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也說了,沒仔細瞧過他,這樣畫出來不可能會像的,若姑娘真的想找到這個人,還是請對他長相清楚的人來比較好。」
明知他說得有理,可沃娜還是覺得心里不痛快。
「你太笨了,我來。」她彎身拿起筆,開始在紙上作畫。
她靠得極近,香味在他四周縈繞,一時間讓他失神,這氣味不是胭脂水粉的味道,是一種奇怪的異香,有點像花香,又有些像果香。
他想問她是不是在調制什麼奇怪的迷香,但最後還是作罷,依她的性子,是不會正面回答他的,她喜歡和人唱反調,行事乖張又會使毒,惹火她對他沒益處。
「好了,就是這樣子。」她放下筆。
他定神往紙上看去,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著,這還是人嗎?看起來就像一塊沾了醬的大餅皮,連頭發都沒有,眼楮一上一下,連嘴都是斜的。
「你再修一下就成了。」她交代一聲。
他說不出話來,怕自己一開口就笑了出來。
「為什麼不說話?」她瞥他一眼。
他以手撐住額頭,不讓她瞧見自己的笑意。
「做什麼遮著臉!」她瞪他。
「沒……沒事。」
「你是不是在笑?」
他放下手,面容嚴肅。「怎麼會,也不用改了,就照這樣貼在街上吧。」
會有人長這樣他頭剁下來讓她當椅子坐。
她懷疑地瞅著他。「還沒畫頭發。」
他只好拿起筆畫上頭發。「好了。」
「還沒寫字,我瞧街上的畫像下都有字,我念你寫。」
他開始為難,畫頭發是一回事,寫字是一回事,在這麼難看的畫下寫上他的字,更別說蓋上官印,不知情的人瞧見了還以為是他畫的,這會讓他淪為笑柄。
「我是沃娜,帶著妹妹來找你,你快給我出來……」
「等一下。」他打斷她的話。「這樣吧,我會找人重畫一張……」
才說到一半,屋頂上細碎的聲音讓他起了警戒,他反射地吹熄蠟燭,屋內頓時一片漆黑。
「你……」
「噓,有人。」他小聲地說道,隨即大聲地打個呵欠。「累了,也該睡了。」他往床鋪走去。
沃娜側耳傾听,好奇地跟在他後頭,是什麼人在屋頂上?
溫亭劭坐在床邊月兌鞋,驚訝地看著沃娜手腳俐落地躲到他床上,他轉頭示意她躲到別處去,他與她孤男寡女一同窩在床上不妥當!
但隨即想到屋內沒有其他可供她躲藏之處,曹則為擔心有人躲在屋內對他不利,所以將可能藏人的櫃子木箱都搬到別處去。
算了,如今是非常時期,禮教先擺在一旁,他無奈地示意她躲里邊點,他掀開被子,躺進被窩內,順勢放下床幔,與她處在狹小的空間內,她的香氣更濃。
他試圖讓自己心無旁騖的等待不速之客,但她卻開始干擾他。
「是誰在上面?」她小聲地問。
他轉過頭,把手放在唇上,示意她安靜。
她蹲在床頭,緊靠著角落,耐心等待,若不是她太好奇是誰在上頭,想做什麼,她才不會跟他一塊兒窩在這兒。
一刻鐘後就在她逐漸失去耐心時,他忽然打起鼾來,他的鼾聲讓她勾起一抹淺笑,她當然明白他是故意的,不過瞧著像女人一樣漂亮的男人打鼾就是滑稽。
又等了大約一刻鐘,沃娜的雙腳都發麻了,她正想動一動舒展一下時,一個細碎的聲音引起她的注意。
來人似乎是由窗而入,沃娜抿下唇,好大膽的小偷,非給他教訓不可,她屏氣凝神,右手伸進袖口……
床幔無聲地掀起,劍影才下,沃娜已拋出手上的粉末,來人反射地以手臂擋在面前,順勢後退一大步。
溫亭劭緊跟著就要翻身下床,沃娜在同時也想跳下床,打算好好教訓小偷,卻忘了發麻的雙腿使不上力,正好撲撞上溫亭劭的胸膛。
「唉呀!」她叫了一聲。
原本要起身的溫亭劭讓她一撞,又倒回床上,見事跡敗露原要逃逸的黑衣人在瞧見兩人跌在一塊兒時,手腕一轉,利劍迅速地往兩人刺去。
溫亭劭本能地滾下床,沃娜讓他一帶,無法幸免地也一起滾了下去。
沃娜毫無防備地撞上地面。「哎喲,殺千刀的!」
溫亭劭無暇顧及她,在敵人凌厲的攻勢下,他必須全心應付。
沃娜狼狽地從地上爬起,發麻的小腿讓她舉步維艱。「氣死我了。」
打了幾回合,黑衣人突然躍窗而出,無心戀戰。
「別追了。」沃娜在溫亭劭準備追出去時喊了一句。
他沒停下腳步,還是追了出去。
沃娜氣道︰「不听我的話,讓你後悔。」她生氣的重踩了下發麻的腳,刺痛的感覺像一萬只螞蟻同時咬著她的腳。
「可惡。」小腿刺痛的感覺讓她更生氣了。「一會兒讓你比我更痛苦。」
外頭的雨愈下愈大,讓原本就沒月色的夜晚顯得更加昏暗不清,溫亭劭才奔到院落,就已失去對方的蹤影。
他朝屋頂瞧了一眼,思考著是否要追上去,雨滴打在他身上,將他身上的衣物很快浸濕。
算了,他相信對方很快會再想別的辦法暗算他,只要耐下性子等對方出手就成了。
他轉身回屋,進門時發現沃娜拖著腳走路,一見他進屋,她立即站定,對他橫眉豎眼。
「怎麼,腳麻了?」他淡淡的問了一句。
他的話听在她耳里格外刺耳,讓她想起自己方才丟臉的倒在他胸前。
「誰說我的腳麻了!」她不認輸的回嘴。
他微微一笑沒理她,徑自走到床邊的木架上拿著干淨的布巾擦了下頭發跟臉。
她高傲地說道︰「我剛剛叫你不要追了,你為什麼不听?」
他走到桌前,為自己倒了杯熱茶就口。「為什麼我要听?」
「你不听我的話,一會兒有你要哭了。」她冷哼一聲。
「我有什麼好哭的?」話音才落,他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癢,他疑惑地低下頭。
「是不是發癢了?」她不可一世地仰起頭。
「妳做了什麼,對我下藥嗎?」他盯著手上的杯子,感覺胸口愈來愈癢。
「不是杯子。」她微笑。「我沒對你下藥,是不小心弄上去的。」
「什麼意思?」
「我的手踫到了你的胸口。」她抬起右手,方才她腳麻,不小心撲上他,右手正好踫上他胸前的衣裳,毒粉順勢沾上布料。
他皺眉,這才想起剛剛在床上時她倒在他身上。
沃娜發現腳上的麻痛感不見了,她笑著動動腳。「那粉踫上人是沒關系的,可淋了水就有毒了。」
他恍然大悟。「所以妳要我別追是這個原因?」
「我要你別追是因為那個人會自己回來。」她走到他面前。「你不听我的話,現在痛苦了。」
他微笑。「只是有點癢,沒什麼大礙。」
「什麼『大礙』?又講我听不懂的話。」她瞪他。
「我是說不痛苦。」他忍著不去抓癢。
「嘴巴很硬。」她在椅子上坐下來,學他給自己倒茶。「等你痛苦了,再來跟我拿解藥。」
「妳現在不給我?」他也坐下。
「你剛剛拉我下床,讓我撞了肩膀,我生氣,不給你。」她冷哼一聲。
他瞟她一眼。「我不拉妳,妳現在已經死了。」
她又哼一聲。「誰能殺我!只有我能殺人,沒有人能殺我。」
對于她自大的話,他沒心思評論,因為胸口的癢已開始讓他覺得不大舒服。
她瞧他一眼,忽地露出笑。「是不是很癢?」
他還是不應聲,拿起筆開始練字,不去想發癢這件事。
「你寫什麼?」她盯著他寫在紙上的字。
他寫下「靜心」二字,感覺胸口開始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