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見憐看見大哥眼里的情意,醇美動人,讓她迷醉,但只是匆匆一眼,情意便從大哥眼里褪去。因為出現得太短促了,裘見憐無法讀出那抹情意的真正意思。
懊死!赫連上邪在心中低咒一聲,他又失態了,還在大庭廣眾前。他感到困窘,沒多說就直接吆喝身下馬兒,先帶頭跑開了。
裘見憐臉兒莫名其妙地紅了。她策馬跟上,手心微微出汗!心兒也撲通直跳著,強壓下心中涌現的羞怯。這是第一次和大哥出游,她要好好把握。
第四章
三男一女在林間小道上奔馳,領頭的一棕一白駿馬都是一時之選,所以一段路跑下來,這兩匹馬已是遠遠超前,後面的馬快追不上了。
赫連上邪發覺了,緩緩停下了胯下寶馬,等待落後的侍衛。
而裘見憐難得找到能和自己愛馬比腳力的馬兒,她追逐著赫連上邪在超前他之後才停下,又喘又笑地輕叫︰「我贏了,憐憐贏過大哥了,好棒啊!」
看到裘見憐這般開心,赫連上邪也感染到她的快樂,忘了剛才失態的事。
「我這匹疾風是匹血汗寶馬,還沒遇上能和它並駕齊驅的好馬,由此可見憐憐你騎的馬兒也是一匹好馬呢。」赫連上邪笑說。
「嗯,月光是大宛進貢的名駒,是父皇賞賜給憐憐的,盈兒也有一匹名叫白雪。我和盈兒常在馬場比賽,幾乎都是不分勝負。月光雖追得上大哥的疾風,但還是稍落後了點,這表示疾風才是最快的千里馬。」裘見憐真心夸贊著。
「听你說就明白皇上真的很疼你。」赫連上邪隨意說起。
裘見憐肯定地點頭。「嗯,父皇真的很疼憐憐,雖說憐憐只是父皇的義女而已,但只要盈兒有的東西,憐憐就有,父皇的賞賜可說是一視同仁。能得到父皇疼愛,真是憐憐的幸運。」她趁機說父皇的好話。
「對義女如此呵護,對親生兒子卻不聞不問!幸與不幸之間是那般的天壤之別,真夠諷刺了。」赫連上邪嘴角噙著冷笑。
「大哥,你誤會父皇了。父皇不是不接大哥進宮,而是始終找不到你。這十多年來父皇從沒放棄找大哥,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了,父皇很希望你能留在身邊。大哥,父皇雖是一國之君,但也是個父親,明白兒子在吃苦受罪,做爹的怎會不心痛呢。請大哥別只想到皇上的位高權重,也想想父親思念兒子的心情吧。」裘見憐采用親情攻勢。
赫連上邪臉上完全沒有笑容,神情是既冷又酷。他看向別處,沉默不語。
沒看到他的眼楮,裘見憐無法讀出他心思。她只能期盼這話能讓大哥有些感動,能靜心想想她說的話。
歡樂的氣氛消失在空氣中,兩個人都沒說話。少了人聲笑語,就只剩下山林里的輕脆鳥叫聲。
一會,馬蹄聲打破寧靜,落後的兩個侍衛此時趕到。
赫連上邪見人到來,又騎馬帶頭前進。
裘見憐跟隨在他身旁,不住地拿眼打量赫連上邪。他魁梧的身形帶著王者的氣勢,雖然是在民間長大,但他的身上仍有著不凡的風範,舉手投足間隱含著父皇的影子;他的才能、架勢才是王位的最適合人選,希望他能早些想明白。
不遠的前方傳來了人聲,赫連上邪加快速度,找到了測量的工人。
十來位工人逐一對每顆大樹敲敲模模測量一番,評估著樹質的好壞,看到赫連上邪到來,紛紛放下手上工作向主人打招呼。
一個中年漢子對赫連上邪恭敬答禮︰「主人,你來了!」他是這隊工人的頭目哈大。
赫連上邪點點頭從馬上下來,裘見憐也隨著下馬。山里的粗重工作不適合女人,所以除了工人的眷屬外,很少能看到其他的女子。工人們在看到主人帶著個女子前來都感到很好奇。雖然那女子戴著面紗,可是她那迷人的身段還是看得眾工人目不轉楮。
赫連上邪皺著眉頭,下意識地將裘見憐拉近自己,略擋住了工人們的目光,威嚴地介紹道︰「哈大,這位是裘小姐。」
「裘小姐。」哈大也很有禮地向裘見憐拱手招呼。
裘見憐略點點頭當是回禮。
赫連上邪牽著她的手,交代道︰「山里容易迷路,你要緊跟在我身邊,別走散了。」
「憐憐知道。」裘見憐柔聲回答。她喜歡大哥流露出的安全感,更愛依偎在大哥身旁。
赫連上邪帶著裘見憐,由哈大陪著勘查這片山林。
「主人!做記號的便是千年紅檜木。在此已經發現近百顆了,樹干都是筆直參天,想必附近應還有更多的紅檜木才是。」哈大指著樹上的記號道。
赫連上邪走到其中一顆樹前輕敲了敲,湊上前聞了下。樹香清洌,真是好樹種。
裘見憐看大哥這樣,也好奇地在樹干上東模模西看看,有樣學樣地聞聞樹的味道。
她這模樣可愛天真,看得赫連上邪笑著問她︰「憐憐,你有聞出什麼特別的味道嗎?」
裘見憐很老實地搖搖頭。「只是樹的味道罷了,又沒有花兒那麼香。大哥,光聞味道就知道樹的好壞嗎?」她對樹木是一竅不通。
「哈……對于很有經驗的老手來說,每種樹都會有不同的味道,樹齡愈老的味道也愈濃重。你是門外漢,當然聞不出來了。」赫連上邪笑著解釋。
「真的?憐憐換顆樹再聞看看?」裘見憐玩心大起,跑到旁邊也有做記號的樹木再問了聞。「嗯,這顆是好樹。」
她玩得根開心,銀鈴般的笑聲不斷。有面紗遮住她臉上的笑顏,但肯定是純真動人。
赫連上邪看著這個頑皮丫頭,任由她隨心玩耍著。她的歡笑牽動著他的心情,在此刻他突然希望自己這一生都可以隨時听到這樣的輕脆笑聲。
裘見憐在聞第四顆樹時;一靠近樹干卻發現樹皮會移動。她一時沒發覺,等看清楚時即尖叫一聲,嚇得大步往後退,但雙足被裙擺絆住了,她整個人便往後跌倒。
听到裘見憐的尖叫時,赫連上邪上前要看她怎麼了,正好接住了裘見憐倒下的身子。
裘見憐小手緊緊抱住了赫連上邪,驚聲叫道︰「蟲,蟲,有可怕的蟲!」紗帽被撞掉了,露出她驚慌失措的臉蛋。
赫連上邪抬頭看著眼前的樹木,原來罪魁禍首是只蜥蜴。他笑著樓緊懷中寶貝,安慰她︰「別怕,那是只蜥蜴罷了,別去惹它,它就不會咬人的。趕走它就好了,別怕。」隨手拿起地上的小石子,輕輕打在蜥蜴身上,那蜥蜴立刻受驚而逃開。
「看,沒有事了吧。」赫連上邪輕拍裘見憐的背笑說。
裘見憐還是緊緊抱住赫連上邪,皺著眉頭,翹起了嘴角。「原來這就是蜥蜴,好丑的蟲。」
「但它卻是很好的藥材呢。」赫連上邪低頭道。
「好惡心!」
裘見憐馬上就做出一臉嫌惡的表情,又逗笑了赫連上邪。
「你真是愛玩又膽小的丫頭。」赫連上邪點點裘見憐的鼻頭,滿眼疼愛地看著她。
裘見憐也回望著他。大哥眼里的溫柔吸引她,使她不想轉開眼。
懊死!怎又來了?心中不該生起這樣莫名其妙的感覺,憐憐是他妹妹啊,他是怎麼了?赫連上邪忙閉了下眼,再睜開時柔情已不再。他有些不自然地將裘見憐扶起,再飛快地放開自己的手。
「哈大,我們再到別處看看。」赫連上邪跨大步走開,不再牽著裘見憐同行。
裘見憐看大哥對她的態度轉眼間又變得冷淡疏遠,這樣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讓她如墜入五里雲霧中、模不著頭緒。真不明白大哥怎會對她忽冷忽熱,但若沒有足夠的時間凝視他的雙眼,她也無法用讀心術讀出大哥的真正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