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喔……」舫恩彎下腰收拾玻璃碎片。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幾天總是心神不寧的,或許是因為希望出現的人卻一直沒有出現吧!
「怎麼了?心情不好啊?」采茵問。
「沒有啦!」舫恩擠出一個笑臉。
「妳啊,不想笑的時候就不要笑嘛,有什麼心事說出來會比較舒服哦!」采茵拿起桌上的水果籃,丟一顆葡萄進嘴巴里。
「我沒事。」舫恩回答得有點心虛。
「對了,那男的這兩天都沒來找妳啊?」采茵若無其事的問著。
正中紅心!這句話剛好擊中舫恩的痛處。
「嗯。」她點點頭,不想多說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有跟她約好每天都要來找她嗎?沒有嘛。所以他沒出現又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呢?
她這樣安慰自己。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這麼不負責任。」采茵舉起手重重往桌上一拍。
「姊,妳在說什麼呀?他又沒對我怎麼樣,要叫他負什麼責任啊?」舫恩搖搖頭,轉身將碎玻璃扔進垃圾桶里。
「叮叮當當──」有客人上門嘍!
「歡迎光臨!」舫恩和采茵同時轉過身,看到門口站的竟然是金郁莉,采茵忍不住皺起眉頭。「怎麼是妳?」
「不歡迎嗎?無所謂,反正我又不是要找妳。」郁莉擺出驕傲的笑容。
那麼說,她是來找舫恩的?看她一臉不懷好意的樣子,采茵忍不出站起來問道︰「喂,妳到底有什麼事啊?」
「我說過我不是來找妳的,我要找的人是──她。」郁莉指著吧內的舫恩。
「找我?」舫恩指著自己的鼻子。「有什麼事嗎?」
「先給我杯水吧!妳們都是站著招待客人的嗎?」郁莉逕自走向旁邊的桌位。
「妳──」采茵正要發飆,卻被舫恩拉住了。
她眼光看著角落的一桌客人,示意姊姊別影響到其他客人。
舫恩倒了一杯水,走到郁莉的桌旁。
「金小姐,妳想吃點什麼?」
「拜托,我對妳做的松餅可沒興趣。」郁莉翻了翻白眼,露出不屑的神情。「我來,是想跟妳談談有關行書的事。」
「行書?他怎麼了?」一听到他的名字,舫恩就忍不住緊張了起來。「他發生什麼事了嗎?」
對,沒錯,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所以他才沒辦法來找她……
「妳別那麼大驚小敝好不好?拜托妳先坐下來行不行?」郁莉拿出菸盒,點了一根菸。
舫恩猶豫了一會兒,便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重新調整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準備好了,妳說吧!」舫恩說。
郁莉覺得眼前這女孩簡直天真單純得莫名其妙。好,既然她準備好了,那就明人不說暗話了。
「好吧,那我就直接說了──我希望妳不要再纏著行書。」郁莉吸了一口菸,再悠悠地吐出。
「嗯?」煙霧讓她看不清郁莉的臉。「我……我沒有……」
「行書是個很優秀的男人,我知道想接近他的女人很多,不過,我也知道妳不是那種女人。」郁莉完全不理會她的反應,自顧自地說下去。「我是好心奉勸妳,和他在一起,妳會傷得很慘的。他不適合妳,妳也不適合他,我勸妳還是放棄吧!」
「我不懂,妳為什麼突然說這些話?我認識的行書不是這樣的人。」舫恩搖著頭。
「妳認識他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郁莉拿菸的樣子高傲而冷漠,說的話更是字字帶箭。「我認識他十幾年了,我比妳要了解他。」
「不,了解一個人和時間並沒有關系,我相信他不是這種人。」舫恩堅定地說。
這句話卻讓郁莉一愣,為什麼,他們竟會說出同樣的話……
看來,她不得不下猛藥了!
「妳相不相信都不重要了,問題是妳的存在對他一點幫助都沒有,妳會成為他的障礙,妳懂嗎?」
「我不懂。」舫恩直視著她,為什麼這女人一直在講一些她听不懂的話?
「嘖!」郁莉有點傷腦筋地搖頭。「讓我告訴妳好了,行書一直很希望能成立自己的公司,但是成立一間公司需要大規模的人力、物力,而這件事只有我能幫他,我爹地願意資助我們,而我們目前正在準備籌組新公司的事……妳懂嗎?行書的未來是無可限量的,我不希望被妳破壞。」
舫恩的眼神凝滯在空中,她的頭腦本來就不好,她說得那麼快,叫她怎麼思考?
「妳是說……我會破壞他的前途?是這個意思嗎?」
「沒錯,至少妳對他而言,是完全沒有利益價值的。」
「他也是這麼想的嗎?」舫恩的語氣已經顯得疲軟,她再也沒有任何信心了。
「這還用問嗎?」郁莉聳聳肩,輕輕吐了一口煙。「在他心目中,妳就像空氣一樣。空氣啊!妳懂嗎?」
「空氣?」那是什麼意思?舫恩搖搖頭,白色的煙霧彌漫,遮蔽了她的視線。
「空氣,就是什麼也不是。看不到、模不到,隱形的東西,妳對他而言就是這種東西呀!」郁莉雙手一攤。「妳還不明白嗎?」
「是他親口說的嗎?」舫恩顫抖地問著,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是他親口說的。」她敢發誓,真的是他親口說的,只是各人對「空氣」的解讀不同而已。
舫恩強忍住了淚水,卻遮掩不住受傷的表情。
「我想,他只是不忍心當面告訴妳而已。」郁莉假意安慰著她。
「喂,妳這個女人跑來我們店里胡說八道什麼?」采茵忍不住沖到郁莉的面前。「妳給我听清楚!從頭到尾是那個男人來找我妹妹,我們家舫恩可沒纏著他,你們愛怎樣就怎樣,不要把我妹妹給扯進去。還有,告訴那個男人,以後再也不要來找舫恩!」
「很好,我很樂意轉達。」郁莉不甘示弱地回話。
「還有,請妳立刻消失在我店里,這里不歡迎你們這種虛偽勢利的人。」采茵拿起郁莉的皮包扔進她手中,不在乎店里其他客人異樣的眼光,為了保護妹妹挺身而出。
「哼!誰稀罕。」郁莉氣沖沖地走了出去。誰在乎,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
而當門「砰」一聲被關上時,舫恩的眼淚終于像決堤般流了下來。
「別哭。如果妳傷心就讓她得逞了,懂嗎?」采茵摟著舫恩的肩膀,細聲安慰著。「那種男人根本配不上妳。」
她知道,妹妹的心受傷了……
「不,是我配不上他。」舫恩語帶濃濃的鼻音。「我有哪一點好?哪一點配得上他?」
「傻瓜,妳有一顆清澈善良的心,樂于付出,愛身邊的每一個人,從不怨天尤人。妳知道嗎?二十一世紀已經找不到像妳這麼好的人了。」采茵的眼眶也泛著淚光。「都怪我,還教妳把握那種男人……」
「姊……」舫恩抬頭看著采茵,傷痛的心里卻流過一道暖流。「姊,妳對我真好,妳剛才好神勇喔!」
「那當然,我雖然常常欺負妳,但絕不讓別人欺負妳。」
想起采茵一臉要跟人拚命的模樣,讓舫恩覺得有些好笑。
她擦掉掛在臉上的淚水,不想再讓姊姊擔心,雖然郁莉那些傷人的話,還依然回蕩在耳邊。
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難道在一起時那種心靈契合的感覺都是假的嗎?他真的說她只是「空氣」嗎?
但無論事實如何,她都必須承認,郁莉有一句話說得千真萬確──她並不適合易行書,因為在他的人生與事業當中,她完全無法帶給他任何利益與價值。
就像他說的,她只是個像空氣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