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進客棧用膳,休息會就要再上路了。」軒轅成柘提醒著。
他想扶寒霏入內,寒霏馬上後退一步,保持兩人間的距離,溫言拒絕。
「親王先請吧。」
軒轅成柘略皺起眉頭,還沒答話,甄月奴就忙拉著軒轅成柘走入客棧。
「柘大哥,你就先進來吧,否則大家都要站在外面了。」
甄月奴親熱地攬著軒轅成柘步入客棧,寒霏則跟隨在他們身後。
店東見貴客上門了,忙前來招呼他們落坐。
軒轅成柘和甄月奴自然是坐同桌,寒霏想坐別桌,卻在軒轅成柘不悅的眼神中無奈地和他們同坐在一起,其余人也紛紛坐下。
「店東,快將店里最有名的十二樣名菜都呈上來吧,其余桌也一樣。」甄月奴交代站在一旁伺候的店家。
店家忙應是,快速地下去準備。
「柘大哥,這店里的十二道名菜月奴都品嘗過了,雖不若宮里御廚所烹調的精致,卻也入口好吃,柘大哥可以試試。對了,柘大哥上回不是說百花露好喝嗎,月奴就多釀了些擺著,這次也帶了幾瓶來,正好可以讓柘大哥喝喝看呢!」甄月奴笑著告訴軒轅成柘,忙吩咐丫鬟入內室拿酒。
「百花露,小姐也會釀啊!」站在寒霏身旁的晶晶突然插口說道。
「晶晶,別多嘴!」寒霏斥責著丫鬟。
「原來你也會釀百花露,這不是簡單的事,是門困難的學問。只是你也喝酒嗎?」軒轅成柘張大眼看著寒霏,語氣里有贊許也有疑問。
既然軒轅成柘問了,寒霏也不好不回答,她淡然說明︰「其實我釀的百花露並不是酒,只是一種帶著百花香味的露水,潤喉好喝,是用來配藥減少苦味的,沒有酒味,所以也不該說是酒。」
甄月奴听了很感興趣︰「好奇特的釀水法,那百花露水的味道一定是很奇特了。只是沒有酒味與酒香,似乎是不夠勁。」她笑笑說著。
「露水有露水的味道,酒有酒香,不能相同比較,該說是各有特色吧。」軒轅成柘公平地下結論。
寒霏沒有要和月奴郡主互相比較的意思,更無心在軒轅成柘面前賣弄,因此結論如何也不是寒霏關心的事。
但給甄月奴就是另樣的感覺了。由柘大哥對寒霏的愛護,就能看出他對這個銀夏國女子的心意;尤其柘大哥在看寒霏時,無意中流露出的關心,更讓她心里有底了。
店東很快就將菜色一一端上。軒轅成柘起箸後,甄月奴和寒霏才動手;不過寒霏是由丫鬟晶晶幫忙布菜,將菜都弄好後,晶晶才退下用膳。
甄月奴看得有趣,笑著說道︰「你們銀夏國的姑娘用膳都要由丫鬟動手布菜嗎?真是照顧周到,難怪你們都變成了嬌嬌柔柔的千金之軀了。」
這樣的話將銀夏國女子說得太軟弱了,不過寒霏無意與甄月奴辯解引起爭端,只是不在意地一笑置之。
軒轅成柘對甄月奴的話卻不表贊同,他也听出甄月奴說話似是都針對著寒霏。他正想告誡甄月奴時,丫鬟就送上了百花露。
甄月奴親自執壺倒酒,為軒轅成柘倒了一杯;她想為寒霏倒酒時,寒霏卻是客氣地拒絕了。
「謝謝郡主的好意。不過寒霏不能飲酒,很抱歉。」
听寒霏這麼說,甄月奴也不勉強,為自己倒了杯百花露。客棧里立即是酒香四溢,濃濃的酒味中還可聞到淡淡的花香,不愧稱為百花露。
「柘大哥,干杯!」
甄月奴舉起酒杯,豪爽地向軒轅成柘邀酒;軒轅成柘也拿起了酒杯,兩個酒杯輕輕一踫,兩人都很干脆地一飲而盡。
「好酒,真是好酒!月奴,你釀酒的技術是愈來愈進步了。」軒轅成柘喝下酒,酒的醇美讓他真心稱贊甄月奴。
「柘大哥,既然好喝,就多喝點。」軒轅成柘的贊美讓甄月奴笑開了臉,她執壺再為兩人的酒杯斟滿酒,同樣的舉杯輕踫,再次干杯。
「柘大哥,這次的百花露里月奴多添加了山茉莉,您有喝出山茉莉的香味嗎?」甄月奴笑著詢問軒轅成柘。
軒轅成柘點點頭笑著回答︰「喝出來了。上回你攀下絕崖要摘山茉莉,卻差點摔下萬丈深淵,大家都被你嚇了好大一跳,老將軍還三申五令不準你再做這樣危險的事。怎麼,你又不听話再次下絕崖了?」
「當然,有志者事竟成嘛,我也相信自己一定能辦到。不過,這事還是瞞著爹親做的,所以這百花露釀好後,月奴是遲遲不敢拿給爹親喝,就怕爹親喝出了山茉莉的香味,月奴又要受罰了。」甄月奴向軒轅成柘眨眨眼,笑得俏皮可愛。
軒轅成柘被甄月奴的話逗笑了,開懷大笑著。
「這還不夠好笑呢。當月奴下絕崖采山茉莉時,隨月奴同去的兩個侍衛簡直是嚇壞了!他們趴在崖上,緊張兮兮地仔細注視著月奴的一舉一動,只要月奴身子有個滑動或是崖壁上有石頭松落時,他們就擔心得尖叫,比在絕崖上的月奴還要緊張。爬絕崖時,月奴的手腳有幾次是險些沒捉緊崖壁,差點摔下去,兩個侍衛刺耳的叫聲就在絕谷里回蕩不止;直到月奴摘到山茉莉平安地回到崖上時,耳朵里還響著侍衛的叫聲,久久才散去呢!」甄月奴愉快地告訴軒轅成柘這個笑話。
軒轅成柘自是笑聲不絕。甄月奴又引著軒轅成柘說起兩人曾經歷過的趣事,挑起他的話題,兩人很開心地聊了起來。
一旁的寒霏本就不多話,現在更是沉默了。她靜靜地用膳,耳里听著軒轅成柘和甄月奴的談天說地,他們說的那種生活離她好遙遠,是她一輩子都不可能經歷的。她和他們就像是活在兩個世界般,寒霏此時才真正體會到軒轅成柘與她是那般的截然不同。
有了這樣的感觸,寒霏更是安靜了。現在她是一點食欲也沒有,口里的食物吃起來沒半絲的味道,她只想快快遠離這里,不想再听到軒轅成柘和甄月奴快樂的笑聲;這令她感到不舒服,甚至能說是「心痛」!
她不知自己為何會心痛,反正她就是不願看到軒轅成柘和別的女子開懷高興的模樣。
這是多可笑的心情,她不是害怕軒轅成柘對她太過于關心嗎?現在有別的女子能轉開他的注意力,她該是高興、慶幸才是,但她的心卻是千萬個難受啊!
為什麼?為什麼呢?寒霏無言地自問,卻暗自神傷得找不到解答。
看到這情形,最稱心的莫過于坐在另一桌的水寧。太好了,見主人和郡主的相談歡愉,她總算可以安心了;有資格做她的主母的只有月奴郡主,而銀夏國的女人是絕不可能的,哪怕她是王後的遠親妹妹。少有笑容的水寧,嘴角淡淡揚起了一抹微笑。
午膳就在寒霏如坐針氈的漫長時間中過去,眾人再度起程;不過,這旅程多了月奴郡主和她的手下四人,變得更熱鬧了。
******
寒霏半靠坐在錦墊上,精神委靡不振,臉色也很不好,但她手中的刻刀正仔細地一刀刀刻在木頭上。這塊木頭是上次她在樹林里拾來的,她還為此迷了路,所以更得要好好地利用。木頭已經大約雕出個形狀出來了,那該是個人像,就不知寒霏想刻何樣的人像?
木屑飛揚,間雜著寒霏不時的咳嗽聲,听得在旁照顧的晶晶很擔心。她關心地問著︰「小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麼臉色這麼差?」
為何自己臉色一轉變,大家就認定她身子又不好呢?她的健康真是那麼差嗎?甄月奴健康紅潤的臉色,霎時從寒霏腦中閃過,寒霏不禁對自己起了從未有過的厭惡感。她妤勝地擺出笑臉回答晶晶︰「沒有,我好得很。我想靜靜雕刻,晶晶你休息吧,不用擔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