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譚學長,你在說什麼……」現在她真的不願再想那些事了,一提到高子謙,她的眼淚又要奪眶而出了。
「不過還好,他用這招雖然是狠了一點,但的確是很有效果。」剛才看到采靈悲傷的天鵝之舞,譚沛還是忍不住要佩服他的。「嗯,看來這次公演一定會很成功的。」
「效果?什麼意思?這又跟公演有什麼關系?」她是真的听不懂了。
譚沛神秘地一笑。「其實,他這麼做也是為了幫妳吧……手段有點殘忍就是了。」
什麼有點殘忍?這根本就是超級殘忍嘛!采靈瞪大了眼楮,簡直不敢相信高子謙竟會用這種方法來刺激她?
「釆靈,妳不要怪他,他也是不得已的,舞團方面給他的壓力很大……」譚沛替他解釋著。「而且,他這麼做真的是為了妳好,因為他和舞團的合約就要到期了,他回英國之後,妳就不能再依賴他了。」
「你……你說什麼?」
合約到期?高子謙要離開十方……回到英國?她怎麼對這些都一無所知啊?
采靈的心情就像坐雲霄飛車似的,才剛剛平復一點,又馬上听到這個會讓她心髒爆炸的消息。
「這是當初就約定好的事。他只來十方一年,之後就要回英國去,這也是他早已安排好的事業計劃,所以,這也是他一直對妳這麼嚴厲的原因,因為他希望妳能趕快成長獨立啊!」譚沛替不擅言詞的好友說出心聲。
老師要離開舞團?
采靈望著譚沛,哽咽得說不出話,所有情緒從眼中汩汩流出。
她今天已經不知道哭了第幾回,但每次的心情都不一樣。現在她的心里真的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難怪他總是夜以繼日不停地工作,難怪他上課的時候總是那麼嚴格,要她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學習一切……因為,他能停留的時間是那麼短暫。
「我要去找他!」采靈急忙起身,卻被譚沛拉住--
「不,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為什麼?」采靈問。
「舞團上層已經給了他很大的壓力,還拿出與團員交往必須開除的處分來壓他……采靈,他把一切都投入這場鮑演里了,所以現在妳唯一要做的,就是把這出天鵝湖跳好,懂嗎?」譚沛認真地說著。
采靈怔了一下,緩緩點頭。是的,再過一天就要公演了,這個時候,無論誰的心情都已緊繃到極點,再也經不起任何一點風浪了。
斑子謙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這場鮑演,也是為了她,她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失望啊!
就抱著這樣的心情,跳這出天鵝湖吧!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跳高子謙的作品了,想到這里,雖然覺得心痛,但是,她一定要和高子謙一起完成這個夢想,這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
就算是利用,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她終于了解高子謙說的,是幫助還是利用,這本來就是分不清的。
舞台、舞者、編舞,這是多麼甜蜜而不可分的關系……
尾聲
舞台終于拉開序幕--
華麗的白天鵝舞群,全新的編舞,一出場就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第二幕,月光下的天鵝之舞,優美得令人目不轉楮……
黑天鵝與白天鵝交鋒的緊張對峙,讓整出舞蹈的戲劇張力達到最高點,不知情的背叛、真愛的救贖……當王子與公主雙雙躍入山谷中,所有觀眾的心,也為之心碎。
連舞團的董事們也佩服不已,能讓觀眾看到落淚的芭蕾舞劇,這十年來都未曾見過。
「二○○四天鵝湖青春版」的首度公演,果然大受好評--
千方舞團明日之星,年輕芭蕾舞伶表現令人驚艷!
才華洋溢的新土代編舞家高子謙動向備受關注!
首演隔天,報紙上的舞評一致贊賞這出國內難得一見的精彩作品,十方舞團里自然也一致傾向支持高子謙,董事們正極力地挽留他。
這天已經是第三天的公演,也是最後一場了,後台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大家的氣氛也輕松了不少。
采靈在休息室里,已經換上舞衣,化好妝,正要到後台準備。
「喂,等一下!」剛走進來換裝的若琳叫住了她。
采靈停下腳步,這些天,除了工作上的必要,她們幾乎沒說過什麼話。
若琳走向她,對牢她的臉部仔細打量,釆靈有些緊張,不知道這回她又要找自己什麼麻煩。
若琳又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終于忍不住伸出手--
「妳想干麼?」采靈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
若琳哭笑不得。「妳頭上的羽毛歪了啦!」
「嗯?」采靈瞄了一下鏡子,果然,頭上的羽毛發飾戴歪了。
「拜托,這麼重要的東西妳竟然沒注意到喔?」若琳又伸出手替她整理一下。
「我……」采靈愣了一下,被這突然的動作弄得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欸,妳現在可是十方舞團的當家台柱了,這種小細節要特別注意喔。」若琳嘟起嘴叮嚀著。
采靈低下頭,這個稱呼令她很難為情。「妳別這樣說,什麼當家台柱,我才不是……」
「在我心目中,已經認定妳是啦!」若琳收起玩笑的意味,認真地對她說道。
「嗯?」采靈拾眸,驚訝地看著她。
「沒錯,一開始我的確對妳很有敵意,不過……我現在真的沒話說了,采靈,妳確實很有實力。」若琳略帶輕松愜意,又不失認真地吐露自己的心里話。
當大家一同站在舞台上接受喝采時,過去所有的辛苦都如過眼雲煙了,想起當初為了爭角色而弄得劍拔弩張,現在想起來也變得微不足道。
「不過,我的黑天鵝也是廣受好評,受歡迎的程度可不輸妳喔!」若琳笑著對她眨了眨眼,使出一個黑天鵝的邪惡眼神。
采靈也笑了出來,能夠得到同儕間的認同,是她心里最安慰的一件事了。
「采靈!」這時譚沛也走進休息室,手里還抱著一大束白色百合。「這是外面一位妳的舞迷送的。」
譚沛一把將大束鮮花交給她,采靈的視線立刻被眼前這花團錦簇給完全遮住了。
「哇!采靈!妳已經有舞迷了啊?真是教人不嫉妒妳也難耶!」若琳大聲哇哇叫著。
采靈的臉害臊得發紅,看看花束上的小卡,卻只寫著「賀公演成功」而沒有寫上名字。
天啊!這是她第一次收到舞迷的花啊。「那……那我應該怎麼辦?」采靈問著譚沛。
「跟人家說聲謝謝吧!」譚沛指著外面。「那人還在後台呢!」
「哦……好。」采靈低著頭,把花放下,便匆匆往後台走去。這是她一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花,她想親口對那個人說聲謝謝。
采靈一離開,譚沛就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學長,」若琳向譚沛打听著消息。「听說這次公演結束,高老師就要離開舞團了?」
「嗯……不過現在可能會有變量,舞團那邊正在想辦法極力挽留他。」
「哼,真是現實。」若琳不層地冷哼一聲。
「唔?」譚沛倒是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句話會從妳口中說出來啊?」
「學長,你這什麼態度嘛,我也只不過是在舞台上演黑天鵝而已,難道你以為我真的那麼壞心嗎?」若琳雙手插著腰質問。
「不不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譚沛趕緊矢口否認,他知道自己可萬萬惹不起這只黑天鵝啊!
「咦?人呢?」采靈到了後台,四處張望著,因為布景已經完成,後台剩沒幾個工作人員。
真是的,剛才忘了問譚沛那位舞迷是先生還是女士?長得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