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緊眉頭。「我可以讓這件案子很快落幕,只要你說出他們的名字……」
她抬起頭,眼眶含著淚。「我可以先看一下片子嗎?」
「你確定?」他的眉頭皺得更緊。「需要叫艾琳進來嗎?」
「不用,沒關系。」她扯了下嘴角。
「采茵?」艾琳由沙發那兒奔了過來,眼神滿是關心,剛剛哥哥已經告訴她光碟里是什麼了。
「我沒事。」她抬起頭,雖然目光含淚,但眼神堅定。「我想先一個人面對。」
艾琳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點了點頭,走回沙發坐下,深深地嘆了口氣。
「麻煩你。」姚采茵對赤蛇說道。
他交出影片,在她觀看影片的同時,他也在注視著她,听著她倒抽口氣,雙眼蓄滿淚水,有痛苦有憤怒,這些都是他能預期的反應,坐在這里他一樣難受,也感到憤怒,但在警察這一行看到的丑陋與暴力實在太多了,他已學會壓制這方面的情緒,就算要發泄也要等到找到犯人之後。
她的痛苦他能感受到,但他仍覺得有個地方不對勁,方才他提到光碟時,她的反應不是震驚而是困惑,幾秒後才反應過來,這或許不是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但一般受害者是不會想看自己被拍下的影片的……
「我想這樣就夠了。」他按下停止鍵。「雖然受害者眼楮被蒙住,但曾有幾秒鐘她臉上的布移了位置。」
她點點頭,雙拳握得緊牢,淚水滑下她的雙頰。
他繼續以公事公辦的口氣說道︰「接下來我必須先跟你確認,影片中的人是你嗎?」
她眨了下眼,淚水再次落下。
他等待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才听見她說道︰「不是。」
他愣住,和室外的詩人也是一臉錯愣。
姚采茵望向赤蛇,力持鎮定地說道︰「里面的人不是我,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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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她的妹妹自小在孤兒院長大,四歲的時候進入收養家庭,後來養父母車禍過世,她們又被送回孤兒院,一直到快十歲時,才由另一對夫妻收養,但那對夫妻並不是很好的人,所以她與妹妹離家出走,最後又回到了孤兒院。
一年多前她到英國求學,這期間除了電話外,都用E-mail、msn和妹妹聯絡,但一個月前她不再收到任何訊息,打電話、寫E-mail都沒有回音,她很擔心,匆匆忙忙趕回台灣。
「有報警嗎?」赤蛇問。
「當然。」她點頭。
「光碟里的男人,有見過嗎?」
她抬起頭,抹去眼淚。「你是說在沒有拍到臉的情況下,靠我的通靈能力能不能知道他們是誰嗎?」
他扯了下嘴角,不知道她是在諷刺他,還是認真的?詩人在一旁勾起笑,但馬上又恢復正經的表情,這個時候不適合開玩笑。
「光碟可以給我嗎?」她問。
「不行。」
「那燒一片給我。」她又說。
「我覺得這樣不好。」赤蛇搖頭,這片子留在她身邊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這件事我們會去查,你……不要想太多。」詩人說道。
姚采茵垂下眼,過了幾秒才道︰「那至少讓我把片子看完。」
赤蛇與詩人對看一眼,詩人說道︰「你不必這麼做……」
「哥,就讓她看吧!」艾琳出聲說道。「雖然很痛苦,但我可以理解采茵想看完的心情。」
赤蛇瞄了姚采茵一眼,說道︰「好吧。」
「艾琳,出來吧。」詩人示意妹妹走出和室。
「我在這里陪采茵。」她握著她的手。
「不行。」詩人搖頭,他不想妹妹看到內容。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艾琳說道。
「這跟你是不是小孩子沒關系。」詩人警告地看她一眼。「現在警方在辦案,不相干人等不要瞎攪和。」
「什麼警方辦案……」
「沒關系。」姚采茵低聲對她說道。「我一個人沒問題。」
艾琳不甘心地站起來,將哥哥拉到一旁,進行兄妹間的溝通。
「你不要干涉我的事。」她低聲說道。
他訝異道︰「我什麼時候干涉你。」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以為我會不知道片子里有什麼嗎?我的朋友需要我……」
他拉住她,沉下臉。「不要天真,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還有你有沒有站在姚采茵的立場,她可能並不想讓人觀賞。」
艾琳一怔,柳眉微蹙。
而這時,姚采茵幾乎想將自己埋在棉被里痛哭一場,她不想再看到妹妹是如何的被傷害,她甚至想拿槍把那些人都射死,但她壓抑想逃跑的沖動,專注地看著片子里的細節,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她必須這麼做……
她必須找出妹妹,而首先她得找出這些人……
終于把光碟片看完,她忍著走進浴室,靜靜地哭了一場。
以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小茵,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對不對?
她顫抖地起身,打開水龍頭,洗了個臉,鏡子里的她,雙眼紅腫,傷心欲絕,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她沒想到小芷會遇上這樣的事,那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嘿……雙胞胎就有這個好處,看著鏡子就好像看到自己,如果你在英國想我的時候,就多照鏡子,我呢……哼!就不會想你,誰叫你要離開我,自己一個人跑那麼遠。
她踫著鏡子里的臉,鼻頭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是不會去機場送你的,因為我怕自己會綁架你,不讓你上飛機。
她難過地彎,拼命地用水潑著自己的臉……她不能現在崩潰,她可以等所有的事結束後再好好哭一場,現在不行……
「采茵,你沒事吧?」
她用毛巾擦干臉,哽咽道︰「沒事,我馬上就出去。」
「我叫哥哥他們先走吧……」
「沒關系,這是他們的工作。」她將毛巾掛回架子上,告訴自己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得做,深吸幾口氣控制好情緒後,她才打開門。
當她走出浴室時,艾琳給她一個擁抱,緊緊地抱了她一下,她很感激,輕輕地向她說了聲謝謝。
走進客廳時,她已經恢復鎮定的神情,赤蛇手拿小本子,開始問問題,一面記錄,詩人則站在窗邊與人通電話,氣氛有些凝重。
姚采茵拿出電腦,將妹妹這一年多寫給她的信轉寄給赤蛇的信箱。
至于妹妹的交友情形,她能提供的有限,雖然信里有提到四、五個男人,但都沒有提到他們的名字,只用英文字母表示。
「為什麼她不寫名字,而要用代號?」赤蛇皺著眉頭。
「我們在孤兒院長大,那里沒有什麼隱私,小芷又喜歡寫日記,所以她喜歡用代號來表示,這樣就算被別人看見也不要緊,後來就變成了習慣。」她頓了下又說道︰「這些事我在報案的時候都說過,也做過筆錄,你可以去調來看,我想可以省下很多時間。」她告訴他一個月前報案的分局以及警員名字。
「我會去找來看。」他又問了幾個問題後,詩人走過來,說他們必須走了,赤蛇這才起身,將本子放回胸前的口袋里。
姚采茵沒有站起來送他們,她靠著沙發,揉著太陽穴。艾琳送他們到門口,而後走到廚房,拿出柳橙汁,倒了一杯給姚采茵。
「喝一點,心情會好一些。」
她沉默地接過杯子,听話地喝了一口,過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她出事了,但沒想到……是這種……這種事。」她吸了下鼻子。
艾琳在她身邊坐下,眼眶也是紅的。「我們會查清楚的。」她模模她的頭給她一點安慰。「我去見彭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