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業斟了杯酒。「這事我回去考慮考慮。」
「相爺您這樣就沒誠意沒度量了,跟個女人家計較什麼,宰相肚里能撐船不是?」
丁業扯起嘴角。「我明天就去元大人那兒撤告,我說要考慮的是辭官的事。」
「相爺果然有度量,爽快,好,三天怎麼樣?」他問。
「就三天。」丁業說道。
三天夠他布好一些事,他若辭官,朝中必然會出現失衡的狀態,他得想想該怎麼安插自己的人,順道為自己鋪點後路。
「相爺。」毛奇邰忍不住又說了一句。「有件事下官一直想問,卻不好開口……」
丁業瞥他一眼。「又有什麼條件嗎?可別得寸進尺。」
「不,不是這事。」他頓了下,不解道︰「您身上……怎麼有股屎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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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一道人影自相爺府屋頂掠過,丁業坐在桌前專注地勾選名單,忽然有人推門而入。
他不悅地抬起眼正打算斥責哪個不知死活的奴僕時,意外地發現自己正對著沃娜。
「妳……」
「臭老頭。」沃娜走上前。
「來……」一團粉末突然撒到他眼前。「人……」他的尾音虛軟無力,頭整個撲上桌面。
「臭老頭。」她走上前用力打了一下他的臉頰。「欺負我,哼,讓你生不如死。」她解下掛在腰際的竹筒,取出色彩斑斕的蛇,雖說她的毒蛇全讓溫亭劭丟了,可她是什麼人啊,要找到毒蛇毒蟲還不簡單。
她輕笑著,現在她要為自己出口氣,也為溫亭劭一家人報仇,正打算讓蛇咬他一口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妳在做什麼?」
她嚇了一跳,手一震,小蛇掉落桌面,她猛地轉過身,驚訝道︰「五踢少。」
「妳在做什麼?」他又問一句,眉毛挑起。「半夜不睡來這兒做什麼。」
「你……你怎麼在這兒?」她瞪他,竟然躲在她身後嚇人。「你跟著我?」
「他沒跟著你,他是來找我的。」
回答她的是門邊的人,沃娜認出他是那天在店鋪拿甕的苗族男子。
「你……」
「不能生氣。」溫亭劭擋住她的身子,阻止她上前,他知道她有仇必報。
「他是那天那個人……」
「沒錯就是我。」男子笑笑的走進,打斷她的話語。「我叫烏盧,不是葫蘆,是烏盧。」他以不甚流利的漢語說著。
「他沒惡意。」溫亭劭說道。「那天他只是想確定妳的身分。」
「是這樣沒錯。」烏盧頷首。「我說過同門的人不可以互相殘殺,我們是不能打架的。」
「你拿飛鏢射我……」
「那天我見妳招式怪異,跟本門的功夫很像,所以想試試妳,沒想到竟然射中了。」烏盧還是笑笑的,一點悔改之意也沒有。
「這事我晚點跟妳解釋。」溫亭劭低頭說道。「我們先離開。」
「我還沒教訓老頭。」沃娜說道。「他把我關進牢里。」
「這可不行。」烏盧搖頭。
沃娜冷哼一聲,突然向他射出毒針。
「哎喲。」烏盧連忙閃避。
「沃娜。」見她又要射暗器,溫亭劭握住她的手。
「放開我。」沃娜不高興地想掙月兌他。
「別動手。」他皺下眉。
「為什麼?」她怒目而視。
「因為我們是朋友不是敵人。」烏盧笑笑的說。
「誰是你朋友。」沃娜怒聲道。
「沃娜。」溫亭劭握了下她的手。「妳答應我什麼?不許動怒。」
「可是……」
「沒有可是。」溫亭劭再次握緊她的手。「這件事我一會兒再跟妳解釋。」
好,先饒過烏盧,對付老頭子總行了吧,沃娜抽出毒針,刺他個幾針也高興。
「他也不行。」溫亭劭看透她的心思。
「沒錯,他也不行。」烏盧說道。「這是交換條件。」
「什麼交換條件?」沃娜看向溫亭劭,依舊滿臉怒氣。
「我來說好了。」烏盧搶先道。「用妳的命,換他的命。」雖然他這個人沒什麼原則,不過他已經答應過老頭子只要他在,絕對會保他性命。
沃娜不解地皺下眉。
「妳的毒要解不容易,可是也不能說沒辦法,所以……」
「不用你解毒。」沃娜立刻道,現在她終于明白溫亭劭說找人解她的毒,原來就是這個人。
「我已經答應了。」溫亭劭盯著沃娜,當初她听到沃娜說有個苗人到她店鋪,而且認識沃娜口中的姑女乃女乃時,他就決定要與他見上一面。
「對,已經答應了。」烏盧附和。
「不答應,偏不答應,為什麼要听你的?」她瞪著烏盧。「我自己能治,不希罕你。」
「沃娜……」
「不用听他的。」沃娜打斷溫亭劭的話。
「妳答應過我什麼?」溫亭劭轉過她的身子,面色嚴厲。
見他生氣,沃娜立刻道︰「我……」
「只要有一線希望就得試。妳是不是答應過我?」他嚴肅地說,雙手緊抓著她的肩膀。
她張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反駁他,只道︰「我生氣他,不想答應他。」
「因為妳生氣,所以就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存心讓我孤單一個人,一直到死都想著妳,這樣妳就快活了。」他怒道。
他的話一字字打在她心上,讓她垂下眼。
「是不是要讓我生不如死妳才快活……」
「不是不是。」她嚷道。「你也氣我,我……我心都疼了,不快活。」
他長嘆口氣,松開她的雙肩,向下握住她軟綿的掌心,她望著他,什麼氣都沒了,心底暖暖甜甜的。
烏盧微笑地瞧著兩人。「問題都解決了?」
溫亭劭頷首。「就這麼說定。」
「那你們走吧。」烏盧說道,他還得讓丁業喝下迷魂水,讓他短暫失去記憶,以為自己只是太累睡著了。
到了外頭,沃娜還能感覺他殘余的怒氣。「還生氣?」
他低頭瞅著她。「我不該生氣嗎?」
她皺下眉頭。「不該生氣。」
他盯著她,不發一語。
她讓他瞧得心虛,不甘願地說道︰「你都對,什麼都對,我不對可以了吧。」
他嘆氣。「我要『對』做什麼,我要妳『好』,妳一點都不明白我的苦心。」
「我當然知道,我剛剛是生氣,我一生氣,你講的話都從我的頭掉出去了,現在我不氣了,他們就跑回我的頭里了。」她認真地想讓他明白她不是故意的。
她的話讓他又好氣又好笑。
「以後我不生氣了。」她立刻道。
他懶懶的瞥她一眼,一個字也不信。
「我以後像你一樣笑得假假的,拿個扇子晃來晃去,肩膀搖來搖去,心里想的、嘴巴講的、腦袋裝的東西都不一樣。」
他笑出聲,她就是有本事讓他發笑。
見他不氣了,她也笑了。
「不過你為什麼要找那個什麼烏盧的?」一想到這兒,她的口氣開始不悅。
「前幾天妳在我那兒毒發,我心里很懊惱,也很自責……」
「我又不怪你。」她立刻道。「這毒又不是你喂我吃的。」
他撫模她軟綿的小手。「我也有責任,那天不該氣妳,後來我想到最近有不少來京城進貢的苗人,說不準他們能有辦法治妳的病,心里這樣想的時候,我腦中忽然閃過妳說的那個苗人,他認識妳口中說的姑女乃女乃,說不定與妳有些關系,所以那天晚上我潛入丁愛去找他。」
想到他這樣為她盡心盡力,沃娜覺得心漲得滿滿的,眼眶濕濕的。
「我原以為他是丁業的人,不過不是,他只是在西南待得無聊,所以跑來中原玩,後來因緣際會救了個官吏,那官吏獻寶地將他介紹給丁業,反正沒事可做,他就留在丁業身邊,給丁業蠱毒害人或是操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