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聲的對不起更敲痛了他的心坎,憤將遠遠不及那深切的心痛。多年的相思,費心的安排的一切,全都是為他人作嫁。
老天待他何其殘忍呀!
炳!炳!
冷笑一聲聲的自他喉頭苦澀溢出,他蕭瑟的轉身,「我明白了,好,我成全你。
他舉步落寞的走向門口。
青娘手中的匕首徒然落地,她想奔向他企求他的諒解,但湘雲卻死拉著她。
「別忘了,你想知道的答案。」湘雲低聲提醒她,對大哥這種干脆「相讓」的態度感到不悅。如果他真的在乎青娘,搶也要把她搶走呀!
「那我在你心里又是什麼?」青娘尖銳的質問,「是馮家急需的管家婆還是你奇才兒子的母親?」
馮雲沒有停下腳步,「再說這些又有何用?」
「你們談完了吧?」司徒文聲突然出現在門口,卻剛好突然面對馮雲傷痛的雙眸,看來惰形並不是他想的「誤會冰釋」,他得小心馮雲隨時會捅他一刀,「大哥,她們都跟你說了吧?」他討好的露出笑臉。
那抹笑似乎在嘲弄著他的失敗,沒錯,他敗了,敗得令地想殺了這混蛋,但這混蛋卻能使青娘幸福快樂。
「你……要好好的待青娘。」他好不容易講出聲。
呃,他在說什麼?
「若你敢錯待她,我第一個不饒你。」
當年他妹妹出嫁時,他也這麼說過。莫非她們沒把事情解釋清楚?
「我走了,祝你們幸福。」馮雲直接掠過他離開。
「大哥……」司徒文聲想追上他,但隨即一想,還是該先跟她們問個清楚比較好,但轉頭一看……「湘雲?」青娘梨花帶雨的哭倒在湘雲懷里。
「大哥是個笨蛋,他竟然就這麼走了。」湘雲忿忿的罵。
看得司徒文聲直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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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雲心情惡劣的走進酒窖,筆直的走向最大的酒缸,然後毫不猶豫的撕開封口,對那撲鼻的酒香毫無所覺,只是凝望著那酒面上的倒影。
心痛忿恨交集的打擊他的心胸,他多想就這麼跳進這缸里淹死,不然把它喝光撐死,那樣就不用心痛,不用再听到青娘的消息了。
癌,他睜著雙眼瞪著近在咫尺的好酒,突然覺得自己好窩囊,他到底在做什麼?
喝酒燒愁嗎?這是他最不齒的。
將自己的妻子拱手讓人嗎?他何時變得這麼好商量,變得如此容易放棄?
站起身,他打量著酒缸中的自己,他哪一點比司徒文聲差?沒有比他丑也沒有比他矮,氣勢當然也沒有輸他,名聲更是好過他數百倍。
岳陽城里有數不清的女孩子對他心儀愛慕有加,若不是他矜持,如今多的是死心塌地的妻妾。別的女人能有如此眼光欣賞他,沒道理青娘會對他毫不心動。
只要她有絲毫心動,他就有機會奪得芳心,對嘛把她搶回來才是他的作風嘛!
決心已下,他首度露開笑容,神采奕奕的步出酒窖,卻意外在酒窖門口遇見正拿著葫蘆灌酒的司徒文聲。
「你在這里干什麼?」馮雲十分不悅的粗聲質問。
而司徒文聲卻放下葫蘆開懷的笑了,「我還擔心你會爛醉如泥,正考慮著是否要進去扛你出來呢!」
馮雲不客氣的更上前一步,「你在這里干什麼?」
「我想我們男人該站在同一陣線制止她們了。」司徒文聲將葫蘆伸到他面前,「要喝嗎?」
馮雲撥開它的手,「把話說清楚。」
司徒文聲仰頭又喝了口酒,「我無意娶青娘進門。」他老實說。
「很好,我也無意將青娘讓給你。」
司徒文聲訝異的瞥向他,「可是你下午不是……」
「你要青娘,除非我死。」馮雲鄭重的強調。
司徒文聲又展露了笑容,「我哪有那個福份要她,再說青娘心里也只有你。」
馮雲怒騰騰的抓住他的衣襟,「你是在尋我開心是吧?」明明青娘說她「現在」
只在乎司徒文聲而已。
「這是個試驗,是她們倆設計的。」司徒文聲毫不慌張,猶慢條斯理的答。
「試驗什麼?」他的心跳竟期待的加快,難道青娘不是變心?
「她們想要知道青娘到底對你有多重要。」
「什麼?」馮雲實在不敢相信,「難道青娘看不出來我愛她?」
「你跟我講做什麼,你應該去對青娘說呀!」司徒文聲有點好笑的推開他的手。
「試驗我?」震驚過後是逐漸膨脹的不悅,「她竟然試驗我?」
「我也覺得她們太過份了。如何,想不想教訓她們一下?」
「你想做什麼?」馮雲警戒的看向他。
司徒文聲露齒一笑,「借你的寶貝望兒一用。」
望兒,他的兒子,天啊,為了青娘的事,他幾乎把他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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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娘黯然神傷的整夜難眠,憔悴了自己的顏容,更疲乏了自己的心神。
她多想化為無憂的白雲邀游天際,多想變為池中漂浮的鐵鍋,隨波逐流。
「娘,娘。」望兒慌張的聲音使她不覺的站起身。
「娘,爹他……爹他……」望兒喘息著難以說清楚。
「你爹他怎麼了?」青娘擔心的問。
「爹他被人打傷,听說快死了。」
青娘從這消息嚇得搖晃了幾下。怎麼會呢?昨天看他還好好的,怎麼轉瞬間就命在旦夕?
「娘,我們快回去吧!」望兒著急的扯著她的衣服。
「好,好,我們走。」青娘立刻撩起裙擺奔向馬房,滿心只有慌張,只有恐懼。
在馬房前,她看到湘雲已經焦急的在等待,看來她也知曉噩耗了。
「青娘,你听到消息了吧?」湘雲拉著她走上已經準備好的馬車。
青娘木然的點頭,「我要回去。」
「好,我們回去。」湘雲合上車門,馬車隨即移動,「但我懷疑大哥是真的受了重傷?」她低喃,對這馮府傳來的急訊感到奇怪。大哥何時會與人打架了?
「姑姑,爹才不會做這種事讓人著急呢!」望兒不平的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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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剛在馮府門前停住,另一騎也同樣停在門口,從馬上下來的是一臉陰沉的司徒文聲。
「瞧瞧你們干了什麼事?這下鬧出人命了吧?」司徒文聲一看到她們就破口大罵,也不管她們反應何就逕自沖入門內。
這一罵更令她們忐忑不安了。
「大哥他真的……」湘雲再也說不下去了。
「要是寒山死了我也不會獨活。」青娘哭出聲,激動的往門內沖,往他們的臥房奔去。
「青娘,等等我」湘雲哽咽的追過去,才跑沒幾步就被突然冒出的馮延年擋住了。
「湘雲,跟我到書房。」馮延年厲聲命令,打算要好好訓斥一下這位「謀害」大哥的寶貝女兒。
「可是大哥他……」湘雲突然領悟的睜大雙眸。若是大哥命在旦夕,爹還會如此自若的堵在這里嗎?她被耍了,那青娘她……「還管你大哥,再管,我馮家就倒大楣了。」馮延年怒目瞪視著她,瞪得湘雲心虛的垂下頭。
另一方面,小望兒則志得意滿的跳到在屋檐下等待的江姥姥面前,「姥姥,我讓娘又跟爹在一起了,還要多久,我才能有個弟弟玩?」
「快了。」江姥姥愛憐的撫著望兒的頭微笑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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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進臥房內,她完全無視于站在床邊的司徒文聲就直接撲到床邊,在看到床上一臉慘白的馮雲後,她心碎了。
「寒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邊哭著邊搖著他,絕望的想要搖開他緊閉的眼楮。
「別搖了。」司徒文聲按住她的手,「再搖下去只會讓他的傷更重。」
「司徒大哥,寒山他……他……」青娘哽咽著,心中千萬悔恨,卻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