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過分了,哥。」湘雲大叫,憤怒地拉回哥哥的眼光,「她是我的婢女,不是你的侍妾,你不該這樣對她的。」
「你知道外面是怎麼說我的嗎?」他危險地問著湘雲,「他們說我馮雲是個傻瓜,竟贖了個人家不要的二手貨當寶,搞不好肚子里還有個別人的雜種。」愈說是愈氣。
湘雲倒抽一口氣,沒想到哥哥听到的是最不堪人耳的話︰「這太好笑了,你又不在岳陽。」
「沒錯。」他冷哼,「但我馮雲傻得托個少年以我的名,每大跟在司徒文聲那個雜碎後頭搖尾乞憐,懇求他讓佳人。」
湘雲覺得空氣似乎快沒了,兒乎不能呼吸了。沒想到哥哥的消息竟如此靈通,才剛回來就什麼部知道了。
「我能辯白嗎?尤其那個搖尾乞憐的少年可能是我那沒有腦子的妹妹。」他冷漠地看著她,「結果,果然是。這下,我只能啞巴吃黃連,當個傻子。要不是你是我的手足,我真想把你掐死,免得我為了你的名節還得如此犧牲。」
「對不起,我錯了。」湘雲只能囁嚅地賠不是。
馮雲嘆了口氣,火氣終于消了一些︰「你跟在司徒文聲後頭干什麼?他可是眾所皆知的敗家子。」他嚴厲地詰問著。
「這……」湘雲竟然想不出個合理的借口。
「他知不知道你是個女的?」
湘雲搖搖頭︰「他以為我是個十八歲的少年,下頭還有個妹妹叫湘雲。」
馮雲不敢相信地睜大眼楮︰「你真是太過分了。」他氣急敗壞地罵道。
但轉念一想,他又問︰「你干嘛這樣做?難道你喜歡上他?」
湘雲遲疑地點頭,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
「你瘋了。」他搖頭,「他無情無義,浪蕩又敗家,簡直一無可取……」
湘雲急得都快哭了,她多想告訴哥哥,他才不是這樣的人,這一切都是他裝出來的。但她不能,不能把他苦心經營的假象打破。
「反正以後不準你再跟他見面,也不許你再偷偷溜出去。」馮雲斷然決定。
「不。」湘雲叫道,淚珠終于落下,想到再也不能見到司徒大哥,她就感到心痛、感到絕望,「事情不是你所想的,他才不是那樣的人……」她急急嚷道。
「住口。」馮雲根本就不想听,「命令就是命令,由不得你。」
「不!不!這太不公平……」湘雲猛搖頭,急步往後走,「我喜歡他,我愛他,你不該阻止的。」她叫,隨即掩面跑出房門。
她一路奔跑,卻在花園的小徑上撞到剛回府且扮男裝的小紅。
「小姐,你怎麼哭了?」小紅擔心地問。
湘雲不答卻抓住小紅的肩膀急切地問︰「如何?他在不在?願不願意見我?回信呢?在哪兒?」口氣已是紛亂。
「小姐,」小紅看著她這副模樣,比起以前快樂的小姐真是差太多了,「他不在,僕人們說他一大早就出門玩了。」她有點哽咽地說。
他沒找她?不找她一同去。湘雲陡然放棄小紅,全身近乎無力地軟坐在地。
難道,他真的看出了「她」?真的討厭她了嗎?
湘雲的淚水更泛濫而出,滑落雙頰,弄亂了胭脂,也沾濕了衣襟,但仍不受控制,也無法控制地奔流而下。
第四章
文聲最討厭參加這種官宴了,繁文縟節多且不談,光是每個參加宴會的人對那些高官財主的奉承諾媚就令他厭惡。更別說是那些趾高氣昂、自以為了不起的高官金主是更令人看不慣。
這種官宴連好好吃頓飯都難,惟一的好處是利于攀關系來升官,以便中飽私囊。
要不是他那怪堂哥執意要他來,執意到如果他不來,那他也不願出席的地步,要不是老女乃女乃一聲嚴厲的命令,伯父一句沉重的詢問,老爹乞求的眼神,他才不來這種令人作嘔的地方。管他堂哥曾答應知縣要在今晚吹蕭吟詩給眾人欣賞,他才不想理會得罪了那個袁振會有什麼後果呢!
但,他還是來了,畢竟做人還是得有所妥協。
單單整個知縣府內就已熱鬧滾滾地到處張燈結彩,甚至還有唱戲的戲班在戲台上表演,而天空不時有著彩色煙火的爆發及鞭炮的轟隆巨響,就更別說是府內百多桌的客人所形成的擁擠了。
真是多采多姿的大場面,他嘲諷地想到,要是讓雲弟看到這好笑的大場面,他會如何呢?
是會大笑?是會驚奇得咋舌?還是跟他一樣,鄙夷這庸俗的景象?
請觀著雲弟的反應,想到了他俊美嬌麗的笑容,文聲的腦中立時浮起他的身影,凝眸注視,巧笑回頭,輕掄紙扇……天,他在想什麼呀?
文聲詛咒著,極力壓住心頭涌起的狂波。他覺得他好像是個瘋子一般,竟會不正常地去迷戀一個男孩,甚至到了幾乎無時無刻不想他的地步。老天!
自從那天在藥鋪猛然察覺到自己不該有的心態後,他就逃避他,不跟他見面。但,他的影子卻沒有消失,反而無時無刻不在糾纏他。即使他喝酒、賭博、舞劍。打拳、練功,他還是出現在他筋疲力盡的夢中徘徊不去。
「該死。」他生氣地低咒出聲,是厭惡自己的沒出息。
「文聲,太無禮了。」司徒成光輕喝,不贊同佷兒在這種場面放肆。
「是的,伯父。」文聲悶悶地道歉。
「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想到了什麼?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句話?」司徒文柳微笑地問道,口氣就好像是一個剛抓到小偷的捕快般得意。
文聲狠狠地瞪他一眼,正待出聲發作,司徒成光卻不慌不忙地插了迸來︰「別鬧了,規矩些,總督朝這兒來了,咱們也該快些迎上去。」說完,便率先走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司徒文柳有些幸災樂禍地道。
文聲奇怪地瞥他一眼,不明白他話出何意,正想問個究竟。
「皇上?」那湖廣總督驚叫一聲,「微臣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還請皇上恕罪。」還沒說完,就朝文聲的方向跪了下去,還猛磕頭,叩得誠惶誠恐。
周圍一大票人搞不清狀況,一听皇上在此,也急忙叩頭在地,嚇得頭都不敢抬起來。
文聲也嚇到了,直覺地想到這總督可能是在跪他,隨即敏捷地向後轉,兩腿一屈也學人家叩頭在地。心里卻直罵道該死的。到底在搞什麼鬼?
整個府內鴉雀無聲。
司徒文柳想也想不到文聲會是這種反應,最後也只好無奈地一起跪下,但他仍有點不甘心,隨即向身旁的文聲低聲嘲弄道︰「你干嘛跪下來呀?他不是在拜你嗎?」
「你給我住嘴。」文聲狠狠地命道,「再開口,你明天就見不到你心愛的小鹿。」他威脅著。
司徒文柳果真噤聲。
就在這時候,袁振已經害怕地爬到了文聲身後。「皇上。」他輕喚。
沒反應。
「皇上。」他再喚,但這次他扯了扯文聲擱在地上的袖子。
文聲再也忍不住了,他低吼︰「司徒文柳,你少在那里裝腔作勢。」隨即反手一抓,錯抓了袁振的衣襟將他提到自己憤怒的面前。
「大人。」他立即放手,馬上就發現那瑟縮的人不是堂哥。
「皇上。」袁振心驚膽跳地低喚,趕緊又爬到坐在地上的文聲面前,「請恕微臣大罪。」他求著。
麻煩大了,他近乎哀鳴地瞪著眼前這名總督。這下要如何收場才好?文聲傷著腦筋想著。
啊!有了。
「大人,」他湊到袁振耳邊輕語,「我不是你口中所說的皇上,我叫司徒文聲,從來不曾到過京城,怎麼可能是皇上。大人,你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