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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請賜教 第15頁

作者︰陶陶

「小梅喜歡黃色,」她微笑地注視黃色帶子。「她或許就在這附近。」她一刻也不敢再耽擱下去,急忙往前走。「大人,我們必須快點,請您往另一頭找。」

他緊皺眉頭往反方向走,這一頭他方才還沒搜索,走了一小段路後,他注意到有棵樹干讓人削去了一塊皮。再走了幾步後,他發現另一棵樹也有同樣的痕跡,而後他看見地上有樣東西,彎身撿起,是條帕子,他繼續往前走,仔細地觀察地面,沒多久又發現一條發帶。

他立刻加快步伐,一邊喊著郭小梅的名字,當他終于在樹叢問看到倒臥的身軀時,他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確定另一頭的雀兒能听見。他趕到郭小梅身前蹲下,輕輕的將她轉過身,她的額上腫了一個包,臉上有幾處刮傷,腦後還有血跡,他探了下她頸邊的脈搏,還好,還算穩定。

落在她身旁的匕首吸引他的注意,想必她就是以這把利器削下樹皮的。他將匕首收好後抱起她往回走,除了傷之外,她還全身濕透,不快點換下衣裳,恐會失溫。

而後他瞧見雀兒從另一端跑來,不由勾起唇角,現在……終于能專心地斥責她一番了!

冰小梅雖然從山路上跌下,撞了頭也有好幾處傷口,可經過書院內的大夫診治後,確認傷勢並不嚴重,只是需要靜養、休息幾日。但因為撞了頭部,人還有些昏沉,大夫建議要再觀察幾日。

听到傷勢並不嚴重,雀兒總算安下一顆心,她一路陪伴在郭小梅身邊,不敢稍離,直到郭大杰來後,她才走出房。

她一關上門便見翟炯儀站在廊廩,望著黑夜若有所思,听到聲響,翟炯儀頭也沒回地說了句︰「跟我來。」

雀兒應了聲,沉默地跟在他後頭。

兩人轉過回廊,一路無言,走了一段路後,翟炯儀走進空蕩的講堂。

「妳很安靜。」他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他的話讓她不知怎麼回答,所以還是沉默著。

「妳打算一晚上都不說話嗎?」他靜靜的問。

她抿了下嘴唇。「不是。」她朝他福身行禮。「我一直未向大人致謝,在此先謝過大人。」

「別以為這樣可以打發我。」翟炯儀的語氣溫和,可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嚴肅。

「是,我也要向大人致歉,大人一直很容忍我。」她低著頭。

翟炯儀瞄她一眼,她謙遜的態度可唬不了他。「妳還真讓我受寵若驚。」

「我不明白大人是什麼意思。」

「是嗎?」

他挑釁的語氣讓她擰緊眉心,她瞥他一眼,好脾氣地說道︰「望大人賜教。」

「我一向對妳如何?」他隨口問道。

她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小心回答。「大人待我禮遇有加。」

「可妳打從心底看不起我,對嗎?」他故意說道。

她驚訝地抬起頭。「當然沒有,我對大人一向敬重。」

「為什麼我一直感覺不到?」他直視她。「莫非妳認為我是豆腐腦袋,比不上妳的機智?」

「不是。」雀兒急忙說道。「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正好相反,大人在我心中才是真正聰明之人。」這幾個月在他身邊看他斷案,才發現兩人的思考方向是截然不同的。她負責細節,他則是衡量整體;她擅長抓漏洞查犯人,卻不適合做裁決,他則會全盤考量案情,做出適當的判決。

「倒不知妳也會恭維人。」他挑高眉宇。

她瞧著他,發現他話語中帶著刺。「大人有話直說無妨,不需要這樣繞圈。」

「我要說的話很簡單,如果妳真認為我是個有腦袋的人,為何一再違抗我下的命令?」他淡淡的瞅她一眼。

雀兒在心里喟嘆一聲,她總算明白這段話的重點了。「我再次為自己的莽撞向大人道歉。」她福了福身子。

「妳總是先莽撞再來道歉。」他皺下眉頭,讓她瞧見他的不悅。「之前在閔獵戶家中也是一樣,妳先是違抗我的命令,再來道歉。妳記得妳說過什麼?答應過什麼?」

雀兒選擇低頭不語。

他可不打算這麼簡單就放過她。「妳說妳沒用腦袋,感情用事,還答應我不會再有下次。」

她依舊無言。

「妳完全不相信我做的判斷!」

「不是--」

「還是妳根本不信任我?」

她再次沉默。

「看來我說對了。」他平靜地說道。

「不是這樣,大人。」她擰著黛眉。「我當然信任大人。」一說完,就听見他清了下喉嚨。

她忽然有些尷尬。「我是說……一開始小的是不信,但現在……現在信。」

「這真是妳的肺腑之言?」他仍是懷疑。

「是。」她頷首。

「那妳為何一再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他慍怒道。

黑暗中她瞧不清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散發的怒氣。「我很抱歉,大人,可我當時真的很心急,我知道大人一定會不高興--」

「但妳還是做了。」他接續她的話語。

「是。」她點頭。「如果大人能冷靜一點,就會明白我是情有可原,而且也幫了忙,所以……」

「我不應該小題大作?」他再次接下她的話語。

她緘默著。

「為什麼不說話?」

「我現在說什麼都錯,」她知道他是存心不讓她好過的。「不過我還是希望大人能听我一句。」

他看著她,不發一語。

「嚴格來說,我並沒有違抗大人的命令。」

他毫無預警地往前逼近她一步,雀兒吃了一驚,本能地退後一步。「這話我怎麼听起來怪怪的?」

他刻意壓低的嗓音讓雀兒心跳了下。「我的意思是說那時我們並非在辦案,所以那時大人不是大人。」

他挑起眉頭。「那我是什麼?」

她听見他的話語中有絲笑意。

「大人是……」她頓了下,有些惱怒道︰「大人是故意讓我困窘嗎?」

「不,我只是不解。」

「大人當然明白我在說什麼,我的意思是,那時我不是大人的下屬,所以我不必听從大人的命令。」她耐著性子說完。

「听妳這樣一說,我倒是錯怪妳了。」

她聰明地選擇閉嘴不語。

「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他凝視著她,而後轉身離去。

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情復雜,她無意將事情弄成這樣……

「大人。」她喚住他。

他停下步伐。

雀兒往前走了兩步後說道︰「我……」她輕嘆一聲。「我並非想與大人爭個對錯,同樣的事情若再發生,我一樣會違背大人的命令,可我並不是想冒犯大人或質疑大人的能力,只是小梅是我的朋友,我沒辦法在上面干等,我非常擔心她,所以才會一意孤行。」

他轉過身,看著她低垂的皓頸,她綰起的發絲有幾綹垂在頸邊,隨風輕輕滑動,他依然有股怒氣末消,也想好好訓斥她一番,可佇立在昏暗夜色中的她,顯得比平常更加嬌小,像是要隱沒在黑暗中一般,瞬時他的怒氣淡逝不少,他往前一步,拉近與她的距離。

「妳的手怎麼樣了?」他溫柔地詢問。

「多謝大人關心,只是磨破皮,不礙事。」她反射地握了下手,感覺掌心傳來的刺痛。

「今天發生的事,晚點我們再來爭論,我要妳先告訴我一件事。」

「大人請說。」

「我想知道袁修儒所犯的案子。」

這名字讓她整個人僵住。「我不--」

「我知道妳不想提起他的事,也不想再面對他。」他打斷她的話。「但他畢竟有案在身。」

他能感覺她今天心情很低落,郭小梅失蹤時,她焦急憂愁,可找到人後,她也沒有因此放松多少,還是眉頭深鎖,快快不樂。他知道郭小梅並非她郁郁寡歡的主因,袁修儒才是,如果他不趁此時機追問,往後更難問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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