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祥很努力的裝作沒看見。
「你最好能醫好我們少莊主,不然到時候你死著被抬出莊外,我可是連一滴眼淚都不會為你流。」阿凸揉著腦袋,「奇怪,我的頭怎麼突然痛了起來?」
咦?她打到阿凸了?她打得更起勁了,「我打你、我打你……」她興奮莫名,心想努力還是有用的。
「啊!啊……」阿凸抱著頭蹲下,「好痛啊!大夫,快幫我看看,我的頭快痛死了,快救救我呀!」
李慕祥倒退一步,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的情景——阿凸抱頭哀叫,而鴛鴦則打得正高興。
「大夫,你還愣在那兒干什麼?快救我呀!」眼前一片昏天暗地,阿凸幾乎要昏倒了。
「鴛鴦,夠了,住手!」他還是出聲了,沒辦法,誰教他心腸軟嘛!
鴛鴦驀然停手,驚喜的轉身,「你叫我鴛鴦?你叫我鴛鴦了耶!」她興奮的沖到他面前,「我好高興你叫了我的名字,再叫一次,快點,我想听。」他喚她名字的聲音好好听喔!
他無奈的苦著一張臉,有旁人在,教他怎麼叫?「咦?我的頭不痛了耶!」阿凸立刻站了起來,然後一臉奇怪的看著他,「你剛剛說什麼?什麼鴛鴦?這里哪有鴛鴦?」他四處張望,確定附近沒有池塘。
「呃……我叫鴛鴦是因為……因為我看到你身上有鴛鴦的冤魂。」李慕祥隨口亂譜。
真糟糕,自從遇見她之後,他越來越會說謊了。
「鴛鴦?」阿凸震驚的後退,一張臉嚇得慘白,「真的嗎?我身上真的有鴛鴦的冤魂?」他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事,「啊!都怪我不好,當時我年紀小,老是拿石頭丟鴛鴦,拆散它們,現在它們找上我了……鴛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他跪了下來,向看不見的她頻頻磕頭。
李慕祥看得一愣一愣的,想不到歪打正著,被他說中了。
「你就是揭下『召醫榜』的大夫?」
花廳里,一個身穿紅衣的貴夫人開口問道,一雙眼楮上上下下打量著李慕祥。
他不敢抬頭,這傲雲山莊的當家夫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厲害且美麗。
「是的,在下姓李,名慕祥。」
「李?」白蘭花掩嘴一笑,「真巧,我們家老爺也姓李,你該不會是我們家的遠親吧?」
他嚇出一身冷汗,只不過報個姓名,她就懷疑了?「不過,天底下姓李的人何其多,你可別乘機攀親帶故喔!」白蘭花嘲諷的說,微一偏頭,看到他身邊跟著一個白色的影子,看不清楚臉蛋,大概是他在某處招惹上的冤魂吧?看來這個大夫的運氣不好,待在這山莊里也不會太久。
「好了,我想大夫也累了,先去歇歇吧!明天我再帶你去見侵兒。」哈!哈!又是一個可憐的獵物,而且「氣質」相當不錯,正好給侵兒補身子。
鴛鴦看著白蘭花,怎麼看就是覺得不舒服,她飄到李慕祥身邊,直接說道︰「這個女人鐵定不是什麼好人,你要當心。」
他臉上的表情未變,仿佛沒听到鴛鴦的話一般,「多謝夫人的用心,但我希望能先去見見少莊主,這樣才能知道少莊主得的是什麼病,並趁早醫治。」
「李大夫,你真是細心呀!」白蘭花頗為贊許的樣子,「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來吧!
侵兒現在應該還醒著。」
「是的,夫人。」他回答,極力壓抑胸口澎湃的情緒,他終于要見那個長年臥病在床的少莊主——他唯一的弟弟。
「別跟她去。」鴛鴦跟在他後頭,努力的勸說︰「我有預感,你們這一見鐵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我的直覺一向很敏銳,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的反應是,「請問莊主夫人,莊主呢?」
「他呀!他在閉關。」白蘭花也不怕人知道。
「閉關?為什麼要閉關?」
「當然是為了修道,打退更多的妖魔鬼怪。」但他再怎麼修,還是看不出她的真面目,李滔呀李滔,你真是徒勞無功呀!
難道傳聞是真的,傲雲山莊的莊主除了擅長做生意,更熱中于「驅魔之術」。
他腦中不由得響起母親的話——祥兒,去勸勸你爹,勸他不要再入魔了,不要與魔為敵,他敵不過的,好好的做一個平凡人吧!
「這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嗎?」他嘲諷地問。
「我也勸過他好幾次,但是他偏要這麼做,我又有什麼辦法?」白蘭花無奈的搖搖頭,臉上似有無限的埋怨,但她內心可得意了——這世上當然有妖魔鬼怪,只是,沒有眼光的看不到。
「喂!你為什麼不理我?」鴛鴦氣極了。
可他還是把她當成空氣,「你是他的夫人,你的話他多少會听吧?」
「你錯了!」白蘭花遺憾的搖搖頭,「除了他自己,他誰也不信……到了,這就是侵兒的房間。」她說,輕輕的推開門•嘎啦……門開了。
「大夫,請進。」她作出手勢請他進門。
「李慕祥,千萬不要呀!」鴛鴦大叫。
「多謝夫人。」他跟著白蘭花踏進門檻。
房里彌漫著一股藥味,還有一種令人氣悶、不快樂的氣氛,讓人一踏進房間,就會被沮喪的感覺所籠罩。
「不用客氣。」白蘭花開心的喚道︰「侵兒,你在哪里?你還醒著嗎?」
偌大的空間里擺設簡單,整個房間有種空虛的氣息,以及無人居住的荒涼感。
「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鴛鴦說道。
他也有這種感覺,但他要自己別多心,住在這房里的人可是他的弟弟呢!
所以,當他弟弟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他的腦袋轟轟作響……
「我還醒著,我在這里。」一個微弱的聲音回應道。
李慕祥加快腳步往發聲處邁去,一心只想趕快見到弟弟。
然後,他看到了!
窗下,陽光曬不到的陰暗處有個躺椅,一個少年躺在上頭,皮膚雪白,頭發干澀,一張臉凹陷下去,全身幾乎只剩下皮包骨,那雙眼楮更是毫無生氣的望著他,一副瀕臨垂死邊緣的模樣。
什麼樣的病可以把一個年輕人折磨成這樣?他看了心好痛,那是他唯一的弟弟呀!
「天哪!他好丑,他真的是個活人嗎?」鴛鴦毫不隱瞞的說出她心中的想法。
李慕祥很努力的裝作沒听到。
「侵兒,我是娘,我又幫你找了一個大夫。」白蘭花走上前,把兒子扶了起來,慈藹地說︰「他是個好大夫,我相信他一定會治好你的病,讓你變得健健康康的。」
「娘,你別再騙我了,我好不了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李莫侵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太大的希望只會帶來更大的失望,他已經受夠了,「我好累、好累。」
「胡說八道,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白蘭花叱道,她明白只要她找到「那個東西」,兒子的病很快就可以痊愈了,但是,那個東西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現身,她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娘,你別騙我,也別騙自己了。」李莫侵感慨的說,眼楮往李慕祥瞄了過去,不由自主地盯著他雪白的頸子。
李莫侵猛吞了一口口水,腦子里只有一種想法——撲上去,把那部位咬得稀巴爛,把他體內熾熱、美味的液體喝進肚子里去。
但他終究還是有理智的,他閉上眼忍住饑渴,撇過頭,「娘,帶他走,我累了,想休息。」
白蘭花看到兒子極力壓抑自己的本性,嘴角不禁露出微笑,「侵兒,你想要什麼,告訴娘,娘會給你的。」
「你看,她笑了,笑得好假,好詭異。」鴛鴦立刻叫道,「這其中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