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賈如花臉色蒼白了,驚愕地睜大眼︰「害死雪兒?怎麼可能?它不是只受了傷,怎……怎會死呢?」
司空靳冷然回答︰「一雙斷了腿的馬,連走路都不行了,你想它還有活在世上的資格嗎?對馬兒而言那比死還痛苦,死亡反倒是結束它的折磨!」
「啊……」賈如花面色慘然,呆呆地立在當場無法反應。她……竟然害死了雪兒!
見到愛駒的慘狀令司空靳怒火難平,讓他一改平時待賈如花溫柔疼愛的態度,嚴厲下令︰「這幾天我要你留在房里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你騎馬,也不準你再入馬場一步!」交代完後,一甩手他大步地離開。
賈如花想叫住他,但又不知道可以對他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滿身怒火的他離開。她能了解他的忿怒,因為雪兒真是美麗聰明又珍貴的一匹寶馬,竟然活生生地折損在她手里,別說司空靳會發脾氣,連她自己都很難原諒自己!
唉,深深地嘆口大氣!
這一晚,賈如花就在滿心的後悔中度過,只是她沒想到,後面卻還有更大的打擊在等著她……
這兩天賈如花真的就很听話地在房里閉門思過,心中揮不去的濃濃愧疚感掩蓋了一切,讓她也忘了自己用盡心思想逃走的念頭,只希望司空靳早日氣消,不再記恨她害死雪兒的事。
只是她不想去染風塵,風塵卻是自己找上了她。
賈如花坐在窗旁,努力做著手中的女紅打發時間,因為待在房里實在沒什麼事可以做。之前她天天都動腦筋想逃走、忙著和司空靳周旋,哪會感到無聊?就算真沒事做,去找司空靳,他也會變出許多有趣的事來不讓她沒事做,像是和她下棋、兩人比試輕功,或是帶她去碼頭看船,還有就是騎馬玩……想到騎馬,她的臉色又黯然下來。總之以前只會讓她覺得時間不夠用而已,而如今她卻被限制在房里反省,司空靳又因為生氣不來看她,兩相比較之下,真是天壤之別了!
但做錯事的人是自己,她也沒話說,只好乖乖地做女紅。
門突然被推開,詩本急喘喘地跑進來︰「不好了!小姐,不……不好了……」
賈如花放下手中的針線看著婢女。「詩本,你怎跑得這麼急,又發生什麼大事了?」
詩本撫著胸口邊喘氣邊叫︰「小姐,不……不好了,船……沉了,勝利號……沈……沉船了!」
賈如花臉色一變︰「勝利號沉船了?你是從哪听來的消息?誰說的?」
詩本仰臉猛吸幾口大氣和緩氣息再回答︰「現在幫里上下都在談論這件事,據說勝利號駛往涇河時突然遇上大風雨,結果在差不多時間在那里的船只都平安渡過風雨,只有勝利號失去了消息,傳言已經沉沒在江里了,少幫主也已出發前往處理這件事了!」
「怎會發生這樣的事呢?」賈如花很驚訝,那次司空靳帶著她認識船的內部結構時,那艘船就是勝利號,它不但比一般的船來得寬且長,船身更是大了兩倍有余,而且更加堅固結實。她也參加了勝利號的下水典禮,看著它昂揚地離開船塢,實在無法相信它會以沉船作結束,這是它的首次航行啊!
「小姐,這件事已經很重大了,但還有一事更嚴重,而且是和小姐您有關的!」詩本再提起。
「什麼事?」賈如花忙問。
詩本卻變得有些扭捏,話也說得吞吞吐吐起來︰「是……是……那件事是……哎呀……您教奴婢怎麼說嘛!」
「就老實說啊,有事就盡避說,別拖拖拉拉的!」又和她有關?賈如花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事。
詩本抿了下唇,小聲地慢慢說出︰「幫里傳言……小姐在勝利號未完工之前就上船玩耍,已經是違反了習俗會招來不吉利,再加上小姐的命……命格大凶,才會導致發生沉船這麼嚴重的事,然後……大家又將幫主的愛駒雪兒因小姐跌斷腳的事聯想在一起,更加證明小姐是不祥之人,讓不幸的事接連出現在江海幫里……」
賈如花默然。怎又和她的命格牽連上呢?
詩本停了下,語氣有些憤憤不平︰「他們這麼說根本就不公平,一切的事只是湊巧發生在一起罷了。勝利號的事是天災引起的災禍,而雪兒出事則是小姐的無心之過,小姐也不願意啊,外人不知道小姐為了雪兒的事有多傷心,淨會穿鑿附會說風涼話,真氣人!」
賈如花安撫著詩本︰「話由人去說,你不要听就算了。」
「因為這是江海幫成立以來第一回發生沉船的事,才會鬧得如此轟動,他們說得繪聲繪影的,好似小姐真是個大災星般,太沒口德、也太過分了!」詩本還是很氣忿。
賈如花頓了下,問起︰「那司空靳又有什麼反應呢?」
「司空幫主都待在書房里處理公事,忙碌得很。或許他太忙了,沒听到傳言,所以沒有回應吧。」詩本回答。
真是太忙了嗎?還是他也默認了呢?賈如花垂下眼,心更往下沉了。
詩本抱怨了好一會,喝口茶潤潤喉後,她表示要再去打听有沒有勝利號新的消息傳回,人就離開了。
賈如花在椅子呆坐了好一會,才再拿起女紅繼續縫制,可是就算強想平靜心神,那怎麼都繡不成樣的針線還是泄露了她的情緒。
勉強了一整天後,賈如花實在無法再裝假沒事了,在夜色掩護下,她身形輕盈地悄悄來到書房,輕輕一躍身她飛上屋頂,熟稔地將瓦片撥開些縫隙,透過開口往下觀視書房里的動靜。
司空靳坐在一張大書桌後,眉頭皺緊、神情有絲煩躁,房里還有梁管家和另兩個管事。
「幫主,如今不只幫內傳言不斷,連外面也謠言滿天飛,這些風聲對幫譽影響很大,不可不重視啊!」徐管事憂心說起。
「既是不實的謠言,何必理會!」司空靳冷然表示。
「可是幫里接連出事是真的,而且不管直接、間接都和賈小姐有關,金家推拒了她這個新娘、賈府至今也沒有任何的回應也是真的;賈小姐身帶災星命格更是千真萬確的事,雖然說是謠言,但是其中有太多都是真實的事,並非是流言!」徐管事再說。
一旁的唐管事接著也補充︰「外頭還傳言這位賈小姐人到哪兒,那里便會發生不幸的事,因此金家的舫船被我幫所扣押,讓金家花了一大筆的銀子贖回船;沒過多久,我幫的新貨船又莫名失蹤了,造成這一切事的禍首全指向賈小姐;還有寶馬雪兒的意外,即使賈小姐才學會騎馬,但雪兒總是匹優良的千里寶馬,跨欄對它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怎麼也不可能會讓自己幾乎是摔掉性命。幫主,算命之言或許不能全信,但也不可完全不相信.否則又要如何來解釋這些太過于巧合的事呢?」
司空靳目光轉向梁總管︰「梁總管,你的意見呢?」
「幫主,江海幫和京城賈府非親非故,賈小姐又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實在不好讓她長期滯留在幫里;倘若幫主對賈小姐有什麼安排,也該早些公諸于世,讓賈小姐有正式的名分可以留下。只是賈小姐命屬大凶,做她的伴侶只會招致災禍,所以賈小姐最好是孤獨以終,如果有人想強改變她的命運就是逆天,這做法不但害了她,更會害了旁人,與其如此,何不順應天命,各得其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