妹了。天啊!誰想同那個豬模豬樣的豬八戒做拜把?
季兒依舊奮力地劃動著雙手。還好,她看清楚那兩團是什麼東西了是兩個婦人,而且兩個都挺著大肚子。真糟!師父沒告訴她,她該選誰?這個笨師父!
季兒正不停地咒罵著白石仙翁時,耳邊忽然傳來白石仙翁的聲音"笨徒!下次別再讓我听到你罵我!選那個衣著華麗的婦人。"她猶豫了半晌,季兒眼看著自己就要掉到這兩個人的身上了,于是趕緊相準了那個貴婦,相信師父總不會連貶她下凡,還要臨陣惡搞吧?
她筆直地往下沖,誰知道靖國夫人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起身輕移蓮步,只見季兒慘嚎一聲,反倒掉進那個乞丐婆的肚子里。
在那一剎那,季兒心想。完了!她毀了!誰會相信她這麼倒楣啊?她投錯胎啦!
本與靖國夫人談話的乞丐婆,突然捧住肚子,臉色蒼白地囁嚅︰"我……我……好像……要……生……了在旁的老乞丐驚訝地跳了起來,"怎麼會?!才八個月啊?!"他急得在旁邊直兜圈子,"怎麼辦?怎麼辦?不是還有月余嗎?我……""死鬼!還……站在那里……干什……麼?快……帶……我去……生孩子……"乞丐婆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疼得牙關緊咬,勉強地從嘴里進出這一句話。
老乞丐這時方像大夢初醒,連忙扶起陣痛的乞丐婆,全忘了向在旁的靖國夫人行禮,立即慌慌張張地扶著妻子擠過人群。
就在這時,侍衛們正想上前斥責老乞丐的無禮時,靖國夫人一揮手,將侍衛們攔了下來,"由他去吧!""可是夫人,怎容得此等刁民如此無禮?"靖國夫人羨慕地盯著遠去的乞丐夫婦倆,"唉!她八個月就生了,哪像我,盼這個孩子盼了一年仍投生下來。听道長說我今兒個可獲麟兒,咱們還是打道回府吧!
別誤了孩子的時辰。"•."是,夫人。"侍衛們抱拳行揖。
靖國夫人又望了那已消失在人群中的乞丐夫婦一眼,回頭坐上了大轎。
然而,靖國夫人那一夜徹夜未眠,仍然盼不到她那天人轉世的兒女,而詳細的情況,大概只有"老天爺"知情了。
自從老乞丐抱著妻子進了破廟待產後,不知怎地,外頭開始飄起茫茫大雪來。
乞丐婆又冷又痛,不斷地申吟著,瘦弱的身子不停地打著哆嗦,時時摻雜著令人心驚的慘嚎聲。老乞丐只能在一旁忙著張羅熱水,剪子之類的待產用具。破廟中只歇息著夫婦倆,老乞丐請不起產婆,只能任妻子挨著疼,自個兒把孩子生下來。'乞丐婆餓得沒力,不停地詎咒著老乞丐,再加上一聲又一聲的慘叫,難怪盡避大雪紛飛,也沒有其他的乞兒肯在破廟里多待一會兒,寧可冒著風雪另覓它處避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